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影紳士

第一章

  十七世紀·英格蘭

  倫敦的深夜,灰色的雨雲盤旋在上空,潮溼冰冷的味道瀰漫在空氣中,但如此惡劣的氣候卻無損那個怡然自得、緩步走在街道上的男人。

  腳上的皮製馬靴發出清脆的聲響,結實的身軀裹在一件上好材質的黑色斗篷裏,原本高大的身影被夜色拖得更長了。他的出現不但引人注目,更吸引住那些隱藏在黑暗、隨時準備伺機而動的小賊的注意力。

  他絕對是個貴族!從那一身不俗的打扮,還有充滿自信穩重的腳步中,任何人都不會懷疑這一點,但是,有哪一個貴族會獨自一個人行走在倫敦的夜晚?不乘坐馬車甚至沒有攜帶任何的隨從?!

  “讓他走出這條街,就是胖傑克的地盤了,咱們到底要不要下手?”隱藏在角落裏的兩雙眼睛對看一眼,閃過一絲遲疑的情緒。

  貴族是肥羊,如果他們敢出手,到手的財富絕對可以讓他們過上好一段日子,但是身爲盜賊,他們又擁有了比一般人更爲靈敏的第六感,就像是野生的動物一般,通常會比別人更容易察覺到危險的氣味。

  “但是……他看起來不好對付。”瘦小的金髮青年望了望手中的匕首,這東西只能嚇住那些軟趴趴的女人,若是要對付那個甚至比他們還要高大的男子,恐怕成功的機會並不大。

  “喬!來不及了,胖傑克已經來了!”金髮少年的夥伴叫道。當初劃分地盤的時候說好一組人負責行搶三條街的路人,胖傑克的行搶範圍是從下一條街開始,他一定是看到對方是肥羊,所以纔會不管規矩動手搶人。

  “開什麼玩笑,這肥羊可是我們先看到的!”金髮少年猛然從角落站起,打算上前理論。“吉米!我們也上。”

  “等等!好像不太對——”他話還說完,兩個人就聽到了前方傳來胖傑克的悶哼聲,跟着又聽到紮實的拳頭打在肉體上的聲音。

  在街道上混生活的人都捱過拳頭,光是聽聲音他們就知道胖傑克惹到了不該惹的人,光是遠遠聽到那一記又一記的打擊聲音,就不難想像那些拳頭打在身上有多痛!

  “老天!”喬驚呼一聲,纔不到幾分鐘,他就看着擁有四百多磅重的胖傑克像是奶娃娃般軟倒在地上了。

  那名高大的男子似乎低頭對胖傑克說了些什麼,但是那個可憐的傢伙早就昏了過去,什麼也聽不見了。

  而後,那名高大的男子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似的,再次緩步向前進。

  “喬!”吉米拉了拉喬的手臂,試着想喚回嚇傻的同伴。

  “什麼事?”老天!他仍然能感覺到自己的手心在冒汗哩。

  “幸好我們沒出手,不然……”連胖傑克都被打成這樣子,要是換成他們,兩條小命早都玩完了!

  喬勉強吞了吞口水,臉色蒼白地點點頭,並拉出自己脖子上掛的十字架項鍊親吻。是啊!幸好他們沒有出手,感謝上帝,今天真是他們的幸運日啊!

  ☆☆☆

  如果說今晚是某些人的幸運日,那麼相反的,今天可以說是洛爾·費蒙特伯爵最倒黴的一天。身爲費蒙特公爵的長子,也是爵位的第一順位繼承人,但是他從來不喜歡宮廷之間的社交生活,於是他選擇成爲效忠女王的密探,表面上是無所事事的貴族,實際上則遊走在各國使節之間蒐集情報。

  過着將近十年充滿冒險刺激的生活,洛爾卻絲毫都不厭倦,依舊樂此不疲地扮演着雙面角色,同時更成爲了女王最信任的人選之一,直到一個月前一封女王的親筆信函送上他搭乘的西班牙艦隊,命令洛爾即刻回返,他這才匆匆忙忙地趕了回來。

  原本以爲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情,畢竟最近英國與西班牙的關係敏感非常,所以他馬不停蹄地趕回宮裏,這才得知女王陛下召回他並不是爲了國家大事,而是因爲費蒙特公爵、亦即他的父親年紀已大,不希望洛爾再繼續遊蕩下去,所以央求女王召回洛爾,要他在倫敦娶妻生子,無論如何也得讓自己在踏入棺材前看到費蒙特家族的後代。

  當洛爾進宮參見的時候,女王陛下對着整個宮廷的大臣宣佈:洛爾·費蒙特是她最鍾愛的臣子,不管他看上怎麼樣的女人,自己都會欣然允婚的!

  女王陛下的金口一開,頓時他就像是被塗上了一層又一層蜂蜜的臘肉、擺在一羣興奮的蒼蠅面前。除去女王最鍾愛的臣子與費蒙特的爵位不說,洛爾本身就擁有讓女人瘋狂的外表;濃密如黑夜般的頭髮,像是大海般深邃湛藍的眼瞳,俊美尊貴的臉上總是有一抹漫不經心的笑,一身古銅色的結實肌肉,增添了他的危險性和神祕性,更成爲所有名媛淑女心中渴求的情人。

  “這一定只是一場噩夢。”洛爾低咒一聲,仍舊不敢相信女王也在這件事上參了一腳,只能狼狽不已地退下,一心只想趕快逃走。

  坐在馬車裏越想越氣惱,更不願意回到家裏看到弟妹們促狹的面孔,於是他隨便選了一個地方下車,打算找家酒館好好喝一杯,明天一早再到碼頭搭上第一班離開英國的船。

  但是倒黴的事情一件一件接着來,當他第一杯酒還沒喝完,就在酒館修理了幾個挑釁的醉客,就連現在他走在倫敦的街道上,又遇見了想要行搶的盜賊,看來今晚倫敦所有的壞運氣都來到他身上了!

  就在這個時候,前方傳來了追逐和吆喝的聲音。

  “在那裏,別讓他跑了!”

  洛爾雙眉一蹙,詛咒出聲,不過一年沒回來,倫敦的治安越來越糟了!或許他該建議女王陛下,與其花心思戲弄自己,不如想辦法整頓整頓倫敦吧!

  由於不想惹麻煩,洛爾隨即躲到了旁邊的巷道里面,靜靜等待眼前的這場追逐儘快結束。

  但顯然壞運氣不打算放過他,就在他雙手環胸、閉上眼等待時,一條人影迅速地朝他躲藏的方向衝了過來。

  “該死!”洛爾低咒一聲。看來這個逃命的小賊也選定了這裏當作躲藏的位置了。

  “啊!”對方顯然也嚇了一大跳,但是來不及停下,一頭撞進了洛爾的懷中。

  洛爾悶哼一聲,雙手直覺地扣住了對方的肩頭。他心中念頭動得極快,迅速出手掩住對方的口鼻,低聲說道:“聽着,我今晚不想再惹麻煩了,你別出聲,他們一下子就過去了。”

  在吩咐的同時,他突然發現被自己扣在懷中的人有些不對勁的地方,第一,對方身材嬌小、絲毫不像是盜賊的模樣;第二,當兩人緊貼在一起的時候,他的鼻間似乎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氣。還有,緊貼在他胸前的,是一種不可思議的柔軟觸感……

  “你是……”是個女賊!?洛爾不可置信地鬆開手、低頭,看進了一雙自己生平所見過最美麗的眼瞳,而那一雙紫羅蘭色的眼中,此刻正閃爍着熊熊的火焰。

  洛爾以雙手將她稍微推開自己的胸膛,以便將她看得更仔細,即便是在淡淡的月光下,他還是看見自己懷中擁着的是一個有着驚人美貌的女子;紫羅蘭色澤的眼眸下是秀麗的挺鼻,編貝般的牙齒藏在兩片鮮花般的紅潤嘴脣中,一頭火紅色的秀髮將象牙色澤的肌膚襯托得更迷人。

  她很美,無疑是自己見過最美的女人,不過很可惜,她是一個賊!洛爾在心中提醒自己。

  “快放手!”她壓低音量警告。都怪自己太大意,居然沒注意到這裏已經躲了人,但是誰會這麼無聊半夜藏在暗巷裏呢?由於對方揹着光,所以她看不清楚對方的長相,只知道他很高大、而且力氣不小,自己幾乎整個人都被他圈在懷裏動彈不得。

  “你這是在命令我嗎?小女賊?”洛爾好笑地揚眉,卻絲毫沒有鬆手的打算。

  “誰是賊?你嘴巴放乾淨一點!”她輕啐一聲,正想反駁掙脫,卻聽見身後傳來追趕的腳步聲,於是連忙閉上嘴。

  “大家分散開來找,他深夜闖入貴族宅邸,一定偷了不少東西,西爾伯爵吩咐一定要將他活逮回去!”帶頭的人下達命令,率領大家分頭找尋。

  “啊!原來你去了西爾伯爵的府邸?偷了什麼有趣的東西嗎?”洛爾湊到她耳邊戲謔地笑問,知道她此時不能開口,於是盡情地戲弄着。

  西爾伯爵是出了名的刻薄傢伙,仗着自己的貴族出身,他不但對人嚴厲,聽說還常常打傷自己的僕役。洛爾和西爾沒有交情,更沒有特別的交集,與其做人情給西爾還不如與懷中這個美麗的女賊打交道,似乎會更有趣一些。

  “你將偷的東西藏在哪裏?”外面搜尋的士兵看來一時片刻不會散去,所以洛爾自然將注意力放在懷中人的身上,他輕聲地問着,一雙手開始好整以暇地沿着她的背往下摸索着……

  “你這個無賴!”原本她是打算咬着牙忍耐,但是當洛爾的手在她的腰際輕拂的時候,她終於忍無可忍、使盡力氣往洛爾的腳踝一踢——

  “痛!”洛爾低喊一聲,聲音雖然小但仍然引起了巷子外士兵的注意力。

  “誰在裏面?出來!”五、六個士兵齊聲大喊,紛紛拿出了手中的槍枝。

  “哎!你這種火爆脾氣會讓自己送命的!”洛爾似笑非笑,卻出乎意料地將她整個人往胸前一按,不顧她掙扎地將她整個人罩在自己的斗篷裏,這才吩咐道:“不管我說什麼,你都別出聲,不然我可救不了你!”

  “快出來!不然我要開槍了!”

  “我是洛爾·費蒙特,你們在外面吵吵鬧鬧的,不要命了嗎?”洛爾以慵懶的聲音開口,感覺到懷中的女子明顯一僵,在聽到他的身份之後完全停止了掙扎,對於懷中這名女賊他也有許多疑問,但這些都得等到趕走這些士兵之後再問也不遲。

  “啊!是費蒙特伯爵。”爲首的士兵看到洛爾走出暗巷,隨即認出了他的身份。“很抱歉,我們奉命追趕一名盜賊,不知道您在這裏……”

  “那就繼續追人去,別來煩我,看不出我在忙嗎?”洛爾不耐煩地命令道,同時以手輕撫着懷中女子露出的一截紅髮,明白暗示着他們打斷了些什麼。

  藏在斗篷裏的人雖然看不見,但是她卻聽得見洛爾別有所指的暗示,以及一旁士兵們曖昧的笑聲,但是自己偏偏又不能發作,只能狠狠地往洛爾的腳上一踩,表示她的不滿。

  “瞧!你們讓我的女伴不悅了。”洛爾不以爲意,更加惡劣地在她的腰間一捏,露出戲謔的邪笑。

  “是。”士兵們猛點頭,誰都知道洛爾·費蒙特是女王陛下最寵愛的臣子,誰也不想得罪他。“非常抱歉打擾到您,我們走!”

