珺麗去哪了?

珺麗是我的朋友,她說我是她最好的傾聽者。作爲一名心理醫生,我相信每個人都能自愈,只要接納並且相信他們,充分理解他們的感受,他們會在這個過程中自我療愈。

但是珺麗失蹤了,只留下一封信。並且委託我發表。我考慮了很久,鑑於這些涉及她的隱私,只挑揀以前的諮詢內容的一部分發出。

但是已經一年了,沒人知道珺麗去哪了,她也沒有和她的家人聯繫。所以我遵照她的要求,幫她發表了這封信。其中牽涉了真實人名的部分都做了處理。

我不知道珺麗還會不會跟我聯繫,我只希望,她一切都好。

信是這樣寫的——

今年12月18日,我就33歲了。我開始害怕這輩子都要困在父母身邊,開始想到老了之後要怎麼處理身後事。

今年10月10日是嫁嫁(外婆)去世2週年的忌日,時間過的很快。記得我在她去世前一年就在日曆上圈出了這一天,並且在拿到生肖鑰匙扣時,發現羊年上沒寫“未”字時有不良的預感。

然而在我人生最大的挫折時,卻既沒有預感又沒能及時保護自己。

那段經歷讓我想起自己人生中看的第一部恐怖片,叫做“花枝”的女主角被鬼姦污,潔白的軀體在牀上扭動,這鏡頭讓當時還在上小學的我無比驚恐。那天晚上就是因爲爸非要把聲音開得無比大,害我嚇得無法入睡。

又讓我想起在出事之前,黃鶴樓有活動,武漢市民可以免費參觀,本想着全家一起去留影。爸非要抱個西瓜去吃。結果我和媽忘記帶身份證,爸不聽意見就要去歸元寺,我一路抱着西瓜,想要回家結果身上沒錢,也沒人理會我的意見。心裏氣得不行,路上一個算命的年輕人攔住我,似乎要對我說什麼。我說沒錢,找我爸。但是爸也沒聽。我就是太聽話,當時直接把瓜賣了,我自己回家。這樣就不至於因爲賭氣和爸在廟裏搶鴨脖子吃,甚至於吵架。

雖然我並不相信怪力亂神,但是我真的怨恨我爸,不會關心人,專橫霸道。

2006年我大學畢業,迷茫無措。聽小學同學的介紹,我去了位於武昌的省疾控中心裏一家單位。其實後來我才明白那只是租用了一個辦公地點的私人單位,做的是銷售,說是去學校忽悠家長買書。我竟然鬼迷心竅的去了,卻沒有去要上夜班的電信做話務員。因爲當時毫無社會經驗,又被爸逼得特別緊。結果……

面對工作的惶恐,和一樁樁怪事的侵襲下,我精神崩潰。幸虧及時看病,才把命保住。像是我在公交車上丟失的錢包,被“同事”找回還給我,裏面還有一張我辦的美容卡。這些怪事包括後來我想清楚的,和我無法驗證的部分。在當時把我嚇得徹夜不敢入睡。

由於武昌離漢口太遠,我每天早早起牀坐早班車去上班,睡眠不足精神壓力大,導致在辦公地點睡着,被人脫光衣服。那時候只感覺了脖子後面有針扎一樣的感覺就迷糊了,整個過程中有幾個時刻,我稍稍清醒。因爲我穿的套頭衫,所以衣服被脫下來的時候,我伸手的時候有一下驚醒,但也困到沒睜眼。如果當時睜開眼睛一定能嚇退壞人,但我因爲害怕和困惑還有精神不濟,卻沒能保護自己。之後就是我睡在會議室的長桌上,有一會被窗口吹進的風凍清醒了。再然後有人拉我下桌,用皮帶還是什麼東西頂着我的下體,我背靠着桌子雙手扶着桌沿搖晃着睡意迷朦。直到聽到有人在門口喊了一聲“你幹什麼”,而我對面的男聲輕佻得回答:“你看!”我皺眉的時候,聽到輕輕的噓聲,再之後是我在幫助下穿衣服。但是這些都是在我休養好之後,才重新記起來的。當時我的記憶卻是從趴在桌上睡覺,到醒來,發現一個男同事也在身邊睡覺,滿眼都是淚花,還問我:“你什麼都不記得了?”我疑惑的問:“記得什麼”,他就一下躥起身,出去了。然後我發現自己的內衣穿得亂七八糟,還各種迷惑。

