房思琪的痛 即使感同也無法身受

從知道奕含的死到知道《房思琪的初戀樂園》這本書……
從知道這本書到它安靜地躺在手機裏許久……

從聽着人們用悲傷到窒息的語言談論着房思琪亦或是林奕含那比悲傷還悲傷的故事,到現在,我選擇在一切都過去之後讀完了它。


不管怎樣,有些東西從始至終都是不應該被遺忘的,而不是就那樣被忘掉了。

一如既往地,什麼都很快。
從沸沸揚揚到三言兩語,從三言兩語到大多數的沉默。

這快餐式的時代,或許像大多數人一樣,我已經從被動的習慣變成了赤裸裸的參與者。

因爲有天我發現當我奮力想選擇不可以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連選擇的權利都沒有。

你說我們都是倖存者

一本還沒有開始讀就已經知道了故事開頭和結尾的書,這是第一本。
但我還是小心翼翼地收藏然後將一切準備就緒才翻開它,就像小時候第一天翻開上課的書本會小心翼翼地用手託整整一節課卻怎麼也捨不得折它一樣。

“其實如果用一句話來概括這本書是不正當的,但是硬要我去改變這句話的話,我會把它改成: 這是一個關於女孩子愛上了誘姦犯的故事,它裏面是有一個愛字的” —林奕含

不知道能平靜地說出這樣的話的時候,你的內心已經強大到了什麼地步,又或者已經死去了多久。

那天,你還在。


思琪,13歲,一個家境優越,從小飽讀詩書,熱愛文學的未成年女孩。

李國華,大思琪整整三十七歲的外表俊俏的男人,也是一個可以把《長恨歌》倒背如流的國文老師。

怡婷,思琪靈魂的雙胞胎,長的不好看,伊紋姐姐,長大後的思琪。

是啊,她們都是倖存者,可以用倖存者來描述的人,就像醫生說你是經過集中營經歷過核爆的人。

不想回憶太多的情節,不想說李國華有多麼該死,思琪有多麼讓人心疼,因爲再怎麼說都不夠,太痛了,真的太痛了,是那種張口無言的無法找到語言去描述的痛。

一個讀過紅樓夢、讀過莊子、孟子、孔子、熟知那些典故的人,怎麼可能是一個壞人呢?
怎麼會做讓我痛苦的事情呢?這是老師愛我的方式,所以我愛上他,就沒關係了吧?我就不會痛苦了吧?

思琪究竟犯了什麼錯,要被安排這樣的一個人生。

我覺得唯一錯的,就是她強迫讓自己愛上李國華,其他的,什麼都是對的,家境優越,長的好看,喜歡文學,那些都沒有錯。

究竟要有多強大纔可以在13歲的時候說服自己以那樣的理由愛上那個把自己一切都撕碎的人。

哪裏有感同身受

當你在閱讀中遇到痛苦,我希望你不要認爲幸好是小說而放下它,我希望你與思琪同情共感。 —林奕含

可是,哪裏又有感同身受呢,那些肆意華麗的文字的裏面,藏着的永遠都是最微弱的自己。

人們總喜歡說我懂了,總喜歡說自己感同身受着。
人們說,他該下地獄,可誰知道又有多少人心裏想着的到底是不是那個咬牙切齒的他呢。

對不起,我明白你的疼,可是無法感同身受你的痛,但想想你現在應該是開心地吧,畢竟那裏沒有你要愛的或是不愛的人。

我希望看的人都可以很痛苦,我是個惡意的作者。

房思琪發生這件事的重量是,即使只有一個人,那個重量就算把它平分給地球上每一個人所受的苦,每一個人都會痛的喘不過氣來。 —林奕含

你說你生病了

“我似乎曾經是一個很快樂的人嗎?真的忘記以前是怎麼漂亮、聰明,受到大家矚目的樣子了。” —林奕含

聽到你說你拿着診斷證明,向系主任解釋爲什麼沒辦法參加期末考,他卻響應道:“精神病的學生我看多了,自殘、自殺,我看妳這樣蠻好、蠻正常的。”他接着拎起診斷書,說出你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9個字:“你從哪裏拿到這個的?”的時候,我的心都暫停了一下。

難怪思琪告訴李國華她生病了的那段文字是那般讓人想哭。


在李國華的臺北小公寓,思琪坐在地板上摩娑沙發扶手 捲起採的絨布羊角,一面摸一 面說:“老師..你可以帶我去看 醫生嗎?

你怎麼了?
我......我好像生病了。
你不舒服嗎, 你該不會懷孕了吧?