  等到所有腳步聲都走遠了,原本藏在斗篷下的人連忙鑽出,使勁地推開洛爾,好像他是什麼噁心的髒東西一樣。

  “喔?過河拆橋?你真是現實得讓我大開眼界!”洛爾嘖嘖稱奇,長臂一伸再次將她扯回懷中。她真的很美,幾乎讓他以爲是夜晚的美麗幻影。

  “我根本就不需要你的幫助!”她擡頭冷嗤一聲。今晚的運氣背極了!先是失風被追,而後又碰上這個無賴,原本以爲他只是一個登徒子,怎麼也想不到會是洛爾·費蒙特——全倫敦她最不想牽扯上關係的人!

  “不需要我的幫助?那麼剛纔是誰躲在我斗篷裏動也不敢動?真難以想像原本的小老鼠,一出了我的斗篷就成了母獅子了?”洛爾忍不住反脣相稽。他期待的是對方的感謝,而不是她的齜牙咧嘴。

  “如果你不是鬼鬼祟祟地躲在那裏、搶了我預備躲藏的位置,我根本就不需要你的解救!”她氣紅了臉,開始一一數落他的不是。“還有,請容我提醒你那不靈光的腦袋,如果不是你發出那聲可以嚇醒全倫敦死人的痛呼聲,我相信那些士兵根本不會發現我藏身的地方。”

  “我美麗的小賊,在你幾乎是使盡全力踢了我的小腿骨後,除非我真是個死人才會不出聲。”洛爾眯起眼,不敢相信一個女人會有激怒自己的能耐,但是他的胸口確實有一股怒火,因爲這個女賊的不知感恩而急速竄起。

  “那是因爲你的手該死的放在我的——”她脹紅了臉,因爲怒氣也因爲羞澀,幾乎要放聲尖叫了。

  “喔,我的手放在哪裏?”對於她突如其來的羞澀感到有趣,這個女賊大膽、壞脾氣,偏偏有着像處子一般的羞澀,真是不可思議!“我摸到了什麼?是你迷人的豐盈?還是會引聖人犯罪的完美臀部?我真的不記得了……”

  “啊——”她實在找不到字眼形容他的惡劣,最後選擇孩子氣的對着他尖叫o

  “親愛的,你再喊大聲一點,明天那些士兵就會將我的技巧吹噓得全倫敦都知道了!”明明知道她已經氣極了,但洛爾仍是忍不住想逗弄她。

  “呃?”她一愣,但隨即聽懂了他的雙關語,一張俏臉再次脹得火紅。老天!她已經多久沒有這麼生氣了!這全是他的錯,輕易破壞了自己多年來努力培養的氣質,真該死!

  “不過,能讓我美麗的小賊發出如此喜悅的尖叫是我的榮幸!”他低頭微笑,仍然捨不得將視線離開她嬌美的面容,她的肌膚上並沒有撲粉,而是那種天生麗質的高貴象牙白的色澤。

  “喜悅的尖叫!?你如果不是耳朵有問題就是瘋了!”明知道他或許對每一個女人都這樣調情,但她仍是忍不住臉紅了。“還有,不準叫我親愛的,我根本不認識你、也不想認識你!”

  “原來你不但是個賊,還是個擅長說謊的騙子哩!”洛爾輕笑一聲,再次見到她眼中那抹燦亮火焰。“難道不是?剛纔你聽到我名字時候的反應……很奇妙,爲什麼?我們曾經在哪裏見過?”

  “你除了自傲、討人厭以外,還有嚴重的妄想症!”她心中一驚,但仍然嚴厲否認。這個洛爾比她想像中的還要難纏,自己必須儘快脫身才好。

  “是嗎?那麼再讓我確認一下好了。”不給她任何反應的時間,洛爾將她整個壓入懷中,整個人平貼在自己的胸口上。“你瞧,當我們兩個如此貼近的時候,你所有的反應我都感覺得到,包括你溫暖的鼻息、微顫的肌膚,還有劇烈跳動的心跳聲,就像是現在一樣,你還想要否認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猛烈搖頭,再次劇烈地掙扎。“快放手,讓我離開這裏!”

  “倫敦的夜晚這麼不安全,我是個紳士,必須護送你回去。”洛爾對她的好奇越來越深了。交談得越久,她越像是一個謎。她的口音與外表幾乎就像是一個貴族,但是可沒有任何一個貴族女人可以和他這般脣槍舌劍,毫無所懼,但不可能,如果她真是上流社會的人,自己不可能沒有見過她!

  “紳士!?”她嗤之以鼻。“誰會想到一個紳士半夜會躲在暗巷裏偷襲無辜又脆弱的女士呢?”

  “無辜又脆弱?”洛爾哈哈大笑,他的腳到現在還在隱隱作痛,可見得她剛纔用了多大的力氣。“你是個賊,記得嗎?親愛的。”

  “你再叫我一次賊,我保證會讓你一輩子後悔!”她惡狠狠地警告,擡起雙手用力抓向他的臉——

  但洛爾早已有所準備,他及時抓住她的手,免除了臉上掛彩的危機。

  “小貓,現在你又變成潑婦了嗎?”洛爾淡笑,依然不覺得她有什麼威脅力。“如果你只能做到這種程度,你的表現太讓我失望了。”

  “相信我,我的驚喜絕對會讓你愛死它——”她的紫眸再次發亮,忽然朝他的身後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

  “你又在玩什麼把戲?”洛爾眯起眼,正在猶豫該不該回頭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翅膀拍動的聲音,他直覺地轉頭想看看是怎麼一回事,只看見一團白色的龐然大物朝他的頭上直撲而來——

  “搞什麼——”他連忙鬆手護住自己,避免雙眼被那隻白色鳥類給抓了出來。

  就在他鬆手的這一瞬間,一團淡紅色的粉末已經撒到了他的面前,他心中暗叫一聲不好,光聞氣味,就知道這是某種強烈的迷藥,而後他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當洛爾整個人咚一聲倒地的時候,潔蒂這才鬆了一口氣,讓自己所有緊繃的情緒慢慢舒緩下來,她攏了攏紅色的長髮,伸手招了招,一隻純白色的貓頭鷹就飛到了她的肩膀上。

  “‘老鷹’,你真是值得信任的夥伴。”她咯咯輕笑,伸手輕撫貓頭鷹的頭。

  “是啊!潔蒂丫頭,如果不是‘老鷹’,我看你和那個親愛的伯爵還不知道要發展到哪一個地步哩?”從暗巷的另一端走出了兩、三個人,身上同樣穿着適合隱藏在夜晚的深色衣服。

  “你們的解救還真是姍姍來遲!剛纔的情況就算是路過的行人也會來解救我,更不用說你們是我的‘同伴’!”潔蒂雙眼一瞪,有些不滿地開口。

  “你確定需要我們的解救?其實我們早就來了,你們說丫頭剛纔和那個風流伯爵演的戲,是不是比倫敦任何一部的戲劇都要精彩?”一個高個子的人頂了頂身邊的同伴,兩人同時發出曖昧的笑聲

  “你們全部看見了?”她雙臉脹紅,發出羞愧的呻吟聲。

  “是啊!本來以爲你會對他出手,誰知道你就任由他這麼摟着你,說一些甜言蜜語,我看你的頭都暈了。”

  “拜託你們偶爾用點腦子,他是洛爾·費蒙特,如果我刺他一刀,到時候才叫惹了麻煩!”潔蒂冷哼一聲,隨即吩咐道:“總之今晚的事大家都當沒發生過,不然我可不饒你們!”

  他們聳聳肩,但是從他們曖昧調笑的眼神看來,潔蒂知道自己未來幾個月都會不得安寧了。

  “走吧!”潔蒂覺得頭開始痛了,她需要趕快回去,泡個熱水澡上牀睡覺,忘了今晚所發生的一切。

  “看來鼎鼎大名的‘藍影紳士’,在美人的面前仍然會栽筋斗!這件事我一定得告訴老麥,他肯定會樂死的!”指了指昏迷的洛爾,他們笑得很樂。
第二章

  “你們誰也不準把今晚的事情說出去!你們這羣男人的自尊心,一個個薄得像張紙,我可不希望因爲今晚的事情讓我們成爲藍影紳士追殺的對象。”潔蒂從一數到十,忍住想尖叫的衝動。“你們保證,不然我也會公開你們所有比劍輸給我的事情,到時候誰也不光彩!”

  看見潔蒂一雙紫眼變得燦亮,這表示她的確動怒了,於是衆人急忙住了口,再也不敢多說些什麼。

  “那就讓他這樣躺在這裏嗎?丫頭。”

  “找人叫輛馬車,送他回費蒙特宅邸。”她揮揮手,強忍住回頭想再看他一眼的衝動。

  我美麗的小賊。腦海中還回蕩着他稱呼自己的特殊嗓音,潔蒂甩甩頭,強迫自己忘記這一切。

  今晚發生的一切都是意外,只要好好睡上一覺,自己就會忘記這一切,一定會的……

  ☆☆☆

  倫敦郊區·費蒙特宅邸

  “聽說洛爾大哥昨晚根本是被人擡回來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我進去問問他!”清脆的女音軟聲懇求着。

  “爵爺還在休息,再說,我不以爲他受得了小姐你的詢問。”管家盡忠職守、恭恭敬敬地拒絕了。

  “那我可以坐在牀邊等他醒來,我保證絕對不會發出任何聲音的。”

  “麗兒小姐,如果爵爺知道我將昨晚的事告訴你,他會很生氣的。”

  躺在牀上的洛爾低咒一聲,不知道是窗外刺眼的陽光惹人心煩,還是門外那對想以噪音吵醒自己的人比較煩。

  看來今天仍舊是難熬的一天!

  洛爾認命地從牀上坐起,腦袋仍然有些昏昏沉沉的。莫非自己看起來真的這麼窮兇惡極,讓那個小女賊用了足夠迷昏半打士兵的迷藥來弄暈他?

  “該死!”他甩甩頭,感覺就像是被一輛馬車輾過似的。

  他撐起身子走到門口,猛然將門打開,沉着一張臉道:“傑夫,如果你還記得我是你的主子,就停止嚼舌根,送一盆熱水過來。”

  “親愛的大哥,好久不見!”門外的少女同樣有着相似的黑髮藍眼,完全無視於洛爾的臭臉,走向前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後開始抱怨。“你這個人真是太不夠意思了,昨天就回倫敦了,居然沒先回來看我,如果不是被人迷昏送回來,你說不定根本就忘了還有我這個妹妹了!”

  “麗兒,我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另一個伶牙俐齒的女人。”他皺眉,頭又開始痛了。“如果你能在下一秒恢復成甜心,或許你還能保有那份我從西班牙帶回的禮物。”

  妹妹麗兒整整小他十五歲,也是費蒙特家族中年齡最小的女性,因此輕易得到所有人的寵愛,就連他也不例外。每次從國外回返,總會帶上幾件稀奇古怪的寶貝給麗兒。

  “可憐的洛爾,真的這麼疼嗎?”麗兒眼珠子一轉,隨即換上一張笑臉,拉着洛爾走回房間,殷勤地用手按摩他的額頭。

  “這樣子好多了。”洛爾咧嘴微笑,看着管家捧了一盆熱水走進,放置在桌子上而後站定,並沒有離開的打算。

  “有什麼事情嗎?”他擡眼,順便詢問管家情況。

  “爵爺,女王陛下今天早上派了人來,要爵爺醒來後進宮一趟。”管家頓了頓,跟着微笑道:“另外還有十幾封舞會的邀請函,爵爺,你的魅力真不小,我想全英國的女士都會爭取參加舞會的機會。”

  “是啊!你現在可是全倫敦最有價值的人哩!”麗兒咯咯笑出聲,雙眼閃着興趣問道:“說到舞會,我今年應該可以參加了吧?”

