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丨二叉樹團隊
編輯丨王文婧
對於尊崇開源文化的人來說，“Apache 之道”讓人既欽佩，又好奇。“社區重於代碼”的核心準則爲何能夠歷經 20 年的發展被遵守、延續至今，並堅持初心？今年是 ASF（Apache 軟件基金會）成立 20 週年，不久前 InfoQ 記者對 ASF 董事會主席 Craig Russell 先生進行了一次獨家採訪，從他在 ASF 工作十多年的感受、ASF 在開源社區治理上的成功經驗、ASF 未來發展計劃等方方面面進行詳細瞭解，此次採訪也讓我們對“Apache 之道”有了更加直觀、深刻的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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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 InfoQ 二叉樹 出品
InfoQ：請您和我們分享一下在 ASF 工作十多年的感受，Apache 之道這種文化是吸引您加入 Apache（社區）的原因嗎？
Craig Russell：2004 年 Sun 公司決定將 Java Data Objects（JDO）項目捐獻給 ASF，正是那個契機讓我有緣結識 Apache（社區）。後來，JDO 項目進入 Apache 孵化器，並於 2005 年以數據庫項目順利畢業。
在 JDO 項目進入 Apache 孵化器的同時，我成爲該項目的 committer（代碼提交者）。2005 年 12 月，我入選 Apache 數據庫項目管理委員會。2007 年我被評選爲 Apache 成員。
2009 年，我開始與 ASF（Apache 軟件基金會）祕書處協作，從 2010 年至 2019 年，我一直擔任 ASF 祕書一職。2019 年，我正式進入董事會，並於 5 月被任命爲董事會主席。
Apache 社區是一個平等交流的平臺，這裏沒有職級和特權。雖然我是因爲項目加入到社區，但是我被 Apache 社區的運作方式深深吸引，於是決定留在 Apache 軟件基金會盡我所能做出更大貢獻。
InfoQ：今年是 ASF 成立二十週年，您認爲 ASF 在這二十年間取得的最大成果是什麼？
Craig Russell：ASF 收錄了數百萬行代碼，匯聚了數以千計的代碼提交者，軟件的市場價值更是高達數百億，而這些資源無需購買，也不需任何許可費用，便可向公衆開放。
InfoQ：ASF 的開源項目一般要經歷準備、孵化和畢業三個階段。在這一過程中，企業或個人項目如何才能順利畢業？
Craig Russell：孵化器用於幫助新社區在 Apache（軟件基金會）建立自己的社區治理體系。其主要作用是幫助社區瞭解 Apache 之道，包括社區發展；開放、協商一致的決策方式；確保代碼以可靠的許可發佈，使下游用戶可以安全地使用。
在項目孵化過程中，導師幫助項目遵循 Apache 之道，確保項目的獨立健康地成長。孵化項目根據是否能夠遵循 Apache 之道獨立運作進行自我評估，由大家投票決定是否能夠從孵化器畢業成爲頂級項目。
InfoQ：現在許多企業利用開源軟件實現商業化。開源路徑一般有兩種：一種是從創建之初就開源，等到有了一定的技術和用戶積累，開始做商業；另一種是本來已經是比較成熟的商業產品了，之後再開源。這兩種不同路徑的開源項目在商業化時，各有哪些優劣勢？
Craig Russell：每家企業選擇發展方向時都有自己的理由，ASF 不會去評判哪種方式“更好”。我們的使命是向公衆提供軟件：我們充分尊重個人開發者、團隊和組織選擇他們何時以及何種方式構建他們的軟件，也充分尊重他們選擇哪種軟件許可的權利。
我們相信 InfoQ 讀者們會很想了解我們的成功精髓——Apache 之道，這是 ASF 總結的開源可持續成功的祕籍。
https://blogs.apache.org/foundation/entry/the-apache-way-to-sustainable
InfoQ：開源軟件追求的是不斷創新，而用戶追求的是穩定版本，這兩種需求其實是矛盾的。如何平衡這種矛盾呢？
Craig Russell：我們的開源項目與其他項目有很大不同。傾向於穩定性的用戶可以使用更加穩定的軟件版本，而偏愛最新版本的用戶則更願意在確保核心功能可以滿足其基本需求的前提下，通過自行測試來體驗更多的功能。
大多數發佈了一段時間的 Apache 項目都會爲用戶提供多種版本，這些版本有時會被宣傳爲“最新版、最新穩定版和開發版”。Apache 之道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透明，這樣用戶在做出選擇時擁有充分的知情權，這包括在穩定性和新特性之間做出選擇。
InfoQ：最近一段時間，一些開源軟件公司紛紛收緊授權許可。目前我們瞭解到的比較流行的許可包括 SSPL、AGPL、BSL、CCL 等等，您認爲什麼樣的許可最有益於開源項目的發展？
Craig Russell：Apache 許可 2.0 版經受住了時間的考驗。Apache 的所有軟件都是基於 Apache 許可 v2.0 發佈的，它已成爲全世界無數項目和企業首選的開源許可證。Apache 許可 v2.0 以其商業友好和寬鬆准入的特點成爲了開源業界的典範。Apache 許可 v2.0 的廣泛應用不僅拉動了企業對開源的貢獻，促成了幾十家市值數十億美元的公司的創立，同時還促進了許多像 Android 這樣全球規模最大、發展速度最快的開源項目在百度、淘寶網、以及其它公司的使用。
