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冠中

小路藝術娛人,而大路藝術撼人

 

水太清,魚就不來

 

你是麥子,你的位置在麥田裏,種到故鄉的土裏去,將於此生根發芽,別在巴黎人行道上枯萎掉。--梵高

 

如果繪畫再只是僅求一點視覺的清快,裝點了一角室壁的空虛,它應該更千倍地被人輕視!因爲園裏的一株綠樹,盆裏的一朵鮮花,也能給以同樣的效果,它有什麼偉大崇高的地方?何必糟蹋如許人力物力?我絕不是說要用繪畫來作文學的註腳、一個事件的圖解。但它應該能夠真真切切,一針一滴血,一鞭一道痕地深印當時當地人們的心底,令本來想掉眼淚而掉不下的人們掉下了眼淚。我總覺得只有魯迅先生一人是在文字裏做到了這功能。

 

任何工具都有優點和侷限,工具和技法永遠是思想感情的奴才,作者使用它們,虐待它們。

 

風景畫中如樹不精彩,等於人物構圖中的人物蹩腳。

 

從古希臘的陶罐到馬蒂斯的油畫,都在濃厚的底色上用工具刮出流暢的線條,這予我啓發。我在濃厚的油畫底色上用調色刀刮出底色的線,在很粗的線狀素底上再鑲以色彩,這色便不至和底色混成糊塗一團。如畫樹梢,用刀尖,可刮出纏綿曲折的亮線,無須再染色,我常用這手法表現叢林及彎彎曲曲的細枝,油畫筆極難達到這種效果。

 

王國維講:一切寫風景的語言,皆情語,都是感情的語言,所以風景裏面統統都是有情感的。

 

科學探索宇宙之奧祕,藝術探索感情之奧祕。

 

錯把梁園認家園

 

詩人像一匹馬,不能不給它吃,不吃要餓死;又不能吃得太飽,吃得太飽它就跑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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