那之後我還去了那個單位很長時間,就是因爲我潛意識裏想要查明真相,找到壞人。事發之後,我爸只是口頭上說要去問問,卻是讓媽去,推說自己要上班。後來我一個人鼓起勇氣去尋找的時候,已經人去樓空。

我手頭上有一盤英文磁帶,內容被洗掉,裏面重新錄入了一部廣播劇,聽的時候漸漸想起當時有一羣人在那個會議室好像是做催眠,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也不知道爲什麼當時的內容被換成廣播劇,我沒有錄音設備也不會相應的操作,所以確定不是我自己做的。

在我逃離那裏那天,有人不斷跟我強調:“你要暫停,就大聲說”。

後來發生的事情比較魔幻,我實在無法證明是真實發生過的。

我回家坐的公交車536路在下班高峯期非常擠,我暈暈乎乎得等,想着一定要找個有位置的,這麼困,可以睡一下。等到第三輛的時候,發現那輛車沒人站着,最後一排還有個空位。但坐着的男女全部穿着清一色的黑色西服,這就有些古怪了,我打卡的時候,那個司機似乎還想阻止我。我感覺不對勁想下車,可是又不想繼續等,也有些想知道他們要做什麼。我上車之後就開始睡,結果靠在旁邊一個人肩膀上了,我有意識但卻不想動。這個過程中又昏睡過去,被做了各種檢查。估計那輛僞裝的公交車拉上的簾子中途開了,結果旁邊的車輛上有人看到了,我聽到了一聲女人的驚呼。到站了,我醒來,要下車的時候,還被細針扎,那感覺微麻,有一瞬間我差點暈倒,看到有人試圖在我倒地前接住我。但我努力保持清醒,順利的回家了。我以爲回家就安全了。

當時我在家每天大部分的時間就是睡覺,因爲之前精神極度緊張,睡眠不足。我甚至吃飯的時候都會睡着。這段時間,我懷疑我爸上班,我媽出門買菜的時候家裏有進來過人。也可能是我的夢境,但那些人對我所做的猥瑣事,感受太真實。雖然後來我媽曾經陪我一起去醫院檢查處女膜是否完整,結果是完整的。我卻並不相信。最關鍵的是,我當時對於環境的不安全感,已經達到了極點,甚至在自己家裏,都已經覺得不安了。我甚至還記得,有個中年男人,帶着一個男青年,和一個女青年,坐在我家的客廳裏,那個男青年莫名其妙的向我演一場求婚戲,我只讓他們快點離開我的家。我那個時候,連眼皮都是強撐着睜開,困的隨時隨地都能睡過去。

我吃中藥調養身體,吃西藥保證睡眠,有好幾年的時間,慢慢的恢復過來。

後來我去廣州的時候,在火車上認識一個自稱叫高升,說是做廚師的男人。他莫名的要去找我玩,我覺得交個朋友也沒什麼,雖然我毫無和他發展關係的意思,但他不這麼想,我被他帶到一家小旅館,差點被強暴。我拼命掙扎,跑去廁所反鎖了門,然後我發現下體出血,因爲兇徒並未得逞,所以我想可能是來月經了,但是那時候非常疼,好像玻璃劃開皮肉的疼痛感。當時就流出了一個小小的圓形塑料片。於是我就想起了那一段記憶,在我自己家,我自己的牀上,牀頭是我自己的檯燈,針扎一樣刺着我的眼睛,讓我有一些模糊的意識。當時有人往我的身體裏塞着個東西,然後告訴我,最多隻能放三年。由於現實和模糊的記憶互相印證,所以我總懷疑在家裏遭遇的那些是真實發生過的。好在那個小區已經拆遷了,所以那段記憶和房子一起被封鎖在記憶裏了。