  身爲費蒙特家族最年幼的一個,雖然受盡寵愛,但是相對的也必須接受所有慈愛長輩的控制,他們深信上流社會那一套會污染一位真正的淑女,所以幾乎不讓麗兒出席任何一場宴會。

  “那是不可能的。”洛爾直接粉碎她的美夢。

  “爲什麼!我已經十六歲了!”麗兒嘟起嘴,拒絕再被當成一個小娃娃。

  “因爲我不會參加任何一個舞會,你也是一樣。”洛爾抿起薄脣、毫不考慮地拒絕,他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搭船離開倫敦,而不是留在這裏和那些妄想攀上伯爵夫人位置的女人周旋。“好了,我還要進宮,把馬車準備好。”

  洛爾拍拍麗兒的臉頰,不打算再繼續討論這件事。在他進宮見了女王之後,應該直接回碼頭搭船離開,或許這纔是最好的解決之道。

  ☆☆☆

  如果說女王陛下公開在舞會上爲他徵婚是一場噩夢的話,那麼洛爾開始懷疑此刻就是噩夢的延續。

  在華麗的會客室中,在女王以再認真不過的聲音提出要求的時候,洛爾的大腦還無法確切接收這個驚人的訊息。

  “很抱歉,陛下,我想我剛纔一定聽漏了什麼?”洛爾蹙眉。不然就是昨晚那個小女賊的迷藥還沒有完全褪去,所以他纔會聽到這個不可思議的事情。

  “費蒙特伯爵,我想以你的年齡應該還不到重聽的程度,你聽清楚我說的話了。”女王以扇子遮住自己的笑意,不厭其煩地又說了一次。“我要你擔任我侄女的法定監護人。”

  “我可以請問原因嗎?”先是徵婚,現在又要他擔任監護人?前者還可以說是受了父親託付,但是擔任監護人?這完全沒有道理啊!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最近得罪了女王,不然她沒理由這樣惡整自己。

  “其實她算是我遠房姻親的孩子,但卻是我最喜歡的一個。”女王解釋。“只是她從小身體不好,所以我們不常有見面的機會,但是前幾個月我已經召她回倫敦,我打算留她在身邊陪着我,剛好你又回國了,應該是最適合監護她的人選。”

  “我不打算在倫敦久留,這個監護的角色不適合我。”洛爾蹙眉,全倫敦有千百個人可以擔任監護,自己沒必要扯上這個麻煩。

  “如果我說這是命令呢?”女王看出洛爾的不情願,於是輕嘆一口氣說道。“如果不交給你,我不知道還有誰能保住她的性命。”

  “什麼意思?”洛爾神色一變,瞬間變得認真無比。

  “你該不會以爲我召你回來,只是爲了讓你結婚這麼簡單吧?法國現在換了掌權者,他們對我的強勢作風頗有微詞,派了不少刺客潛入英國,已經傷了我身邊好幾個人了,甚至將矛頭對準了我的親人。”女王淡淡一笑,繼續道:“我目前必須全神處理和西班牙的關係,沒有時間處理其他的事情,她是我很重要的一個孩子,我只能將她託付給你了,我能相信你嗎?我最優秀的‘藍影’?”

  “我會以自己的性命捍衛她的安全。”洛爾鄭重允諾。

  “好了,不聊這些嚴肅的事情了。”女王揮揮手,臉上再次恢復了笑容。“我相信從現在起,你會有參加不完的舞會和宴席,雖然說你可以一方面暗地調查和法國方面有接觸的人,但也可以認真物色一下自己的對象。”

  洛爾嘴角一扯,擺明了不會讓女王或是自己的父親稱心如意。

  “眼光仍然這麼高嗎?我可不相信全倫敦沒有女人能逮住你這個浪子。”女王輕笑出聲,眼中閃着戲謔。“我昨晚的承諾可是認真的,不管是誰我都會允婚的。”

  洛爾仍是似笑非笑,腦海中卻不由得閃過昨夜邂逅的女賊。如果她當真是一名要上絞刑臺的女賊,那麼他說不定會認真考慮。未來的伯爵夫人是個女賊,到時候女王驚愕的表情,一定會很有趣的。

  “我不會讓您失望的。”光是想像到那個畫面他就很樂。洛爾彎身行禮,將笑意完全隱藏在目光裏。

  “我會期待你的表現。”女王噙着笑。將自己最心愛的孩子託給洛爾,一定沒問題的,說不定到了最後,還會有更好的事情發生也說不一定呢!

  ☆☆☆

  威靈頓公爵的宅邸位於倫敦西側,是全英國以華麗排行前幾名的產業之一,而擁有它的威靈頓公爵由於不喜歡倫敦的社交季節,很早就南下到鄉間的別莊度假,而這棟位於倫敦的華宅,自然就成爲女王的侄女潔蒂·克倫暫時的棲身之所。

  “不!這不可能是真的!她不可能這樣子對我!”在威靈頓公爵花了數百英鎊購置的華麗壁爐前,一名紅髮女子不停地來回踱着步,她身上穿着不合宜的男用襯衫與長褲,卻無損她驚人的美貌。鮮紅嘴脣中吐出的是與她的甜美完全不符合的粗魯咒罵。

  “如果讓女王陛下聽到你這麼說話,她可能會下令將我們這羣人狠狠鞭打一頓。”大咧咧坐在沙發上的是一名英俊的青年,她已經足足在自己面前繞了十分鐘,繞得他頭都暈了。

  “麥凱,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還能保持平靜?”她停下腳步,雙手叉腰、惡狠狠地瞪着自己的哥哥。“那當然嘍,那個倒黴的要被監護的人又不是你,你當然能夠冷靜了。”

  “她是女王,除了服從還能怎麼辦?”麥凱聳聳肩,表示無可奈何。

  “她怎麼能夠這麼對我?在我這些年努力付出了這麼多以後?”潔蒂咬着下脣,燦亮的紫眸裏有着不服輸的傲氣。

  克倫家族在好幾代之前,就一直是忠於皇室的成員,一方面他們原本就有皇室血統,再加上歷代都是最優秀的密探,他們負責的主要任務是調查英國貴族的生活,祕密查訪他們是否有背叛皇室的舉動。

  麥凱和潔蒂兄妹從十五歲開始就爲女王效命了,這幾年來由於表現優秀,成爲女王重用的對象。女王尤其疼愛潔蒂,因爲她的脾氣像極了年輕時候的自己——勇敢聰明,毫無所懼。

  “這不公平!”潔蒂嚷着。她花了近乎一年的時間調查到一名極有可能和法國勾結的貴族,他位高權重,並且與朝中許多貴族都有往來。正當她就快要掌握住名冊和證據的時候,女王卻突然下令要她終止一切的調查,說她已經辛苦了這麼多年,是該到去過原來正常的生活了。

  潔蒂生性頑固,不願意讓自己辛苦的調查白費,於是她來到倫敦打算繼續調查,誰知道女王這一次似乎是鐵了心,不但堅持命令,甚至幫她找了一個法定監護人來看管自己。哈!她已經十九歲了,像是需要監護人的小女孩嗎?

  而且,全英國誰都可以監護她,爲什麼會是洛爾·費蒙特!?

  “丫頭,就算你再怎麼生氣,也不能反抗這個命令。”麥凱是兄妹之中向來比較冷靜的那一個。他知道女王的用心,她是因爲真心喜歡潔蒂,纔會要她結束這種危險的行動。“再說,我們都清楚洛爾·費蒙特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是我們這一行的專家,有機會我倒想認識認識他。”

  “他那個人——”潔蒂正想開口抱怨,卻突然想起麥凱並不知道那一晚發生的事情,於是硬生生地將要說出口的話收回。

  “他那個人?丫頭,你們見過面?”麥凱的眼睛眯起,打量着有些不安的潔蒂。或許女王的決定是對的,是不該讓這個瘋丫頭繼續亂闖了。

  “一面之緣,總之,我不以爲他像傳說中的那麼厲害。”她匆匆將話題帶過,不打算和任何人提起那一晚的事情,甚至是自己的親哥哥。

  “我今晚就要到蘇格蘭了,你確定自己不會惹事?”麥凱從椅子上起身,想起自己還有未完成的任務。這陣子國內不太安定,但既然女王派了洛爾來這裏,應該不會有問題的。

  “你自己要小心。”潔蒂向前給了他一個擁抱,細心囑咐。

  “丫頭,我唯一擔心的就是你的脾氣。”麥凱揉了揉她的長髮,無奈道。“但是無論如何要記得,不管她和我們多麼親近,她依舊是女王,是全英國最有權力的人,你不能反抗她的命令,明白嗎?”

  “是。”潔蒂垂下眼,僞裝成乖巧的模樣。

  “如果你惹事,不需要女王的命令我也會修理你的。”麥凱並沒有被她的溫馴所騙,沉下臉再次吩咐。

  潔蒂從他的懷中退開,小臉上閃着不被信任的憤怒。

  “別想玩花樣,我會要傑士他們盯着你的。”

  “你開始像女人一樣嘮叨了!”潔蒂揮揮手,直接將麥凱往外推。“快點出發吧!我不會太想念你的。”

  一直到她看着麥凱的馬車駛出視線之外,潔蒂纔算鬆了一口氣,麥凱這一次的遠行至少要好幾個月,足夠讓她有時間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是個冒險家,雖然說自己非常尊敬女王陛下,但絕對不會讓手邊進行一半的工作就此打住。她心裏有一個最瘋狂的計劃,而麥凱的遠行讓這個計劃更加可行,總之,她一定得爲女王親手逮住那個企圖叛變的傢伙!

  “傑士!傑瑞!傑可!”她的雙頰因爲興奮而泛紅,對屋內喊着其他人的名字。他們三個人同樣也爲女王的祕密組織工作,這些年來也是她和麥凱最好的夥伴,她有信心可以說服他們完成自己的計劃。

  三個外型各自不同的男子從樓上走下來,手裏還拿着玩到一半的橋牌,顯然非常不高興有人打斷了他們的娛樂。

  “喔,你看到她臉上那抹笑了嗎?我有預感自己不會喜歡她即將要說的事。”

  傑瑞頂了頂自己的兄弟傑可,無奈地看着她臉上美麗的笑容。

  “不管是什麼事,我打賭麥凱根本不知道這件事。”傑士喃喃開口,也有種大禍臨頭的感覺,畢竟他受了麥凱的託付,要緊緊看住她這匹野馬,要是出了紕漏,他會是跟着遭殃的那一個。

  “我有一個計劃,你們想不想聽?”潔蒂笑吟吟地開口。

  “不想。”三個人異口同聲地回答,難得的合作。

  “拜託,你們甚至還沒有聽到!”潔蒂翻了個白眼,揮揮手繼續道:“看來是你們自己不爭氣,難怪女王陛下連機會都不給我們,寧願將立功的機會給‘藍影’。”她輕嘆一口氣,哀怨的表情演得入木三分。

  “什麼機會!?”傑瑞忍不住開口問了。代號“藍影”的洛爾與他們負責的範圍不同,但同樣是位居自己領域的最頂端,難免心中會產生想較量一番的感覺。

  “你們想聽了嗎?”潔蒂壓下心中的興奮,仍是以懶洋洋的調子說道。“我一點也不想勉強你們,你們還是去打橋牌吧!”

  “該死!丫頭,你到底說不說?”傑可低咒一聲,已經坐到了她的面前。

  潔蒂笑了笑,眼中閃着光芒,看着三個人聚精會神地坐到她的面前,她知道自己一定會贏的!