不是。
那是什麼?
我常常會忘記事情。
忘記事情不是病。

我的意思是,真的忘記事情。
你這樣講話老師聽不懂。小小聲地說,你當然聽不懂。
李國華說:“你對老師不禮貌喔。”
思琪說:“你這是對學生不禮貌。” 李國華沉默了。沉默像冰河一樣長。

我愛你,我也是會有罪惡感的,你可以不要增加我的罪惡感嗎?

我生病了。
你到底生什麼病?

我常常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去學校。
聽不懂。
思琪吸了一口氣:我常常在奇怪的時候、奇怪的地方醒過來, 可是我根本不記得白己有去過那些地方,有時候一整天下來我躺在牀上才醒過來。
我完全沒有印象自己一整天做了什麼,怡婷常常說我對她很兇,可是我根本不記得我有罵她那些話,怡婷說那天我上課到 一半就直接走出教室 可是我根本不知道那天我有去學校,我忘記了。

思琪沒有說的是,而且她沒有辦法睡覺,因爲她連趴在 桌上十分鐘也會夢見他, 她每次睡着都以爲自己會窒息而死。她只好每天酗咖啡,怡婷被磨豆的聲音吵醒,氣呼呼走出房閭,每次都看到月光下思琪臉上牽着亮晃晃的鼻涕在泡咖啡。怡婷說,你有必要這樣嗎,像骷髏一樣,你拿我的作業去抄,老師又跟你在一起,現在你連我的睡眠也要拿走嗎?

看了你的視頻,你說你開始正式寫作之後,林每天在不能進食的情況下,固定投入書寫8小時,只要進入寫《房思琪的初戀樂園》時,就會進入情緒崩潰的狀態,在咖啡廳崩潰大哭,一邊掉眼淚一邊寫作,在極度痛苦的情況下結束這8小時。

我...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但願我們看到的幸福是你真正幸福的樣子

沒有看到阿凡親吻你手的樣子,但聽到了你最真摯的結婚致辭,說真的,那是我聽到過最美的致辭。

我想,那一刻應該有你笑的最幸福的樣子。

可是,誰又能知道,你的靈魂還是無法交給任何人,就連那麼愛你的阿凡,也不能。

“今天,在這個場合,阿凡是最瞭解我的人啦,全世界對我最好的人啦,我要用心經營我們的婚姻啦,這都是廢話,不然我們兩個就不會站在這裏了。

我結婚,不是因爲我支持這個天縱英明的異性戀一夫一妻制度,結婚只是剛剛好這制度適合我而已。我支持多元成家,支持通姦除罪化。

現在我穿着白紗,人們說這是一個女人一生中最美的日子,但你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嗎?說結婚是一個女人一生中最美的日子,不是稱讚你美,是從此以後你裏和外的美要開始走下坡,是你要自動自發地把所有性吸引力收到潘朵拉的盒子裏。

白紗象徵純潔,但純潔是什麼?什麼時候純潔從一種心理狀態,跑到某些人的嘴裏,變成一種生理狀態甚至一片處女膜?

我從來都是誰誰誰的女兒,誰誰誰的學生,誰誰誰的病人,但是我從來是我自己。跟阿凡在一起,他教會我的最大的功課只有兩個字,那就是平等。

我願意當他女朋友,但我不是他"的"女朋友。我願意當他未婚妻,但我不是他"的"未婚妻。就像今天我願意成爲他老婆,但我不是他"的"老婆。” —林奕含婚禮致辭

如果有天堂

如果有天堂,如果真的有天堂,我願你再也不會記得痛苦是什麼感覺,我願你想起的永遠都是棒棒糖的味道。

你知道嗎,其實我不知道,其實我更想說我知道,但我知道,就像你說的那樣。

我們其實什麼也不知道,但總以爲什麼都知道了。

可是到頭來才知道,總會有一些是我們不知道的。

其實有一刻,我是知道的,我是明白的,但也就那麼一刻。

我看到的.,和人們看到的一樣
那是會刺痛骨頭的文字
那是會讓沉默變成激昂的東西

它會讓你像大病初癒般欣喜
也會讓你回憶起模糊的曾經
然後,就只剩下感覺了。

其實我沒有再看清楚
那些...
都是一個個披着一張名叫感同身受的狼

或許就像你說的
靈魂都想着離開肉體了
大概這就是生無可戀最真實的樣子吧
但是我知道
你是最應該得到幸福的孩子

如果可以
那個叫林奕含的女孩
願你在那個人們叫做天堂的地方
再也沒有痛苦。


我是半生不熟 喜歡照自己的怪念頭行事
喜歡一切意外 想把生活過成詩的樣子
若哪天有幸相遇 請別詫異 其實我並不是個乖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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