別問我爲什麼老遇到這樣的事,20幾歲的時候,我對人完全沒有防備心。太真單純讓人覺得好欺負,就是現在,在社會經驗方面也沒有好多少。好在在廣州是有驚無險,但我最後還是選擇回家了。

我小學的時候搭公交就遇到過流氓,還在上車,就感覺有人直接撩開我扎到褲子裏的上衣,摸到我後背了,我當時還揹着書包。當時我和一個男同學小朱一起搭車,他和我說話,我一直走神。我不敢聲張,只顧着用手臂緊緊夾住身體,拒絕那隻手探到身前來。我靠住扶手,在公交搖晃的時候狠狠的別了那個變態的手,別了好半天,我估計他疼卻不敢作聲。直到快下車我才離開扶手,他自己把手縮走了。回家跟媽媽哭訴,我媽卻心煩意亂罵我笨,不知道直接抓住對方的手罵他變態。還說完全沒想到一個小學六年級的小孩會遇到這種事情。安全教育一直都是缺位的,我又太過親信。以至於老犯同樣的錯誤。

後來初中由於我小叔叔要我們住的房子(我們家租住在爺爺名下的房子裏),我爸媽又承包了一輛客車跑長途。考慮到無人照顧我,把我送去了全是單親富二代的寄宿學校,開啓了3年地獄般被排擠的苦難生活,初中三年時間,我眼睛也近視了,牙齒也壞了,一顆板牙硬是被蛀空了,神經痛到暴跳如雷。結果爸媽忙着賺錢,眼鏡到高中才配上,牙齒也已經來不及救了。

也因此讓我懷疑人生的意義,到了高中也提不起興趣學習。“學習是爲了有個好工作,有好工作是爲了能夠吃口好飯。人活着,只爲吃口飯而已嘛?活着只爲了活着了,有什麼意義呢?”當我把這些跟父母聊起的時候,我爸只想要打我。沒想到這樣都能上大學,不過也因爲學的不是什麼高科技的專業,武漢又不是個商業發達的城市,所以纔會在求職的時候落難。

其實,06年畢業之後,我做過很多工作:商場營業員、超市收銀員、寵物美容、電話營銷、酒店前臺等,也曾經下定決心,跟着大學同學一起跑到廣州去,在家鞋廠管理鞋子樣品拍照分類之類的,其實這份工作很不錯,又包吃住,工資雖然按照當地的水準不高,但是完全可以待的住。可是我每份工作最多持續3個月。

因爲我害怕,總覺得會發生壞事。在廣州的時候確實發生的壞事,雖然有驚無險。其實在廣州之後,我也找過一家廣告公司,本來,準備過去的,後來因爲去廣告公司那邊交通不方便,面試完老闆回城,又沒有帶我一腳,所以我差點回不了廠。幸好最後還是搭上了末班車,回廠的路上,那個工廠區的路都是黑乎乎的,有的廠門口站着輕佻的小青年,不懷好意的打量我。再加上我接手的那個職位,前任的女孩說在廠裏有人對她性騷擾,看到她脖子下方靠近胸口的地方,有那麼大一塊紅色痕跡,我就更加感覺不安了。就是因爲在外面總是有這種惶惶然不安的心情,所以我就是待不住。

現實更加奇幻的地方在於,我在火車上和陌生人閒聊,竟然預感到一年多以後演員白靜被殺的事件。所以我總覺得自己有點特別,或許應該出家。

回到武漢之後,花兩千塊錢學了ps,結果進了一家小私人公司,不曾想是專門跟建築行業做假工程師證的。而我就因爲挪了一下複印機的位置(本意是爲了避免別人被複印機的線絆倒,也想讓自己的座位多一點光線)。結果被老闆的女兒扇耳光,對方也沒賠多少錢,他們還在路上用車別我媽。人心壞透了!

