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強寧:編程三十年,因Python結識豆瓣,想用技術改變世界

洪強寧說他是一個樂觀主義者,當然這個樂觀前邊還有一個重要的詞——技術。他堅信技術改變世界不是一句空話,他認爲技術人就是身擔着改變世界的責任。從五、六歲接觸編程,到現在自己創業做 CTO,他一直在技術這片天地裏馳騁。雖然他坦言自己在技術之外是一個理性甚至有些悲觀的人,但是面對技術,他永遠飽含熱情。

本期二叉樹視頻,我們採訪了洪強寧,聽聽一個技術樂觀主義者眼中的互聯網十年,是什麼樣?

譚浩強的《BASIC 語言》是我的啓蒙書,我從五、六歲就開始接觸編程。

我在大概五、六歲的時候就開始接觸編程了,當時其實連計算機長什麼樣都沒有見過,就在書店裏面看到了一本譚浩強的《BASIC 語言》的書,就開始學習寫程序。那時候我就覺得能用機器模擬大腦去運行是件很有趣的事兒,就把這個立爲了自己的職業。

後來我在大學雖然沒有學計算機專業,但是基本上每天除了上課其他時間都泡在實驗室裏面去上網。畢業以後就順利做了自己夢想的職業——程序員。現在雖然創業自己做 CTO,其實還是在持續地寫程序。

在上大學的時候,我第一次接觸 Linux 這樣的開源軟件,發現原來軟件還可以這樣做:完全出於非商業目的,只是爲了貢獻自己的力量把代碼分享出來。最後能夠形成一個完整的操作系統,能夠實現你幾乎想要做的所有事情,可能還比像微軟這樣的大規模商業公司主導的軟件做得還要好。

成爲豆瓣第一個全職員工,我在豆瓣身上看到了理想主義的光芒。

我是 2002 年研究生畢業,畢業以後因爲專業的關係一直在做嵌入式軟件開發。剛畢業的那一年我就接觸了 Python 語言,當時 Python 是非常小衆的語言,全國可能不超過一百個人在使用。我們當時有一個組織叫中國 Python 用戶組(CPUG),經常組織一些活動,也是在這裏,我認識了豆瓣的創始人阿北,當時他在用 Python 開發豆瓣網站。到 2005 年下半年的時候,阿北就給我發了一個郵件,問我有沒有興趣加入豆瓣。

當時其實我非常激動,因爲我特別喜歡開源軟件,而且開源軟件在我的認識裏面應用最好的地方就是互聯網公司。所以當時非常高興地接受了阿北的邀請,加入豆瓣成爲第一名全職員工。

當時我印象還挺深的,我跟阿北約在咖啡館見面,他問我薪酬,我就給他算了算:我每個月信用卡要還多少錢,你只要 Cover 住我這個數就可以。阿北說:我再給你加一千。

其實我是降薪加入豆瓣的,但是我很開心,覺得這是一個我夢寐以求的工作。因爲我在豆瓣身上看到了理想主義的光芒。

我在豆瓣工作了八年多,2014 年年末加入宜信,在宜信大數據創新中心做首席架構師。然後在 2016 年的時候,我就決定出來創業。創業的一個直接動因,是因爲在我看來,互聯網技術已經進入到了下一個時代。已經從前一個十年的雲計算、大數據和移動互聯網時代,進入人工智能時代。在下一個十年,我希望我的職業是和人工智能緊密貼合。之前我一直是一個技術專家的角色,現在我變成了一個團隊管理者的角色。

一個人他成長最快的時候,都是跳出自己舒適區的時候。

對我自己來說,成長最快的時候都是跳出自己舒適區的時候。我在豆瓣爲什麼成長快?因爲我把單純的程序員角色變成了一個架構師的角色。我要看系統組件和組件之間的關係;我要在業務規模快速發展的過程當中做出取捨。

從豆瓣到宜信又是另外一個角色,因爲豆瓣是一個相對來說偏單一的技術架構,而宜信是一個多技術棧的體系。在多技術棧的體系之下,我要應對之前沒有碰到過的問題。

到創業這件事情,其實我已經從一個技術專家的角色變成了一個創業者的角色,我要更多考慮團隊怎樣搭建、如何激勵團隊、如何高效地去組織團隊等事情;我還要去尋找商業方向。這些其實是在我之前經歷裏面沒有的。