  “聽着,我所說的計劃就是……”她以平穩的聲音,打算誘拐他們成爲自己的共犯。

  ☆☆☆

  當洛爾抵達威靈頓公爵府時已經是晚上了,既然他接下了保護女王侄女的工作,他就必須負責,他一時之間還不確定自己該住進威靈頓府,還是將女王的侄女接回費蒙特家,女王曾經提及她的侄女身體不太健康,所以他決定親自來一趟威靈頓府,打算先見自己的被監護人一面,而後再決定該怎麼做。

  “我是洛爾·費蒙特,我想與我的被監護人潔蒂·克倫小姐見一面。”洛爾報出自己的姓名和來意。

  “是嗎?歡迎。”前來應門的是一名中年男子,在看到他時有些錯愕,但隨即換上一副笑臉迎接。

  洛爾也覺得有點奇怪,這名男子有着奇特的異國口音,威靈頓公爵向來排斥外國人,他倒是不知道何時換了新的管家。

  他領着洛爾來到大廳等候,洛爾基於禮貌地坐在沙發上等候,心中盤算着要怎麼說服潔蒂·克倫小姐配合自己的安排。

  隨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在他已經喝下第三杯酒時,那位潔蒂小姐卻始終沒有出現。這是怎麼一回事?

  “呃,伯爵,要再來一杯嗎?”站在洛爾身後的管家再次殷勤地向前問道。

  “不用了。”洛爾揮揮手,疑問地挑高一道眉。“我來的時機不對嗎?潔蒂小姐難道已經就寢了?”

  “伯爵,請您一定要見諒,潔蒂小姐並不適合倫敦的空氣,自從來了以後就一直病着,甚至沒有力氣下牀,剛纔醫生纔來過一趟,小姐吃了藥睡了,或許……伯爵您就留下一張拜訪的紙條,等小姐醒來的時候我會遞上的。”

  “這樣也好。”洛爾知道自己來得突然,但卻也沒想到潔蒂的身體似乎比女王說的更差,看來他這個監護人必須多費心纔是。“她看的醫生是哪一位,我改天會去拜訪,好讓我多瞭解一下她的病情。”

  “啊?”管家張大嘴,臉色突然變得有些怪異,好半晌才說道:“那是……聽說是女王特別指派的醫生,好像叫……華倫什麼來着。”

  洛爾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但是他什麼也沒說,只是拿出筆在紙條上寫了一些期望她早日康復的公式化問候語,起身準備離開。

  “另外,請轉告潔蒂小姐,三天後請準備好自己的行李,我會派馬車接她到費蒙特家,那裏雖然比不上這裏舒適,但至少是倫敦的郊區,我想那裏的空氣會更適合她。”

  “是,我會轉告她的,謝謝您的關心與善意。”管家喃喃道謝,一直到洛爾的馬車離開後,他纔算鬆了一口氣。

  一把摘掉頭上的假髮,他重嘆一口氣,認命地往樓上走去,他一直走到最內側的房間,打開了空無一人的房間後,無奈地坐在椅子上沉默地等待着。

  一直到凌晨時間,房間的窗口傳來了輕微的聲響,他眯起眼,看着三條再熟悉不過的人影從窗口翻了進來。

  “傑可,你今晚真好心,特地在等門嗎?”潔蒂咯咯輕笑,利落地解開發辮,露出了一頭火紅的頭髮。

  “我想他還在爲下午的壞運氣生氣。”傑士也笑了。爲了不被人察覺異樣,所以他們決定每晚只派出三個人調查,剩下的那一個留守在家中,而留下來看守的人,自然就是當天四人之中牌運最差的那一個。

  “嗯哼,繼續取笑我,反正我不是快遭殃的那一個。”傑可冷笑着反駁,目光移向潔蒂,要笑不笑地開口。“對了,今晚有訪客,就是你的監護人,他三天後會派人接你到費蒙特家。”

  “什麼意思!?”潔蒂瞪大眼,整個人差點跳了起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看到潔蒂氣急敗壞的表情,傑可發現自己逐漸恢復了好心情。“看來你的監護人非常的盡忠職守,堅持要你住在他的屋檐底下,才能堅守‘監護’這個權利。”

  “可惡!你爲什麼不幫我拒絕他?”

  “拒絕?我?一個小管家?”傑可詭異地看了她一眼,聳肩道。“看來你說的計劃可能也要泡湯了,這樣也好,總比我們整天提心吊膽來得好。”

  先前潔蒂所謂的計劃,就是自己要僞裝成一個身體虛弱、根本無法出房門的女子,原因是她根本就不想和洛爾見面,要是讓他知道自己就是那天晚上的女賊,那就完了。另外,她說什麼也不願意放棄即將有結果的調查,反正洛爾只會是她名義上的監護人,最多也就是常來這裏拜訪探視,只要自己一直以生病拖延,瞞到她的調查結束,到時候她就直接向女王回報消息,再乘機擺脫掉這個所謂的監護人。

  而傑可他們之所以願意幫忙,自然也是不願意中斷調查,另外她還使了一點小小的詭計,故意誤導他們以爲女王準備將調查的事情交給洛爾,藉以刺激他們不服輸的心態。

  計劃很完美,也照着她想要的步調在進行,誰知道這個時候洛爾卻出來攪局,要她住進他的家裏、接受他的保護!?

  “丫頭,看來這計劃是要終止了!”傑士搖搖頭。如果住進費蒙特的地方,所有的行動都得停止,他可不想讓洛爾逮到他們。

  “不行!”潔蒂雙眼閃爍着狂野的火焰。“我不放棄。”

  “那麼請問你想怎麼做?”傑瑞挑眉,所有人都知道她有多頑固,但是這一次可不是鬧着玩的,畢竟他們私底下爲女王效命的事情不能公開,不然會招來許多麻煩。

  “我會想出辦法……我一定會想出辦法的!”她雙手緊握成拳,喃喃地對着自己發誓。

第三章

  接下來兩天,洛爾每天都會抽空來到威靈頓公爵的宅邸拜訪,但是潔蒂同樣以重疾纏身、無法見客爲理由拒絕。雖然洛爾心中產生了懷疑,但是基於禮儀,他不能隨意闖入一名淑女的房間,何況她是女王的血親,更是自己法定的被監護人。

  或許是他的不屈不撓,也或許是潔蒂·克倫知道自己無法一輩子躲着不見人,在他第四次拜訪時,她終於允許洛爾的探視,只不過兩人之間隔了十個人以上的距離,再加上牀沿上掛了至少五、六層的薄紗布簾,就算他擁有鷹一般的利眼,也無法看出自己所監護的人的確切長相。

  “你今天好些了嗎?”洛爾有禮貌地詢問着。只好自我安慰他至少看見了潔蒂隱約的輪廓。

  “費蒙特伯爵,多謝你的關心,我的身體讓我變得很憔悴……有時候我看着鏡子……都不願意承認那個蒼白似鬼的人就是自己,所以我不喜歡讓人看到我的模樣,這點你能理解吧?”布簾後傳來虛弱的說話聲音,怯生生的、像是隨時會哭出來的虛弱女音。

  “身爲你的監護人,我是你的保護者,你無須對我隱藏什麼。”洛爾輕聲安慰。她的聲音聽起來像是隨時都要崩潰似的,就連一向鐵石心腸的自己,也忍不住放軟調子安慰她。

  “我聽管家說,您好意要將我接到費蒙特府……只是,我這個模樣實在不適合外出,更何況……我不以爲你的家人會歡迎我這種奄奄一息的客人。”她輕咳幾聲,纖細的身影在被單下劇烈抖動着。

  “這一點你不用擔心。”洛爾保證道,他甚至將潔蒂的房間安排在麗兒的隔壁,畢竟她們是年齡相仿的女孩子,應該可以彼此照應。“另外,我也爲你的專屬醫生準備了房間,過些日子我會安排另外一位醫生,應該對你的病情有幫助。”

  半躺在牀上的潔蒂突然沉默不語,好半晌才以虛弱的聲音說道:“謝謝您,讓您這麼費心真是太過意不去了。”

  “你的健康和安全是我和女王共同的期望。”洛爾淡淡結語。不知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總覺得她最後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的不情願。

  但是無所謂,畢竟他已經達到了目的,將自己所要監護的人接回費蒙特府,她在那裏會得到安全而完善的照顧,再也沒有後顧之憂,那麼他就可以展開女王所託付的調查任務了。

  ☆☆☆

  隔天,幾輛馬車載着潔蒂所有的行頭,浩浩蕩蕩駛進了倫敦郊區的伯爵府。她早已經打聽好洛爾今天的行程,特地選了他外出的時間遷進伯爵府,但是爲了避免意外,她仍然穿戴得像是服喪的寡婦一樣,一層又一層的黑色衣服裹住她的身材以及醒目的紅髮,就連頭上也圍了一層層的紗巾,面對她如此可笑的裝扮,同行的傑士強忍着笑意,但傑瑞兩兄弟則是毫不客氣地捧腹大笑。

  “儘管笑吧!我不會在乎的。”潔蒂隔着面紗對他們大做鬼臉。

  她已經得知叛國者名單在什麼地方,更知道他們在最近一個月就會採取行動,所以自己所剩的時間也不多了,她必須在一個月內時時監控他們的行動,找機會偷出那份名單,如此就能證明自己是女王座前最出色的密探,而後恢復原有的自由自在的生活。

  馬車抵達的時候,門口站着一位笑容甜美的少女,她擁有一頭黑色長髮,藍色眼睛和深邃的五官顯示出她也是費蒙特家族的人。

  “我是麗兒·費蒙特,歡迎來到這裏。”麗兒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對於這位身份尊貴的客人有着最強烈的好奇心。

  “謝謝你。”潔蒂喃喃道謝,仍然僞裝成一副病弱的模樣,她在侍從的扶持下步下馬車,腳步蹣跚,將她想表達的虛弱感全部表現出來了。

  “你的身體比我想像的還弱,”麗兒對她充滿了憐憫,更在心裏發誓一定要好好照顧潔蒂。“但是我相信你會好起來的。”

  潔蒂咬着下脣不語,開始有些後悔欺騙這名看起來天真無邪的少女,但是她已經沒有退路了,只能接過她伸出來友善的手。

  潔蒂用目光簡單地巡視了即將棲身的費蒙特大宅,而後在麗兒的帶領下進入房間,她假裝走向窗邊眺望風景,實際上則是在評估避開耳目偷溜出去的路線。

  “你喜歡這個房間嗎?我特地要管家準備這間房,不但可以看到外面的風景,只要打開窗,還可以呼吸到新鮮的空氣。”麗兒對面紗下的潔蒂十分好奇,但是她這位新朋友除了身體不好之外,似乎還很害羞。不過無妨,也許再過一段日子後,她應該就會比較開朗了。

  “你真是仁慈,我非常喜歡這個房間。”窗口外正好有一棵大樹,可以提供她自由來去。潔蒂滿意地點點頭,轉身對麗兒道謝。

  “那你先休息,我不吵你了。”麗兒因爲她的讚美而感到喜悅,微笑行禮後便退出了房間。

  “呼!一個月,只要忍耐一個月就好了!”當房門關上後,潔蒂連忙脫下一層又一層的僞裝,躺平在柔軟的大牀上休息。

  ☆☆☆

  就這樣,潔蒂在費蒙特宅邸展開了晝伏夜出的生活。

  在夜裏,她會換上一身輕便的黑色衣服,藏住自己的容貌和髮色,打開窗戶,利用窗外那棵大樹當媒介偷溜出去。而在將近清晨的時間趕回來,然後躺回牀上休息,僞裝成虛弱的模樣。

  如此過了好幾天都相安無事,畢竟她的身份特殊,又是病人,在白天的時候沒有人會闖進房間來,就連麗兒也只會進來陪她聊聊天,而後離開。至於洛爾,想必是認爲他已經將被監護人納入家中保護,因此也沒有特別留意她,而且他似乎很忙,經常不在家裏,因此潔蒂放心地扮演着雙重的角色。

  這一天夜裏,當潔蒂爬上樹、準備像平常一樣穿過二樓的空房間回房時,她突然聽到了細微的談話聲音,只好連忙縮起身子藏到樹蔭裏面,心中納悶着怎麼會有人半夜在這個空房間談話呢?