大學畢業後的那麼多年,我其實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家上網的。我不想出門,最多是去附近的湖邊散步。

直到30歲那年,終於在舅舅的關照下,去啓東做了一年的零時工,還戀愛了。可惜一切只持續了一年。戀愛更是隻有3個月的甜蜜期,因爲對方嫌棄我因爲過敏而留下疤痕的皮膚,還懷疑我基因不好,因爲媽媽這邊的表親有漸凍症。我還和他傻傻的去杭州,其實他是想帶我去靈隱寺算命,沒能成功。後來他又說要基因檢測,但覺得太貴,執意分手。我開始覺察到原來這是個障礙呀?以繁殖爲目的的婚戀,必須考慮基因的優劣。如果大家都是這樣想的,基本就斷絕了我這一生過普通家庭生活的機會了。我更加爲表妹感到悲傷了,因爲我的舅舅,她的爸爸正癱瘓在家。她比我要更加困難,但她比我堅強,她努力上班賺錢,拼命對自己好。

前男友要我以後戀愛,等感覺很深了,再跟對方說自己的家庭。我覺得這不符合我一貫的坦誠。我30歲還那麼傻,一方面我家人沒教過我應對社會,一方面我個性十足糊塗。幸好他還算尊重我,沒有真正發生性行爲。雖然不是真愛,起碼還有尊重。

然後我又在家待了2年了,手機銷售短期工打過一段,然後就又辭掉,因爲不斷重複的說辭,和一天將近十個小時的站立走動,讓我感到厭倦和疲勞。只在家裏,靠自媒體寫作賺一些零花錢。我不知道怎麼才能在這個世界安生,似乎並沒有我的位置。直到現在我媽還說,幸虧我初中的時候,她跟我爸去跑車賺錢了,否則現在兩頭失策,錢也沒賺到,我也不得力。我懶得說,只是冷笑,如果當初,他們對我用心一點,在我中學階段給我多一點輔助,現在的生活會好很多,我所能賺到錢比他們當時存的那點多多了。反正他們那些錢不會投資,也已經貶值了,連個房子都沒想着買個好的。

回首往事的時候,我會想起大學時候追我的男生,不拿身份證不正式自我介紹,莫名其妙、神出鬼沒,還不留名送貓什麼的。其實我生活中遇到的怪事從很早就開始了。

我特別想念小學同學小鑫,他很明朗,也是我記憶中第一個勇敢爲我出頭的異性。由於被高年級的人借去的美少女戰士漫畫,被其在課堂上看給老師收走了,我很擔憂又生氣。結果他們班的人卻全部守在我教室門口,讓我不知所措。當時周鑫是班長,他去跟那班高年級的學生交涉,並且告訴我,他們會還書的,也已經離開了。讓我不要害怕。其實我想找到他,奈何當時寫同學錄不好意思給他籤。雖然除了我,他們大部分人都一起升了鍾家村中學。我總在想如果小叔叔不來搶房子,我是不是可以安全健康的讀完中學,考個好點的大學。然後有個更好的人生。

我試過在網上找小學同學,但是沒找到。其實也沒想過找到能怎樣。畢竟小學同學裏也有耍流氓摸腿摸臉的。如果要找,說不定先遇到不想遇到的人。雖然我手頭也有幾個小學同學家的座機號碼,但是這麼多年了,打過去就算不是空號,接電話的是同學的父母,怎麼也是感覺很奇怪的。

我想找到他,因爲他是保護過我的朋友。我媽說我和他還是在同一家醫院出生的呢,說當時他媽媽就在旁邊牀,由此多了些親近感,但是那時候因爲不好意思沒留下聯繫方式,現在他可能也結婚生子有了自己的生活吧。其實找到又如何,沒人能救現在的我。也許在內心,我還是不甘心孤獨終老吧,就算不生小孩,我也想有個溫暖的人能相伴餘生。