80 年代是浪漫的年代,早年的中國互聯網也繼承了這種浪漫。

互聯網在中國大概是在 1996 年左右發展起來,那時候主導的一羣人其實是 80 年代的大學生,比如馬化騰、丁磊、求伯君,他們當時成爲了互聯網的中堅力量。我認爲 80 年代是充滿浪漫色彩的年代,是白衣飄飄的年代。那時候互聯網的風格就像 80 年代一樣,非常自由。那個時候有大量的論壇、博客、RSS,所有的網站和網站之間都通過超鏈連接起來,通過 RSS 去交換信息。我在豆瓣的時候還趕上了豆瓣的 Web2.0 時代,當時網上有很多關於信息流動和如何讓知識變得更加自由的討論,包括像自由軟件運動也是那個時候非常熱門的一個話題。

最近這十年的互聯網,技術在極大進步,但是似乎沒有之前那麼強調信息的自由流通了。從技術的角度來說,我還是更喜歡自由的狀態。開源運動對我的影響很深,在我看來,當所有人把信息都共享出來的時候,全人類都變成一個整體,才能夠發展得更快,纔能有一個數量級上的增長。 如果大家變成一個個孤島,互相不連通,變成幾個巨頭之間搶奪地盤,在我看來是違背技術潮流的。我相信在未來一定還會形成新的技術規範,讓大家能夠互相連接起來。

我必然要做妥協,我一定要放棄一些事情來使更重要的事情往前走,這樣才能不至於死在半路上。

我創業是跟我的理想主義分不開的,我希望我做的事情,是一個可以推動人類進步的一個事情。我不希望繼續去做一些老舊的技術,去把這些技術從 90 分變成 95 分、98 分,我想去做一件從零分到 90 分的事情。

但是理想主義也不能說你就是一天到晚持續說理想,不去看現實。理想主義,它是一個我們需要時時刻刻記在心裏面的事情,但是它不是我們每天眼前要做的事情,理想是一個指路的燈。我們可能要時不時的擡頭看一眼它在哪兒,別讓自己走錯方向就可以了。

我們是一個技術背景的團隊,老實說在商業敏感性上面,我們肯定還有短板。這個事情對於我們來說只能邊做邊學,但是我對我們的學習能力是有信心的。

所以在創業的理想主義和現實的商業之間,我必然要做妥協,我一定要放棄一些事情來使更重要的事情往前走,這樣才能不至於死在半路上。但是我放棄什麼是跟我眼前看到的東西有關的。

人類只能往前看。

在我看來,2009-2019 這十年,是互聯網技術深入生活的十年。從技術角度來說,這十年積攢下來的技術,最核心的就是分佈式計算、大數據和移動互聯網,這些技術都在爲下一個時代打好基礎。

而下一個十年,在我看來會是變革的十年,變革往往會伴隨着一部分的犧牲,就是說會有一些人因爲跟不上這個時代的變化而被淘汰,大量的職業可能會消失,會有很多人失業。另外,由於社會的貧富不均,很可能會有一些人能夠享受到新技術帶來的好處,而另一些人會沒有權利去享受,所以就會與社會脫節。 但是難道因爲這樣的風險,我們就放棄技術、擁抱自然嗎?肯定不行。人類只能往前看。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會有意識地去做正確的選擇。

最近這一年半對於我個人來說其實成長很大,與一年半之前的自己相比,我覺得我變得更加的冷靜和成熟。因爲經歷了更多的事情,公司有發展很快的時候也有發展不順的時候,現在往回看,有一點“曾經滄海難爲水”的感覺。我不會再像之前的時候因爲一點點很小的挫折,就整宿睡不着覺,我能夠更加冷靜地去應對問題,更多地去想怎樣解決問題,而不是單純的在那裏焦慮。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希望可以回到三年前開始創業的那個時候,這樣我可以少走很多彎路,我肯定會比現在做得更好。

如果時光再往更早追溯,能夠回到大學時代或者剛剛工作的時候,那麼我願意更早投入到平臺和數據建設上來。其實我一直在合適的時間在做合適的事情,自認爲還是比較幸運的,但是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會有意識地去做正確的選擇。

我一直堅信:技術改變世界不是一句空話,它在切切實實發生,這個世界就是在被技術所改變。我們作爲技術人就是身擔着改變世界的責任。在這一點上,我是一個技術的樂觀主義者。

嘉賓介紹:
洪強寧,愛因互動創始人兼 CTO,編程三十餘年,11 年互聯網從業經驗,商用對話機器人創業中。曾任豆瓣首席架構師、宜信大數據創新中心首席架構師。資深 Python 開發者,爲中國 Python 用戶組(CPUG)的創立者之一。目前主要關注方向在聊天機器人(chatbot)、雲計算、容器技術、微服務、安全技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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