  她眯起眼,看着兩個高大的人影,一個是洛爾,另外一個則是她從沒見過的年輕人。他們緩緩步出房間外的陽臺,手上都握着酒杯,看起來怡然自得。

  “洛爾,我是個醫生,醫術卻沒有高明到隔着門就能診斷病情。”褐發的年輕男子笑了笑,語氣充滿了嘲諷。

  “這就是我請你來的原因,我總覺得這件事有問題。”洛爾輕啜一口酒,煩惱道:“女王是和我提過她的身體不好,但是我到現在還不知道那是什麼病?我幾乎要懷疑若不是我們費蒙特家的人有麻瘋病,就是她有瘧疾,不然她沒理由總是關在房間裏。”

  根據僕人回報,潔蒂自從來了以後,從來沒有踏出房門一步,就連麗兒也無法逗她說話,而他這陣子已經開始調查女王交付的任務,每每回到家中已經很晚了,更不可能有機會與這位體弱多病的被監護人見面。一直到今天,他纔在宴會中將領有醫生執照的好友硬拖回來,打算明天由他親自看診,至少也要讓他弄清楚潔蒂得的到底是什麼病。

  “小心哪!要是被你嬌貴的客人聽見了,她可是會傷心的。”他輕笑出聲,覺得洛爾的比喻有趣極了。

  “這是我接過最棘手的包袱了!”洛爾搖搖頭,俊臉上寫滿了不情願。“這幾天女王陛下總是詢問我那位親愛的被監護人的狀況,天知道我根本沒見過她。雷,這一次非要你幫忙不可了,不管是什麼,總得查出個原因來。”

  “先說好,那是女王給你的包袱,我只負責檢查,可不想負責。”雷揚眉,或許這是女王想把侄女許配給洛爾的詭計,他可不想被牽扯在裏面。

  瘧疾!?包袱!?躲在樹上的潔蒂氣綠了臉,幾乎想從樹上跳下去和這兩個自大的傢伙爭論,居然把她形容成甩不掉的包袱!?真是太過分了。

  “好,只要你幫我查出病因,我馬上讓你離開,可以吧?”洛爾一抹俊顏,無可奈何地說着。

  “今晚若不是你拖着我回來,說不定我會在某位貴婦人的牀上。”雷淡淡掃了洛爾一眼,忍不住挖苦。“結果我卻在這裏和你喝酒,以後記得提醒我討回來。”

  “是是,倒是委屈你這位大情聖了。”

  兩個人又聊了半天,洛爾這才道別,躲在樹上的潔蒂原本以爲這個叫雷的也會乖乖回房休息,誰知道他還是拿着酒杯站在窗邊啜飲,一直等到她又冷又凍的時候,他纔將窗戶掩上、同時關上了燈。

  她輕輕活動自己早已僵硬的四肢,心中已經將洛爾兩人詛咒了千百回。現在她可以動了,但是平常回房間的捷徑已經行不通了,她現在唯一能神不知鬼不覺潛回房間的方法,就是位於一樓的書房了!

  “不會有問題的。”潔蒂輕聲爲自己打氣,從樹上緩緩爬了下來,躡手躡腳地來到了一樓書房的窗外,確定屋內沒有半點聲音之後,這纔將腰間的匕首反轉,小心翼翼地將窗戶撬了開來。

  當木製的窗子發出“嘎嘰”聲響時,潔蒂心跳漏了一拍,屏住氣息動也不敢動,就怕有人聞聲而來,但書房裏仍是安安靜靜的。她鬆了一口氣,一寸一寸地將窗子往上推至可以容身的寬度,再以靈巧的動作翻身躍進了屋內。

  她已經成功潛入了!潔蒂在黑暗中露出淡淡的微笑,現在只需要不着痕跡地回到二樓的房間,今晚的行動就完美的結束了。

  正當潔蒂邁開小步準備移動的時候,突然身後傳來“啪”的一聲,讓她渾身一僵,背上泛起了一陣涼意。

  潔蒂勉強自己回頭,仍然試着說服自己那是錯覺。但是錯不了,黑暗中有人在窺伺她,那是一種專注而危險的目光,讓她渾身寒毛豎起,神經更是緊繃到了最高點。有人在這間書房裏,而且此刻正以一種鎖住獵物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潔蒂甚至來不及讓雙眼適應黑暗,只是以最迅速的動作滾向窗戶邊,希望能在對方逮到自己前離開這裏。誰知道她的手才觸碰到窗戶邊,對方已經來到了她的背後,以閃電般迅速的動作扣住了她的肩頭——

  潔蒂在心中暗叫一聲不妙,想縮回肩頭,甩開束縛。但是對方打定了主意不讓她離去,雙手用力一拉一扯,將她整個身子提到牆邊,用力撞了下去。

  “啊!”她再也忍不住地痛呼出聲,感覺到背上傳來一陣陣的刺痛。

  潔蒂的痛呼聲,讓高舉在空中準備攻擊的拳頭一頓,再順勢一扯,將潔蒂整個人扯到了面前。

  “是你!?”低沉的嗓音在黑暗中有着驚愕,跟着他將潔蒂一把拉到了窗邊,藉着淡淡月光想看清楚她的臉。

  “放開我!”潔蒂拼命掙扎,張嘴吐出一連串咒罵的字眼。對方低沉渾厚的聲音宣告了他的身份,潔蒂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運氣這麼差,居然會被洛爾——這間房子的主人逮個正着。

  “真的是你?”在月光下她的紫眸閃爍着生動的火焰,洛爾揚起有趣的笑,很直覺地伸手將她攬入懷中,好確定這並不是一場夢。

  和雷分手之後,他因爲睡不着,所以來到書房打算喝杯酒,再回房休息,直到他聽到窗邊傳來的聲響,知道有人試圖闖進來,於是他不動聲色地躲在暗處觀察,卻怎麼也沒想到居然逮到了這個美麗的小賊!

  懷中溫暖的軀體、特有的女性馨香,很快地將那一夜的記憶全部喚了回來。洛爾低頭看着她,懶洋洋地開口。“深夜來訪,想偷什麼?”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不是賊!”潔蒂辯解,不喜歡和洛爾這麼貼近着說話。即使隔着衣料,她仍然能感覺到他堅硬的胸膛抵着自己,傳遞着源源不斷的熱氣。而更詭異的是,每當他這麼摟着自己,她的心臟就會劇烈地跳動着。

  “我美麗的小賊,那麼今晚是純粹來拜訪我的嘍?”他輕笑出聲,忍不住伸手拉下她的髮辮,着迷地看着她一頭如同火焰般的秀髮狂野地披散在肩頭。“很高興我不是唯一對那晚念念不忘的人。”

  “我……我纔沒有……”潔蒂不安地想退後,但是才退了一步就發現自己抵上了冰冷的牆,而洛爾的雙手平伸,剛好將她困在自己的懷中。“你要幹什麼?”

  “這得看你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麼,我才能決定我要幹什麼。”他在黑暗中微笑,好整以暇地撩起她的頭髮,湊到鼻尖淡笑道:“如果你是來偷東西的,那麼恐怕我得搜清楚你的身子,確定你沒有帶走費蒙特家的任何東西。如果你是來拜訪我的,那麼我向來不會讓心存愛慕的女士失望而歸的。怎麼樣,小東西,你選前者還是後者?”

  “這是我聽過最沒建設性的選擇!洛爾·費蒙特,你根本就不是一個紳士!”潔蒂脹紅了臉對着他喊叫。

  “會爬窗偷東西的也不是什麼淑女,親愛的,身爲一個賊,難道你期望我準備好一壺熱茶坐着和你聊天嗎?”他的聲音漾着濃濃的戲謔,在捉弄的同時卻小心地戒備着,提醒自己她雖然美,卻是一個詭計多端的女賊,自己絕不能再讓她溜走!

  “我不是賊。”潔蒂只能不斷重複着,生平第一次想不出開脫的說詞。老天!她要怎麼離開這裏?若是坦白了自己的身份,那先前所有的努力都前功盡棄了,但如果她不說點什麼,洛爾只怕真會將她當賊一樣的關起來。

  “是不是賊,我查了就知道。”洛爾倏地出手,一手扣住她的雙腕並高舉過頭,另一隻手則開始探向她深色的夜行衣。

  “你要做什麼?”她大聲喘息,甚至來不及阻止,他的大掌就覆上自己的身子了。粗糙的手指緩緩滑過她的咽喉,慢慢向下移動,順着她的鎖骨、跟着不懷好意地滑到了雙峯之間的深谷停頓住,像是在思考下一步該往哪裏移動,他炙熱的掌心傳遞着難以言喻的熱度,光是輕輕的觸碰,就已經讓潔蒂全身發熱了。

  “你……快放手!不要這樣子!”她從未與任何異性有過如此親暱的接觸,只能脹紅着臉大喊。

  “我美麗的小賊,我只是想確定你沒有帶走什麼不屬於你的東西。”洛爾低笑出聲,將手直接探入了他最渴望的溫暖裏,大掌覆上了她胸前的豐盈,甚至感覺到她細緻肌膚下瘋狂的心跳聲。

  “你快放開我!”潔蒂緊咬着下脣,不明白身上傳來那種又熱又冷的感覺是什麼,當他的手觸碰到自己肌膚的時候,她渾身就像是被閃電擊中了一般。

  “我怎麼能放手?如果不是這樣擁着你,我幾乎要以爲你是夜裏的女神,只要一鬆手,就會不見了。”他低嗄說着,雙掌揉搓着她飽滿的胸脯,讓頂端的蓓蕾在自己的手中變得像果實般堅硬。

  “啊!”潔蒂不可自抑地發出嬌喘,他的手帶有神奇的魔力,她在他的觸碰下簡直要化成一攤水,就要融化在他的懷中了。

  “費蒙特!快停止!”潔蒂只覺得腦海中一片空白,但殘存的理智仍然告訴自己,他這麼做是不對的。

  “我喜歡聽你喊我名字的方式。”洛爾嗄聲說道,鬆開她的手讓它們摟住自己,在繼續撩撥她熱情的同時,更貼近潔蒂的臉頰親吻她細緻的耳垂。

  “不要!”潔蒂渾身因爲激情而打顫,但仍是以最後的理智將他用力推開,她氣喘吁吁,以一種驚慌的目光看着他。

  洛爾的眼眸因爲激情而變得更深,以炯炯目光看着她,美麗的小臉暈紅,染上了被初次喚醒的情慾,他調整自己的呼吸,強自壓抑住竄升的慾火,才能剋制自己不衝向前去佔有她。

  不可否認的,打從第一眼見到她,洛爾就對這個紅髮美女產生了渴望,這突如其來的渴望非常強烈,就像是魚渴望水、蜂兒渴望蜜一樣,他想得到這個生氣勃勃、全身像是沐浴在火焰中的美女。但他要她心甘情願地敞開自己,而不是以強硬的手段。