2017年10月27日晚上,那個在血緣上是我爸的野蠻暴力狂,因爲我告訴他不要相信賣假保健品的,他打我!不斷的用手背抽的我的臉,嘴巴和額頭,我捂着臉,他就打我腦袋。我的嘴巴內側被牙齒戳到,出了一大塊血腫。他說我四十歲了(明明還沒到33歲)對社會沒貢獻,他願意相信騙子,我說的對的,他也不聽。那是他的錢,他願意花。這讓我想起7歲時的春節,我勸阻他不要吸菸,被他暴打之後關在廁所裏,我狂哭一直到難忘今宵的旋律響起,哭到睡着。我媽媽把我抱回牀上。

在他眼裏,我的我媽一直都是外人。我不想再參與這些齷齪糾纏,從這件事之後,我不想再認他!他的任何事於我無關,他願意吃假藥受騙上當,也是他自作自受。他有錢,房子也在他名下,我只怕什麼時候他把自己毒死了,他家那些爛人肯定又要來爭家產,現在的房子要過戶,可是需要親戚六眷簽字的,到時候我媽媽又要受氣。

爺爺死的時候,我們家出錢出力,親戚來了,都是我媽媽幾桌几桌的上菜做飯,走的時候還出錢送人情什麼的。後來因爲兩個叔叔想分家產,先下手爲強,在那裏罵我媽媽,說他們平時不去照顧,人死了就來充好人。而我爸面對我媽只說:“罵就罵了,難道還跟他們動手”。其實我爺爺會死,還不算因爲大熱天,奶奶給他穿棉襖,叔叔亂喂他吃藥。

我爸不光是在家裏不維護我們,在外面也一樣,有次我媽被車掛倒在路邊,我爸還幫人提車,我媽怎麼樣了,吃了沒有,他問都沒問。就這麼奇怪的一個人,讓對方司機都覺得他不正常。

我奶奶也不是好人,爺爺中風,她第一反應是害怕被拖累,說“這以後不能動怎麼辦?“我出生的時候,我奶奶聽說是女孩掉頭就走,後來還一直攛掇我媽再生一個。我媽後來是懷過一個男孩,但是打掉了。因爲那個時代,她不願意丟了工作。到現在我媽媽也覺得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因爲她現在能拿退休工資。不用靠任何人!

我不願意再見到他和他家那些人了,我要離開這座城市,去尋找一個新的地方,我媽媽跟他分開,還能多活幾年。我想過出家,人生的真相是悲苦,生活本就是對真相的逃避。但是我媽說我出家,她活不下去。如果我能找到個山清水秀、民風淳樸的清淨地方,帶上我媽媽一起生活,多好。

我不怕吃苦,雖然我是重敏體質,對蚊蟲、塵蟎等都有嚴重的過敏反應。但是我也曾經站十幾個小時的火車,也曾在超市裏面背鋼筋搭貨架。最重要的是,比起苟延殘喘的活着,我想要真正的生活。

家庭,既是港灣,又是牢籠。生命,既是祝福,又是詛咒!而我只想要換個活法,我在網上查過雲南果園、湖北的花海農莊、紹興的藍城農業園,我想去學做農技師,但是我不是專業的。可是我真的想過一種慢節奏的生活,勞累但充實,讓自己能得到療愈。

哦,我的學歷是武科大的專科,外貿英語專業,其實現在已經完全沒有相應的能力,畢竟我大學也就是做做真題,拿下四六級而已。

我也曾經考過民政的協管員、網格員,第一次筆試第一,面試沒發揮好被刷下。第二次考社區網格員,就在前不久。因爲沒有按照通知的時間來安排考試,我還以爲沒有考試資格。結果匆忙去考,筆試都沒過。其實這樣的工作,也就是想要安全穩定而已。我爸媽當年看長江日報上的廣告,在漢陽銅鑼灣購入了商鋪,結果現在卻在漢陽區政府的操作下變成曠日持久的“非法集資案”,其實我對“吃皇糧”也並無興趣,我就想幹點具體的實事,即便是臨時工也好,只要不必擔心人身安全。可惜我沒法得到機會,反過來想也好,起碼我不用天天去背政治題了。那種環境,我未必應付得來。

