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薇

校北門倚着圍欄的薔薇已經開了許久,自詡愛花的我,卻未曾細賞,實感愧對愛花之名,賞花亦如品茶,需時間充裕細細欣賞才能得其中滋味,便只好等五一。

五一當日晨光方纔微現,我即穿衣起牀,越早越是清淨,安謐的校園,一路上行人稀疏,樹葉在微風中瑟瑟,偶爾幾聲鳥兒的啼叫響亮清脆。

只十幾分鍾,濃郁的花香尋鼻而進,卻是未看其花,先聞其香,不時,到了校北門。校門兩側漆黑細長的圍欄向遠處一線伸去,一尺之外並排植着薔薇,潑墨似得根,粗者如拳細者似指都斜斜的向上生長着。

往上,就是瀑布似的薔薇幕,那幕自然是由薔薇花兒裝飾的。花怕寂寞,層層疊疊簇擁着,如羽扇,你在他上,我在你上,確是我的尾掩着你的頭,花簇之間留白似的有些枝葉。這幕是薔薇無心之美還是有益編織,精緻美麗如此。使得我疑惑:是薔薇裝點美麗了鐵欄的單調還是這鐵欄給了薔薇依靠的臂膀呢?

薔薇花不是一味地白,白裏透着粉,深淺亦不同。淺者細觀方纔可見,深者難見其白。都好似閨中待嫁的姑娘羞於見人,卻又生在最外處,與那喜歡的人嬉戲挑逗。大紅的有然也少見,想來定是即將出嫁,塗多了胭脂,喝多了酒,雜亂的點綴其中,增些別緻風韻。

花分顏色,蜜蜂卻見花就採,白薔薇上停留一會振着翅膀又到紅薔薇上去了,惹得我也想用手把玩這花,但即刻我就羨慕了,蜜蜂於花是有益的,而我多少帶着些落英繽紛,化蝶之心頓生,想於花中翩然而舞,盡覽美色。


也有那遊人,甚喜花,不知何時將這花折掉,留下孤零零的杆子,和那跌落在路上的大的、小的、鮮的、枯的、粉的、紅的花瓣。薔薇確是因愛得禍,那折掉的花,沒了根基,鮮豔難留,而那杆沒了花,只顯得蒼老破敗。

行到一彎處,直直的路在這折了一下,成了個大大的V,終使那行道樹近了薔薇,薔薇藤蔓不安分的搭上行道樹,又垂下了枝頭,形成一個門,不像結婚時花門那般豔麗,它有着自己的樸素。

然一會,我即悟到,這花原是不缺愛者的,行道樹便是它的愛者之一,護着它不受公路飛起的灰塵所玷污。甚至它倆於有了情感,在上是不易擁抱的,但也不放過任何機會,雖艱難,終是手牽着手。恐於泥土之中,樹的根與花的根早已相接相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呵,這美妙的愛情喲。

停走之間,路終有盡頭,而花意無涯。時已過,路上漸喧囂,肚子鬧起革命來,鮮花是要賞的,然麪包不能不吃。

只需留下些許期待,盼着明年花復開,人又來,再品無窮花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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