  “你到底是誰?”洛爾的聲音因爲激情而顯得更低沉。她知道他的名字、居住的地方,而相反的,他卻對這名神祕的女賊一無所知。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讓我走,我保證絕對不會再來打擾你!”潔蒂知道這個請求很荒謬,但是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對於男女之間的事情她雖然懵懵懂懂,但從洛爾那種專注得像是要吞噬人的眼光,就算自己再無知,也知道他想對自己做什麼,如果她再不想辦法,後果一定不可收拾。

  “你希望我放你走嗎?紫眼兒。”洛爾恢復成原來慵懶的模樣,自行想出了稱呼她的方式。

  洛爾在說話的同時,右手小心地將剛纔從她身上搜尋的東西放入口袋,既然一個神祕的女人怎麼都不肯透露自己的身份,那麼他可以從她身上的東西開始調查起。

  “當然,你剛纔……”潔蒂臉一紅,繼續道:“你剛纔已經搜了我的身子,那麼就該知道我沒有說謊,我沒有偷你的東西。”

  “確實如此,我可以放你走。”洛爾重新向前,停在潔蒂面前,在她鬆了一口氣的時候突然道:“在你償還了欠我的東西以後。”  接下來兩天,洛爾每天都會抽空來到威靈頓公爵的宅邸拜訪,但是潔蒂同樣以重疾纏身、無法見客爲理由拒絕。雖然洛爾心中產生了懷疑,但是基於禮儀,他不能隨意闖入一名淑女的房間,何況她是女王的血親,更是自己法定的被監護人。

  或許是他的不屈不撓,也或許是潔蒂·克倫知道自己無法一輩子躲着不見人,在他第四次拜訪時,她終於允許洛爾的探視,只不過兩人之間隔了十個人以上的距離,再加上牀沿上掛了至少五、六層的薄紗布簾,就算他擁有鷹一般的利眼,也無法看出自己所監護的人的確切長相。

  “你今天好些了嗎?”洛爾有禮貌地詢問着。只好自我安慰他至少看見了潔蒂隱約的輪廓。

  “費蒙特伯爵,多謝你的關心,我的身體讓我變得很憔悴……有時候我看着鏡子……都不願意承認那個蒼白似鬼的人就是自己,所以我不喜歡讓人看到我的模樣,這點你能理解吧?”布簾後傳來虛弱的說話聲音,怯生生的、像是隨時會哭出來的虛弱女音。

  “身爲你的監護人,我是你的保護者,你無須對我隱藏什麼。”洛爾輕聲安慰。她的聲音聽起來像是隨時都要崩潰似的,就連一向鐵石心腸的自己,也忍不住放軟調子安慰她。

  “我聽管家說,您好意要將我接到費蒙特府……只是,我這個模樣實在不適合外出,更何況……我不以爲你的家人會歡迎我這種奄奄一息的客人。”她輕咳幾聲,纖細的身影在被單下劇烈抖動着。

  “這一點你不用擔心。”洛爾保證道,他甚至將潔蒂的房間安排在麗兒的隔壁,畢竟她們是年齡相仿的女孩子,應該可以彼此照應。“另外,我也爲你的專屬醫生準備了房間,過些日子我會安排另外一位醫生,應該對你的病情有幫助。”

  半躺在牀上的潔蒂突然沉默不語,好半晌才以虛弱的聲音說道:“謝謝您,讓您這麼費心真是太過意不去了。”

  “你的健康和安全是我和女王共同的期望。”洛爾淡淡結語。不知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總覺得她最後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的不情願。

  但是無所謂,畢竟他已經達到了目的,將自己所要監護的人接回費蒙特府,她在那裏會得到安全而完善的照顧,再也沒有後顧之憂,那麼他就可以展開女王所託付的調查任務了。

  ☆☆☆

  隔天,幾輛馬車載着潔蒂所有的行頭,浩浩蕩蕩駛進了倫敦郊區的伯爵府。她早已經打聽好洛爾今天的行程,特地選了他外出的時間遷進伯爵府,但是爲了避免意外,她仍然穿戴得像是服喪的寡婦一樣,一層又一層的黑色衣服裹住她的身材以及醒目的紅髮,就連頭上也圍了一層層的紗巾,面對她如此可笑的裝扮,同行的傑士強忍着笑意,但傑瑞兩兄弟則是毫不客氣地捧腹大笑。

  “儘管笑吧!我不會在乎的。”潔蒂隔着面紗對他們大做鬼臉。

  她已經得知叛國者名單在什麼地方,更知道他們在最近一個月就會採取行動,所以自己所剩的時間也不多了,她必須在一個月內時時監控他們的行動,找機會偷出那份名單,如此就能證明自己是女王座前最出色的密探,而後恢復原有的自由自在的生活。

  馬車抵達的時候,門口站着一位笑容甜美的少女,她擁有一頭黑色長髮,藍色眼睛和深邃的五官顯示出她也是費蒙特家族的人。

  “我是麗兒·費蒙特,歡迎來到這裏。”麗兒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對於這位身份尊貴的客人有着最強烈的好奇心。

  “謝謝你。”潔蒂喃喃道謝,仍然僞裝成一副病弱的模樣,她在侍從的扶持下步下馬車,腳步蹣跚,將她想表達的虛弱感全部表現出來了。

  “你的身體比我想像的還弱,”麗兒對她充滿了憐憫,更在心裏發誓一定要好好照顧潔蒂。“但是我相信你會好起來的。”

  潔蒂咬着下脣不語,開始有些後悔欺騙這名看起來天真無邪的少女,但是她已經沒有退路了,只能接過她伸出來友善的手。

  潔蒂用目光簡單地巡視了即將棲身的費蒙特大宅,而後在麗兒的帶領下進入房間,她假裝走向窗邊眺望風景,實際上則是在評估避開耳目偷溜出去的路線。

  “你喜歡這個房間嗎?我特地要管家準備這間房,不但可以看到外面的風景,只要打開窗,還可以呼吸到新鮮的空氣。”麗兒對面紗下的潔蒂十分好奇,但是她這位新朋友除了身體不好之外,似乎還很害羞。不過無妨,也許再過一段日子後,她應該就會比較開朗了。

  “你真是仁慈,我非常喜歡這個房間。”窗口外正好有一棵大樹,可以提供她自由來去。潔蒂滿意地點點頭,轉身對麗兒道謝。

  “那你先休息,我不吵你了。”麗兒因爲她的讚美而感到喜悅,微笑行禮後便退出了房間。

  “呼!一個月,只要忍耐一個月就好了!”當房門關上後,潔蒂連忙脫下一層又一層的僞裝,躺平在柔軟的大牀上休息。

  ☆☆☆

  就這樣,潔蒂在費蒙特宅邸展開了晝伏夜出的生活。

  在夜裏,她會換上一身輕便的黑色衣服,藏住自己的容貌和髮色,打開窗戶,利用窗外那棵大樹當媒介偷溜出去。而在將近清晨的時間趕回來,然後躺回牀上休息,僞裝成虛弱的模樣。

  如此過了好幾天都相安無事,畢竟她的身份特殊,又是病人,在白天的時候沒有人會闖進房間來,就連麗兒也只會進來陪她聊聊天,而後離開。至於洛爾,想必是認爲他已經將被監護人納入家中保護,因此也沒有特別留意她,而且他似乎很忙,經常不在家裏,因此潔蒂放心地扮演着雙重的角色。

  這一天夜裏,當潔蒂爬上樹、準備像平常一樣穿過二樓的空房間回房時,她突然聽到了細微的談話聲音,只好連忙縮起身子藏到樹蔭裏面,心中納悶着怎麼會有人半夜在這個空房間談話呢?

  她眯起眼,看着兩個高大的人影,一個是洛爾,另外一個則是她從沒見過的年輕人。他們緩緩步出房間外的陽臺,手上都握着酒杯,看起來怡然自得。

  “洛爾,我是個醫生,醫術卻沒有高明到隔着門就能診斷病情。”褐發的年輕男子笑了笑,語氣充滿了嘲諷。

  “這就是我請你來的原因,我總覺得這件事有問題。”洛爾輕啜一口酒,煩惱道:“女王是和我提過她的身體不好,但是我到現在還不知道那是什麼病?我幾乎要懷疑若不是我們費蒙特家的人有麻瘋病,就是她有瘧疾,不然她沒理由總是關在房間裏。”

  根據僕人回報,潔蒂自從來了以後,從來沒有踏出房門一步,就連麗兒也無法逗她說話,而他這陣子已經開始調查女王交付的任務,每每回到家中已經很晚了,更不可能有機會與這位體弱多病的被監護人見面。一直到今天,他纔在宴會中將領有醫生執照的好友硬拖回來,打算明天由他親自看診,至少也要讓他弄清楚潔蒂得的到底是什麼病。

  “小心哪!要是被你嬌貴的客人聽見了,她可是會傷心的。”他輕笑出聲,覺得洛爾的比喻有趣極了。

  “這是我接過最棘手的包袱了!”洛爾搖搖頭,俊臉上寫滿了不情願。“這幾天女王陛下總是詢問我那位親愛的被監護人的狀況,天知道我根本沒見過她。雷,這一次非要你幫忙不可了,不管是什麼,總得查出個原因來。”

  “先說好,那是女王給你的包袱,我只負責檢查,可不想負責。”雷揚眉,或許這是女王想把侄女許配給洛爾的詭計,他可不想被牽扯在裏面。

  瘧疾!?包袱!?躲在樹上的潔蒂氣綠了臉,幾乎想從樹上跳下去和這兩個自大的傢伙爭論,居然把她形容成甩不掉的包袱!?真是太過分了。

  “好,只要你幫我查出病因,我馬上讓你離開,可以吧?”洛爾一抹俊顏,無可奈何地說着。

  “今晚若不是你拖着我回來,說不定我會在某位貴婦人的牀上。”雷淡淡掃了洛爾一眼,忍不住挖苦。“結果我卻在這裏和你喝酒,以後記得提醒我討回來。”

  “是是,倒是委屈你這位大情聖了。”

  兩個人又聊了半天,洛爾這才道別,躲在樹上的潔蒂原本以爲這個叫雷的也會乖乖回房休息,誰知道他還是拿着酒杯站在窗邊啜飲,一直等到她又冷又凍的時候,他纔將窗戶掩上、同時關上了燈。

  她輕輕活動自己早已僵硬的四肢,心中已經將洛爾兩人詛咒了千百回。現在她可以動了,但是平常回房間的捷徑已經行不通了,她現在唯一能神不知鬼不覺潛回房間的方法,就是位於一樓的書房了!