朋友介紹我去做廣告文案,結果對方要已婚的。20幾歲的時候找工作,人家擔心要結婚不穩地,30幾歲未婚,又說沒責任感。不結婚連吃飯的資格都沒有了嗎?責任感看怎麼說吧?像我這樣的情況,即便有幸結婚也是選擇丁克,怎麼都不會影響工作,再說一個人更要考慮養老,對工作難道就會比拖家帶口的怠慢嗎?

我害怕人們的虛僞冷漠,從啓東回到武漢這兩年,我開了自媒體,寫影評,去年獎金總計是五千多。我拼命寫文,有一年多的時間,平均一個月10篇影評。後來我發現其實想用寫文的方式找到共鳴,其實是幼稚的想法。大多數人只想找個地方吵架罷了。面對陌生人,他們不在乎用最惡毒的話語互相攻擊,顯露出自己最醜惡的嘴臉。看到各種對我文章的抄襲、看到噴子,我都覺得無奈和無聊。投機取巧、浮躁憤怒,無法包容別人的不同觀點,這個時代的人們其實都有點病態。我想離開這一切。

我不知道自己的路在哪裏,我要從什麼地方開始,是否我只要勇敢往外邁出一步就好。我媽總說隨便在家附近找個收銀之類的工作做就好了,但是我在做那些工作的時候,會覺得神遊天外,會覺得疲累無聊,會感到絕望。我想要去做能流汗的工作,親近自然,讓我的心能放鬆的工作。畢業十一年,一事無成,我很焦慮。我想要真正的活着!

爺爺的爸爸是大法官,爺爺也曾經和王光美共事過,但作爲一個女孩,我從沒有被當做那個家族的一員,我現在也只想跟那個家族斷絕聯繫。

我外婆家原來的房子是已經拆除的武漢糕麪廠,武漢毛巾廠原來是她家的祖業。她出生時,日軍正在進攻,逃難的時候,她媽媽難產,生下她就去世了。她從小就被重男輕女的爸虐待,做各種家務活,動不動還被她爸把頭按到水缸裏,要淹死她。嫁給我外公想着命運要改變了,沒曾想外公30多歲就得漸凍人症去世了。後來是我小姨,也是30多歲吃湯圓噎死了自己。到了老了,我小舅又癱瘓在牀上。我媽會嫁給我爸,也是因爲我外婆的一句話,她說:“你是跟他一起生活,又不是跟他的家庭。”

其實家庭極其重要,每個人都會無法避免的,被原生家庭塑造成某種樣子。每個人都要承擔自己的痛苦,除了自己沒人能懂,也沒人能分擔。

我想浪跡天涯,如果我是個男人,我肯定做個揹包客,去不同的地方打工流浪,看遍這個世界的山山水水。但是我是個女人,而且還極其膽小。我有時候會想,還能怎麼樣?最壞的時候我都經歷過了,現在還不是要想着面對人生。可是轉念一想,其實總還有更糟糕的情況,於是嚇得不敢動彈。真想找個農莊,養花種果,每天鋤地拔草,我想要踏踏實實的體驗活着的感覺。找到活着的安全感。

我走之後,請把這封信發表出去吧。我存在過,也許不起眼也許無關痛癢,這些記憶該被封存了。不要找我,如果我願意我會聯繫你的。

珺麗你去哪兒了?你的信我存在電腦裏,我相信你在世界的某處,呼吸着不同的空氣,我知道有一天你會出現在我面前,宛若新生。

發表評論
所有評論
還沒有人評論,想成為第一個評論的人麼? 請在上方評論欄輸入並且點擊發布.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