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獨白 第四章 蜜糖和代價

真實的世界是由苦難組成的。貧窮、飢餓、疾病……沒有一刻鐘是容易的。但是這片土地的人沒有經歷過這些痛苦。除了很久以前那場自然災害，一切近乎完美：年年有餘、無災無難。彷彿有一把傘撐起這片天空，阻擋了所有災難，於此同時限制了這片土地的自由。
　　
　　養蜂的人都知道，採蜜是要付出代價的。只不過，對於衆人來講這並不是一場公平的交換。執傘的人卻不這麼覺得，他們認爲付出得太多了。
　　
　　實驗室裏，電腦從未停止運轉。這裏正在探索世界的真實。真理是世界上最毒的毒藥，無數人爲它付出生命的代價。只不過有些人是自願的，有些人的被迫的。而這毒藥是拯救實驗室裏的人與無聊的解藥。天才對日常事務已無半點興趣，他們需要探索世界，否則無法存活。無聊足以將他們殺死。不同於那些被殺死在地震裏的人。
　　
　　看，死去的人活在電腦裏：某個數據庫存儲了那些人的數據。這些數據還在更新，因爲死人復活了。復活的代價是活在虛擬世界裏。這是一項很有趣的實驗：人是否有能力構造一個“真實的”虛擬世界。
　　
　　林月活在另一個“半虛擬”的世界中。實驗室就是那把撐着的傘。它阻擋了所有的災難，同時創造了另一種“虛擬現實”。什麼是真實的？這是實驗室的中心議題。
　　
　　聞道，新入實驗室的博士，負責編號ISS 0011土地的數據採集工作和建模。聞道覺得這個編號很好：ISS的意思是isolated system孤立系統，而11正好是質數，又象徵單身。數字和編號代表的含義很配，所以他覺得一切都很有趣——博士們的趣味。
　　
　　ISS 0011土地有一個更美麗的名字叫“桃園”。對很多人來說，人生是苦的，只不過我們懷有希望，並把希望賦予想象。但對於一些天才來說，他們不需要想象，他們可以“創世”，就像上帝那樣。他們憑藉出衆的能力和天才的想象，動用了無數資源，造就了這樣一片世外桃源——ISS 0011。這裏年年風調雨順，景色宜人。實驗室在外邊佈置了不計其數的防護裝置，以確保沒有任何災害可以威脅到這片土地。
　　
　　然而它的締造者卻沒有福氣居住在這裏，他們忙於系統的維護和科研。桃園的居民一生下來就可以享受如此嚴密的保護。除了出不去，沒有任何代價。當然被嚴密地監控在科研人員中，並不算代價，畢竟他們從未打擾過這裏的居民。
　　
　　假設百萬光年之外，有個外星人知道你一切信息，但是你不知道他，而且未受過任何干擾。在哲學上，你感知不到的東西，對於你來說就不存在。所以研究人員心安理得的做任何他們想做的事情。因爲，他們是“上帝”。而且，人生而懶惰。上次，“死在”地震中的人並不願意上“真實世界”討生活。畢竟，那太艱難了。所以實驗人員偶爾拿點報酬，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正如《斷頭皇后》所說：命運所有的贈禮，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