  “不會有問題的。”潔蒂輕聲爲自己打氣,從樹上緩緩爬了下來,躡手躡腳地來到了一樓書房的窗外,確定屋內沒有半點聲音之後,這纔將腰間的匕首反轉,小心翼翼地將窗戶撬了開來。

  當木製的窗子發出“嘎嘰”聲響時,潔蒂心跳漏了一拍,屏住氣息動也不敢動,就怕有人聞聲而來,但書房裏仍是安安靜靜的。她鬆了一口氣,一寸一寸地將窗子往上推至可以容身的寬度,再以靈巧的動作翻身躍進了屋內。

  她已經成功潛入了!潔蒂在黑暗中露出淡淡的微笑,現在只需要不着痕跡地回到二樓的房間,今晚的行動就完美的結束了。

  正當潔蒂邁開小步準備移動的時候,突然身後傳來“啪”的一聲,讓她渾身一僵,背上泛起了一陣涼意。

  潔蒂勉強自己回頭,仍然試着說服自己那是錯覺。但是錯不了,黑暗中有人在窺伺她,那是一種專注而危險的目光,讓她渾身寒毛豎起,神經更是緊繃到了最高點。有人在這間書房裏,而且此刻正以一種鎖住獵物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潔蒂甚至來不及讓雙眼適應黑暗,只是以最迅速的動作滾向窗戶邊,希望能在對方逮到自己前離開這裏。誰知道她的手才觸碰到窗戶邊,對方已經來到了她的背後,以閃電般迅速的動作扣住了她的肩頭——

  潔蒂在心中暗叫一聲不妙,想縮回肩頭,甩開束縛。但是對方打定了主意不讓她離去,雙手用力一拉一扯,將她整個身子提到牆邊,用力撞了下去。

  “啊!”她再也忍不住地痛呼出聲,感覺到背上傳來一陣陣的刺痛。

  潔蒂的痛呼聲,讓高舉在空中準備攻擊的拳頭一頓,再順勢一扯,將潔蒂整個人扯到了面前。

  “是你!?”低沉的嗓音在黑暗中有着驚愕,跟着他將潔蒂一把拉到了窗邊,藉着淡淡月光想看清楚她的臉。

  “放開我!”潔蒂拼命掙扎,張嘴吐出一連串咒罵的字眼。對方低沉渾厚的聲音宣告了他的身份,潔蒂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運氣這麼差,居然會被洛爾——這間房子的主人逮個正着。

  “真的是你?”在月光下她的紫眸閃爍着生動的火焰,洛爾揚起有趣的笑,很直覺地伸手將她攬入懷中,好確定這並不是一場夢。

  和雷分手之後,他因爲睡不着,所以來到書房打算喝杯酒,再回房休息,直到他聽到窗邊傳來的聲響,知道有人試圖闖進來,於是他不動聲色地躲在暗處觀察,卻怎麼也沒想到居然逮到了這個美麗的小賊!

  懷中溫暖的軀體、特有的女性馨香,很快地將那一夜的記憶全部喚了回來。洛爾低頭看着她,懶洋洋地開口。“深夜來訪,想偷什麼?”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不是賊!”潔蒂辯解,不喜歡和洛爾這麼貼近着說話。即使隔着衣料,她仍然能感覺到他堅硬的胸膛抵着自己,傳遞着源源不斷的熱氣。而更詭異的是,每當他這麼摟着自己,她的心臟就會劇烈地跳動着。

  “我美麗的小賊,那麼今晚是純粹來拜訪我的嘍?”他輕笑出聲,忍不住伸手拉下她的髮辮,着迷地看着她一頭如同火焰般的秀髮狂野地披散在肩頭。“很高興我不是唯一對那晚念念不忘的人。”

  “我……我纔沒有……”潔蒂不安地想退後,但是才退了一步就發現自己抵上了冰冷的牆,而洛爾的雙手平伸,剛好將她困在自己的懷中。“你要幹什麼?”

  “這得看你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麼,我才能決定我要幹什麼。”他在黑暗中微笑,好整以暇地撩起她的頭髮,湊到鼻尖淡笑道:“如果你是來偷東西的,那麼恐怕我得搜清楚你的身子,確定你沒有帶走費蒙特家的任何東西。如果你是來拜訪我的,那麼我向來不會讓心存愛慕的女士失望而歸的。怎麼樣,小東西,你選前者還是後者?”

  “這是我聽過最沒建設性的選擇!洛爾·費蒙特,你根本就不是一個紳士!”潔蒂脹紅了臉對着他喊叫。

  “會爬窗偷東西的也不是什麼淑女,親愛的,身爲一個賊,難道你期望我準備好一壺熱茶坐着和你聊天嗎?”他的聲音漾着濃濃的戲謔,在捉弄的同時卻小心地戒備着,提醒自己她雖然美,卻是一個詭計多端的女賊,自己絕不能再讓她溜走!

  “我不是賊。”潔蒂只能不斷重複着,生平第一次想不出開脫的說詞。老天!她要怎麼離開這裏?若是坦白了自己的身份,那先前所有的努力都前功盡棄了,但如果她不說點什麼,洛爾只怕真會將她當賊一樣的關起來。

  “是不是賊,我查了就知道。”洛爾倏地出手,一手扣住她的雙腕並高舉過頭,另一隻手則開始探向她深色的夜行衣。

  “你要做什麼?”她大聲喘息,甚至來不及阻止,他的大掌就覆上自己的身子了。粗糙的手指緩緩滑過她的咽喉,慢慢向下移動,順着她的鎖骨、跟着不懷好意地滑到了雙峯之間的深谷停頓住,像是在思考下一步該往哪裏移動,他炙熱的掌心傳遞着難以言喻的熱度,光是輕輕的觸碰,就已經讓潔蒂全身發熱了。

  “你……快放手!不要這樣子!”她從未與任何異性有過如此親暱的接觸,只能脹紅着臉大喊。

  “我美麗的小賊,我只是想確定你沒有帶走什麼不屬於你的東西。”洛爾低笑出聲,將手直接探入了他最渴望的溫暖裏,大掌覆上了她胸前的豐盈,甚至感覺到她細緻肌膚下瘋狂的心跳聲。

  “你快放開我!”潔蒂緊咬着下脣,不明白身上傳來那種又熱又冷的感覺是什麼,當他的手觸碰到自己肌膚的時候,她渾身就像是被閃電擊中了一般。

  “我怎麼能放手?如果不是這樣擁着你,我幾乎要以爲你是夜裏的女神,只要一鬆手,就會不見了。”他低嗄說着,雙掌揉搓着她飽滿的胸脯,讓頂端的蓓蕾在自己的手中變得像果實般堅硬。

  “啊!”潔蒂不可自抑地發出嬌喘,他的手帶有神奇的魔力,她在他的觸碰下簡直要化成一攤水,就要融化在他的懷中了。

  “費蒙特!快停止!”潔蒂只覺得腦海中一片空白,但殘存的理智仍然告訴自己,他這麼做是不對的。

  “我喜歡聽你喊我名字的方式。”洛爾嗄聲說道,鬆開她的手讓它們摟住自己,在繼續撩撥她熱情的同時,更貼近潔蒂的臉頰親吻她細緻的耳垂。

  “不要!”潔蒂渾身因爲激情而打顫,但仍是以最後的理智將他用力推開,她氣喘吁吁,以一種驚慌的目光看着他。

  洛爾的眼眸因爲激情而變得更深,以炯炯目光看着她,美麗的小臉暈紅,染上了被初次喚醒的情慾,他調整自己的呼吸,強自壓抑住竄升的慾火,才能剋制自己不衝向前去佔有她。

  不可否認的,打從第一眼見到她,洛爾就對這個紅髮美女產生了渴望,這突如其來的渴望非常強烈,就像是魚渴望水、蜂兒渴望蜜一樣,他想得到這個生氣勃勃、全身像是沐浴在火焰中的美女。但他要她心甘情願地敞開自己,而不是以強硬的手段。

  “你到底是誰?”洛爾的聲音因爲激情而顯得更低沉。她知道他的名字、居住的地方,而相反的,他卻對這名神祕的女賊一無所知。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讓我走,我保證絕對不會再來打擾你!”潔蒂知道這個請求很荒謬,但是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對於男女之間的事情她雖然懵懵懂懂,但從洛爾那種專注得像是要吞噬人的眼光,就算自己再無知,也知道他想對自己做什麼,如果她再不想辦法,後果一定不可收拾。

  “你希望我放你走嗎?紫眼兒。”洛爾恢復成原來慵懶的模樣,自行想出了稱呼她的方式。

  洛爾在說話的同時,右手小心地將剛纔從她身上搜尋的東西放入口袋,既然一個神祕的女人怎麼都不肯透露自己的身份,那麼他可以從她身上的東西開始調查起。

  “當然,你剛纔……”潔蒂臉一紅,繼續道:“你剛纔已經搜了我的身子,那麼就該知道我沒有說謊,我沒有偷你的東西。”

  “確實如此,我可以放你走。”洛爾重新向前,停在潔蒂面前,在她鬆了一口氣的時候突然道:“在你償還了欠我的東西以後。”

  “什麼意思?”潔蒂皺眉,神經再次緊繃了起來。

  “如果你不健忘,就該記得上一次我好心地發揮了紳士風度,將你納入自己的懷中保護着,結果你是怎麼回報我的善心美意?”洛爾好心地提醒道。“你不但沒有道謝,還下藥迷昏了我,這筆帳要怎麼算?”

  潔蒂低咒一聲,她早就知道洛爾不會這麼幹脆地放自己離開!她沉着一張臉瞪着洛爾,半晌後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吐出類似道歉的字眼。

  “親愛的,你真是缺乏創意。”洛爾搖搖頭,伸出手扣住她的下巴,戲謔道:“我想一個心甘情願的吻,可以讓我忘掉許多不愉快的回憶。”

  “你做夢!”潔蒂瞪大眼,整個人幾乎要跳起來了。

  “一個吻,或是監獄,你自己選,親愛的。”洛爾無所謂的聳肩,好整以暇地退後一步等待着。

  “你是我見過臉皮最厚的無賴!”潔蒂低啐一聲,但是更明白自己沒有其他的選擇,雖然不知道洛爾爲什麼突然改變主意肯讓她離開,但是她必須把握這個機會。再說,不過是個吻,沒什麼大不了的!

  “謝謝你的讚美,試試看,或許你的吻可以讓我這個無賴重新變回紳士哩!”

  他重新張開雙臂將她困在懷中,迷人的俊臉一寸寸低下,期待地望着她兩片醉人、宛如玫瑰花瓣的紅脣。

  潔蒂憋着氣,迅速湊向前吻了他一下,快得就像是蝴蝶沾上花朵一般,他甚至還沒品嚐到她的香甜,她就已經退開了。

  “好了,一個吻,現在我可以離開了吧!伯爵大人。”潔蒂雙手環胸,紫眸充滿挑戰地看着他。

  “你稱剛纔那是個吻?”洛爾挑高一道眉,再次走向前,以一種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她,伸手托住她的頭緩聲道:“我想你需要一個高明的老師。”

  “我纔不——”潔蒂正想開口說些什麼,但是洛爾的脣已經覆下,蓋住了所有她想說的話。

  一股純男性的氣息隨着他的吻入侵到口中,她甚至可以聞到洛爾身上那一股淡淡的麝香,而他溫熱的脣熟練地摩挲着自己,甚至以舌尖煽情地描繪着她的脣型。

  她從來沒有接觸過這些,有些不安地想後退,但是他不允許,托住她頸項的手掌微微使勁,讓她更貼近自己一些。

  “唔……”當她開口想阻止他繼續的時候,洛爾反倒順勢將舌尖探入她的口中,炙熱的舌尖像是液體火焰般,糾纏着她的舌並且迫使她給予迴應。

  她嚐起來就和自己想像中的一樣甜美!洛爾在心中嘆息,她的迴應生澀、忐忑,卻輕易撩起他所有的渴望。他不斷地以熟練的技巧親吻她,直到她像是軟泥般癱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洛爾才停止。

  “你是個熱情的學生,還想要繼續學下去嗎?”他低嗄地問着,望着她因爲激情而渙散的紫眸,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啊!”潔蒂渾身一震,像是從夢中驚醒一般,費了好半天才讓自己發抖的雙腿不致抖得那麼厲害。她紅着臉,對於自己居然沉醉在熱情中感到羞愧不已,只想趕快離開這裏,這一輩子她再也不想看到洛爾·費蒙特這個人了!