在使用 Apache 許可時，貢獻者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來自由地使用他們（參與貢獻）的軟件，而且當爲 Apache 項目做貢獻時，毋須放棄任何權益。
項目的下游消費者，無論是最終用戶還是合作伙伴，都有依照 Apache 軟件許可 v2.0 授予的權利，按他們自身需求使用、修改和分發軟件。
InfoQ：ASF 有一句格言叫做 “社區重於代碼” 。在這二十年間，ASF 是如何做好社區維護的？爲什麼說 ASF 是一個值得參與的社區？
Craig Russell：二十年來，“社區重於代碼”這一理念鼓舞了成千上萬個提交者以“Apache 之道”合作開發軟件，無論他們處於何種就業狀態、企業關係，以及個人背景。
在 ASF，你的成長速度遠遠超出你的想象，你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去影響項目的走向。這裏並沒有自上而下的決策制定方式，社區裏的人共同做出決定，每個人的意見都能得到尊重。
社區驅動開發是 ASF 之所以能夠成爲世界最大的開源基金組織的核心原因之一。
如果這種協作式的軟件開發方式能夠讓你着迷，那麼接下來，你還可以選擇多種方式來爲 ASF 的項目和社區做貢獻。
InfoQ：由於以郵件列表爲代表的異步通信的形式在中國的推廣難度較大。隨着中國項目逐漸加入，ASF 是否會採用類似微信的方式來進行溝通和做出決策？
Craig Russell：作爲一個世界性組織，ASF 爲了讓所有的社區成員都能夠參與到討論和決策中，採用了異步通信的方式來溝通，這樣就避免了人們在睡覺、度假或在飛機上時錯過重要的決策。另外，爲實施必要的監管，溝通內容要永久留存。
但是 ASF 也知道，很多中國程序員提出了使用像微信這種更爲實用的社交網絡溝通工具的需求。我們也在積極地探索以哪種方式來滿足這方面需求。
而且也有多個項目的主要參與者是來自中國，他們也使用 GitHub 來進行項目的日常溝通，他們通過讓 GitHub 的日常溝通可以轉發到開發的郵件列表中，從而達到滿足所有人的需求。
所以，我們也沒有說一定不能使用微信這樣的即時通訊工具。但是任何實質性的內容還是要回歸到異步通信工具中以便閱讀和歸檔。
InfoQ：您可以簡單介紹一下 Apache 董事會是如何運作的嗎？
Craig Russell：ASF 是一個自下而上的組織，我們的關注點主要集中在項目上。我們的所有工作都服務於項目，這樣我們才能爲公衆打造出更加優質的軟件。
我們的基礎設施團隊，包括網站服務器、存儲庫、持續構建平臺，以及測試平臺等，都是服務於項目的；營銷團隊是要讓人們瞭解我們的項目，並知道如何參與進來；籌款團隊則專注於獲取資源，以保障項目的持續運營；財會部門主要負責支付一些賬單來保障我們的供應商能持續不斷地支持我們。
董事會的存在是爲了讓基金會持續地爲項目提供支持。它主要起到了監管的作用，確保項目遵循 Apache 之道，而包括基礎設施、營銷、籌款、法務、品牌在內的運營層面也都服務於項目。
董事會每月都會召開一次會議，會上他們將審查 200 個頂級項目的發展情況和進度，同時也會監管非項目性運營的相關工作。董事會鼓勵所有成員和工作人員監督其工作。
InfoQ：作爲一個廠商中立的非營利機構，ASF 的資金來源是什麼？爲什麼 ASF 能成爲世界上最大的開源組織？
Craig Russell：ASF 完全依賴於個人和企業的贊助，爲此我們深懷感激。
ASF 的成功得益於我們始終遵循的“Apache 之道”。我們的治理模式讓每一位貢獻者在項目開發中都能夠自由地表達，我們的許可模式也給貢獻者和用戶在法律層面上吃了一劑“定心丸”。
InfoQ：作爲新一任主席，您能介紹一下基金會未來的發展規劃嗎？
Craig Russell：董事會最主要的職能是確保基金會能爲社區提供源源不斷的支持。基於此，我們的首要目標是爲未來而謀，這裏可以看到我們制定的五年計劃。
https://www.apache.org/board/plan.html
InfoQ：下一個三年，ASF 在孵化項目方面會重點關注哪些領域的項目？
Craig Russell：ASF 並不會主動徵集項目，我們對所有想爲 ASF 貢獻力量的項目、代碼庫和社區開放。目前，Apache 孵化器中還有很多來自不同領域的項目，包括數據分析、數據庫、深度學習、流計算、雲計算、物聯網、區塊鏈和網絡監控等。我們期待隨着新技術的開發，這些領域中的一些項目能納入 ASF。
InfoQ：LinuxCon/OSSummit 已經進入中國好多年了，Apache 計劃什麼時候來中國舉辦一場 ApacheCon？
Craig Russell：我們已經和中國的一些機構合作舉辦了兩場小規模 Apache 路演，也期待未來能探索出更多舉辦活動的可能。
InfoQ：對於剛開始接觸開源項目的開發者，您有哪些建議？
Craig Russell：我能給出的最好的建議就是要遵循黃金法則：你待人當如人之待你，恭謙有禮，達誠申信，虛懷若谷，敢於擔當，求同存異，同心協力、共創未來。
感謝姜寧、李建盛、劉天棟對本文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