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山賊、丸子和我的畢業設計各不相同。丸子整天在寢室手拿一把尺子,在一塊鐵塊上面量來量去,記下尺寸,就算是他的畢業設計了。據說那塊鐵塊有個好聽的名字叫做風機葉片。除了量鐵塊以外,他還跟他老師到宜興出過一次差,到了人家工廠,廠長親自給大學教授和大學生泡茶,結果大學生丸子沒接茶,說:“餓了。”於是廠長趕緊說:“走,去吃飯,吃飯。”

 
  山賊的老師嫌山賊專業基礎太差,每禮拜二、四都要幫山賊補課。所以山賊連自己畢業設計做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稀裏糊塗地上課。當然,他經常會打電話給老師請假,一會兒說拉肚子一會兒說胃痛。估計他爲了請假把凡是得了死不掉的病都得過了。

  我的任務比較輕鬆,差不多就是找找資料,寫寫論文,每個禮拜給老師打個電話報告進度就行了。

  突發奇想,想到別的城市去逛逛,趁自己還有很多同學分散在全國各地的高校中,可以免費提供食宿,畢業設計也沒關係,即使自己消失一個月老師也不會過問的。於是給以前的鐵哥們——在鎮江上學的毛毛打了個電話,對他說我要來鎮江了,他問我什麼時候,我說就現在,他同意了,說快到的時候再打個電話給他。

  一個半小時以後,我就出現在了往鎮江去的火車上。真驚歎於自己的乾脆利落。在火車上,給桃子發短消息,說去鎮江同學那兒玩了。桃子對我的乾脆利落哭笑不得,只好說注意安全,還叫我別忘了給她帶禮物。快到鎮江的時候,給毛毛打個電話,出站的時候,遠遠的就看見毛毛在出口等我了。

  去了以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毛毛請我和他寢室的同學吃火鍋,給我接風。大家都是學熱動的,都吃足了流體力學傳熱學的苦頭,所以,火鍋鍋底還沒燒開,就和他們寢室的人打成一片,稱兄道弟了。毛毛的獎學金剛發下來,說可以請我去金山寺什麼的景點好好玩玩。

  第二天醒來發現不妙,外面下雨了,我和毛毛都是懶鬼,看見下雨,就都不願意去金山寺了。沒什麼事做,就拉了他們寢室的人打牌。打牌打得餓壞的時候,毛毛就做東,請大家大吃大喝。連續下了好幾天雨,就連續打了好幾天牌,大吃大喝了好幾天,感覺跟在自己寢室沒什麼兩樣。等把毛毛的獎學金花光了,雨也停了,我的腸胃也吃壞了,於是我就回去了。那幾天就是寢室——飯店兩點一線,連大街都沒去過,所以什麼紀念品也沒給桃子買,發現毛毛書架上有把很精緻的扇子,白色的空白扇面,就對毛毛宣佈了對它的所有權。臨走的時候看見他們寢室樓的黑板上寫着一個通知:學校在寢室樓的各角落和垃圾箱投放了滅鼠藥,請同學們注意安全,切莫食用。

  回到寢室以後,第一件事就是準備在扇面上寫幾個字。拿起毛筆比劃了半天,覺得下不了手,畢竟出了小學校門就沒再寫過毛筆字了。想了想,在扇面上先用鉛筆精心打上草稿,然後用毛筆描了一下,扇面上就有了幾個漂亮的毛筆字,頗爲自得。寫這麼幾個字居然花了一個下午,有時候看來簡單的事情其實不簡單。

  在鎮江整天大吃大喝吃壞了肚子,回來以後只能吃很清淡的東西,於是晚上桃子就請我去楊浦商業中心那裏的谷谷雞美食林喝雞粥。喝粥的時候桃子突然想起什麼,說:“你說要給我帶禮物的,一定忘了吧?”我說沒忘,從袖子裏抽出了那把扇子。桃子有點失望:“扇子啊?”我把扇子展開,對着她的那面,寫着五個大字:“這不是扇子。”桃子樂了,說:“不是扇子是什麼啊?”我把扇子反過來,只見另一面寫着四個大字:“名牌空調。”桃子一把搶過扇子,愛不釋手。她就喜歡那種很別緻的東西。

  山賊的一個高中同學來上海玩了。估計他抱着和我同樣的念頭,趁山賊還沒畢業,趕緊來蹭飯蹭牀蹭導遊。他們兩個沒我這麼懶,每天都出去遊玩。晚上就住我們寢室,我們寢室有一張空牀,每個人都捐一條被子給他就可以了。

  有一天,對門寢室的一個人問我:“你們寢室那個陌生人是誰啊?”我心不在焉地答道:“哦~那個啊,那是山賊的網友,跑過來找山賊玩。山賊真奇怪,居然和一個男的網友這麼熱乎。”只見他的嘴巴成了O型。

  我隨口胡扯的回答掀起了軒然大波。“山賊和男網友”的故事越傳越離譜。各個版本各不相同,因爲我和山賊一個寢室,所以總有人帶着故事來向我求證。最後的流言版本是這樣的:山賊和那個男的都是同性戀,通過網絡,他們相愛了。那個男的爲了跟所愛的人在一起,拋棄了自己的學業來找山賊。他們兩個每天晚上睡一張牀,每天在食堂互相餵飯,還一起洗澡。爲了躲避輿論,他們每天白天都出門,但是羣衆的眼睛是雪亮的,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沒能逃過人民的眼睛。末了講故事者還會加上自己的評論:早就覺得山賊不對勁了,現在看來果然是個變態!——典型的疑人偷斧。每天晚上都有人在我們寢室門口探頭探腦的,山賊和他同學一起走的時候總是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故事傳得沸沸揚揚,據說連學校裏的掃地大爺都知道了。大概天下就山賊和他同學對這個謠言毫無知覺吧。

  他同學走了以後,可愛的小女生輔導員跑過來,勸山賊去看心理醫生。山賊莫名其妙地胡亂答應着。

  我看山賊再這樣下去會鬧得不可收拾,就大着膽子告訴了山賊整個謠傳的經過,只見山賊的臉色越來越沮喪。最後他大喊一聲:“我不是變態啊!”然後他就跑到別的寢室,見人就說:“你知道嗎,上次來我們寢室那個是我高中同學耶!”別人都害怕地說:“嗯,你說是就是吧。”然後就是作鳥獸散——好像沒人相信他,看來要攻破謠言遠遠比製造謠言要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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