  “這一次你可以走大門。”洛爾拉住她,在她耳邊輕聲細語,笑着看她因爲自己的接近而顫抖了一下。

  “放開我!”潔蒂擡起下巴,盡其所能地裝出無動於衷的模樣。

  “紫眼兒,”洛爾喚住她,以再認真不過的聲音說道。“你要記住,這是我最後一次放你離開。”

  這一次放她走,是因爲自己需要時間調查她真實的身份,他對這名紅髮女子有着前所未有的強烈興趣,而他發誓一定要親自調查出她的身份。再說,他握有紫眼兒的東西,等到她發現自己的東西被偷時,一定會氣急敗壞地再回來找他!到了那個時候,他絕對不會再放她離開。

  “那是不可能的。”潔蒂冷冷地回答,以最高傲的目光回視他含笑的藍眸。

  洛爾但笑不語,接受她燦亮雙眸裏的挑釁。好久沒有遇到過這麼有趣的女人了,他喜歡挑戰,而無疑地,他的紫眼兒會是一個最刺激的挑戰!
第四章

  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時候,當洛爾才下樓,他便看見了坐在餐廳、雙手環胸的雷,一張斯文的臉上寫滿了期待和戲謔,不禁讓洛爾疑惑地挑高一道眉。

  “你的笑臉看起來一點也不討人喜歡。”洛爾撇撇嘴,拿起一杯茶坐到了雷的對面。

  雷半點也沒有被冒犯的模樣,只是將嘴咧得更大,像極了逮到老鼠的貓般得意。“我不久前見過你的被監護人了。”

  “喔?不是什麼難纏的病因吧?”洛爾點點頭,認定了雷是因爲找到了醫治的方法而感到得意不已。“到底是什麼毛病?”

  “洛爾,如果說她的身體有毛病,那全倫敦至少有半數以上都是死人了。”雷似笑非笑地開口,全神貫注地看着洛爾的反應。

  “什麼意思?”洛爾手中的茶杯一頓,蹙緊眉頭。

  “親愛的朋友,看來你被耍了。”雷愉快地下結語。想到一個女人居然可以將洛爾耍得團團轉,他就覺得很樂,畢竟並不是每天都能見到洛爾喫驚的表情。“她一點毛病都沒有,我可以向你保證,你的被監護人絕對可以比我們兩個活得都久。”

  “她沒有病?那爲什麼……”洛爾雙眼危險地眯起。想到了那些惹人同情的虛弱嗓音,謙卑的語調,甚至激起了他的憐憫之心。該死的!她根本就沒有病!

  “我想原因很簡單,看來女王陛下是選定你當她的丈夫了,不然她爲什麼要將自己的侄女往你屋裏塞,要她裝得脆弱、嬌弱一些,或許可以贏得你這位多情伯爵的憐惜之意哩,等到她住在這裏久了,讓整個倫敦愛嚼舌根的人將這事情炒熱,你就得娶她了。”雷以指尖輕敲着桌面,再次擡頭,笑得極爲得意。“這個方法不錯,畢竟女王也唯有以這個方法才能將她推銷出去。”

  雷想起了從被單中伸出的那隻手又黑又粗,幾乎像是一隻男人的手,而且就算她整個人躲在被子裏,他也能從被單隆起的輪廓中隱約看出,這位潔蒂·克倫是個相當……巨大的女人。

  “你的笑話一點也不有趣。”洛爾冷哼一聲,胸口已經被怒火所點燃,姑且不管她是不是女王硬塞給自己的“內定妻子”,但是女王陛下和潔蒂·克倫的刻意欺騙着實讓人無法忍受!

  “你確定她身體無恙而不是你的醫術有問題?”洛爾最後一次確認,有種想揍人的衝動,對象極有可能是樓上客房的潔蒂,但更有可能是眼前臉上堆滿討厭笑容的雷。

  “嘿!?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是可別侮辱你的好朋友。”雷雙手一攤,擺明了不想被遷怒。

  洛爾沒有說什麼,半晌後才從椅子上站起,從他一臉陰霾的表情看來,雷可以肯定他準是想上樓找那位親愛的被監護人談話。

  “洛爾,還有一件事……”一直到洛爾快走到樓梯間的時候,雷帶笑的聲音再次喚住他。

  “什麼事?”洛爾高大的身子一頓,轉回頭冷冷地問着。

  “你的潔蒂小姐此刻不在樓上,就在我探視之後,你的僕役長就通知我,她以入宮探望女王爲由離開了。”雷遺憾地搖頭,但是眼中的笑意卻破壞了他刻意裝出的嚴肅。“啊!女王該封我爲宮廷御醫纔對,瞧!不過是一趟會診,她立刻就可以下牀出門了。”

  “很高興這整件事娛樂了你。”洛爾咬牙切齒地開口,再次轉身,只不過這一次的目標是朝着大門的方向前進。

  “你打算上哪兒去?如果是王宮,就順便送我一程。”雷不死心地繼續撩撥,怎麼也不願意錯過看熱鬧的機會。

  “砰”的一聲甩門聲,是洛爾唯一肯給的回答。

  “啊!這麼一點小忙都不肯幫,真是小器……”雷喃喃自語。不過沒關係,今天晚上宮廷有一場晚宴,待會兒他只要上門拜訪昨晚對他頻送秋波的子爵夫人,晚上仍舊可以到宮裏,然後名正言順地看熱鬧。

  “傑夫,麻煩幫我準備馬車。”以優雅的動作放下手邊的茶杯,雷以再愉悅不過的聲音吩咐管家備車。

  全倫敦最具價值的單身漢與巨無霸小姐。嗯,這個熱鬧無論如何也得看下去纔是!

  ☆☆☆

  白金漢宮

  “潔蒂親愛的,你看起來真漂亮。”在專屬的私人會客廳裏,女王一改平日威嚴的形象,親切地擁抱視爲女兒的潔蒂。

  “都是託您的福,女王陛下。”潔蒂露出笑容,看着這位自己仰慕而崇拜的女王。她不但是自己的血親,更是一位集合智慧與勇氣的女王。

  “安排你在倫敦待下也好一段日子了,怎麼現在纔來看我?難道真被費蒙特那小子給迷住了嗎?”女王笑着詢問。一段日子不見,她的潔蒂似乎變得更美了,燦亮的紫色星眸依舊迷人,舉手投足之間另有一股屬於女人的柔媚風情。

  能讓潔蒂找到幸福的歸宿一直是女王的希望,即使潔蒂是個可靠的幫手,但是基於私心,她不希望潔蒂再過着冒險的生活。將她安置在洛爾身邊,一方面是因爲安全考量,畢竟洛爾是她信任的手下,另一方面,自然也是希望這兩個外表登對的男女能夠墜入愛河,讓潔蒂能安定下來。

  “您別取笑我了。”潔蒂俏臉一紅,甚至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和洛爾複雜的情況。

  昨天晚上在離開書房之後,她立刻就離開了費蒙特府,甚至不敢回到二樓的房間。她一向自負是天不怕地不怕,但是經過了昨天晚上,她必須承認自己沒有再和洛爾共處一室的勇氣。

  洛爾是她的監護人,昨晚卻以一種男人吻女人的方式吻了自己,如果不是因爲他停手,她甚至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雖然說洛爾還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但是潔蒂卻再也不敢冒險了。

  紫眼兒,這是我最後一次放你走。洛爾低嗄的聲音帶着承諾意味,以及某種讓人戰慄的刺激感,若是自己把持不住,說不定真的會迷失在他那一雙迷人的藍眸之下,而這會是最糟糕的結果,所以她只能像個懦夫似地逃了出來。

  “說到洛爾,他也未免太失職了,怎麼讓你獨自一個人進宮?”女王像是想到了什麼,搖搖頭輕斥。“他畢竟也是我特別委任的監護人,卻不伴隨你入宮,那麼今天晚上誰陪伴你參加舞會呢?”

  “舞會!?”潔蒂詫異地瞪大眼。

  “親愛的,你爲什麼一臉喫驚的模樣?難道你沒有接到我派人送去的請帖?”

  女王拍拍潔蒂的肩頭,溫暖笑道:“下個月是我的生日,宮廷裏的一些貴婦人打算將我的生日弄得熱鬧些,所以這些日子決定輪流找人主辦宴會,她們口頭上是說選出最稱職的主人,再推派出來幫我籌備生日,但這些不過是貴婦人們想展現自己魅力的做法。”

  潔蒂直覺地蹙眉,半點也沒有欣喜參加的表情。

  “親愛的,你可別苦着一張臉,趁着今晚的宴會,我打算讓倫敦的上流社會見見我漂亮的小寶貝呢!”女王露出驕傲的笑容,隨即搖鈴將隨身女官喚了進來。“時間已經不多了,我早就要人準備好你的服裝,今晚你的美,一定會引起騷動的!”

  “女王陛下,我還有重要的事……”潔蒂急着喊道,險些就忘記自己進宮的目的了。由於這一次的對手相當狡猾,就連叛國者的名冊都分成好幾部分,昨天晚上她到手後才發現那僅只是一部分的名冊,所以纔會趕進宮想獻給女王,至少讓女王提高警覺。

  潔蒂正想從身上取出名冊,卻突然臉色一變,震驚地發現昨晚她冒着生命危險偷出的名冊不見了!

  “親愛的,我明白這是你第一次的正式舞會,但是別緊張,我保證你會豔冠羣芳、迷死那些貴族的。”女王安撫地拍拍潔蒂,誤會了她臉色蒼白的理由。

  一直等到女王陛下離開房間後,潔蒂才連忙抓住椅子,勉強支撐自己搖搖欲墜的身子。她偷來的名冊不見了!?這怎麼可能,昨夜得手之後,她一直將它收在身上,不可能會突然不見的!

  “小姐,你今晚想要梳怎麼樣的髮型?”盡責的女官來到潔蒂身邊,微笑地看着眼前這位耀眼的美女。

  潔蒂擺擺手不說話,腦海中努力地回憶,卻怎麼也無法確定是什麼時候遺失的。她記得當自己躲在樹上準備回房間的時候東西還在,然後……她從一樓的書房外試圖回房間,直到她遇到了洛爾·費蒙特!

  “該死!那個天殺的混蛋!”潔蒂突然一頓,跟着張嘴吐出一連串的咒罵,嚇得身旁的女官差點跳了起來。

  “小姐?”女官看起來像是要暈過去似的,不敢相信女王高貴美麗的侄女居然出口咒罵。

  “對不起,我不是針對你。”潔蒂連忙解釋,深怕嚇壞了對方。“我只是……突然想起故鄉一些不好的事情,請原諒我的無禮,繼續你的工作。”

  雖然女官仍然以一種驚懼的目光看着她,但是潔蒂已經沒有心情再解釋了。她找了一張椅子坐下,任由女官梳理自己一頭濃密的紅髮,腦筋飛快地轉動着。

  一定是洛爾沒錯!潔蒂恨恨地想着,昨晚他是唯一有機會接近自己的人,畢竟她偷東西的時候向來謹慎小心,而且從來不曾發生過東西遺失的情況,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又從她身上將名冊偷走了!

  叛國者的名冊在洛爾手中,她唯一可以放心的就是至少洛爾不是女王的敵人,但是隻要一想到他昨晚在親密接近自己的時候,居然還順手偷走了名冊,她就激動得想殺人!喔!那個該殺千刀的惡棍!

  她一定要找機會好好回報他的!

  ☆☆☆

  夜晚來臨,當潔蒂穿着一身翡翠綠的晚禮服出現在宴會廳的時候,她的美麗的確造成了在場人士的震撼。

  一頭火焰般的紅髮以翠綠寶石松松盤起,露出了她修長的頸項,那一身翠綠色的禮服不但讓潔蒂的紅髮更加耀眼,同時也將她原本就白皙的肌膚襯得更爲雪白。精緻充滿古典美的五官上,一雙紫羅蘭色的眼眸透着無比光暈,玫瑰色的紅脣未語先笑,一出場,就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力。

  “親愛的,你瞧,我說過你會很受歡迎的。”女王淡淡一笑,顯然很滿意衆人驚豔的目光,由於自己所站的角度和位置,她可以清楚看見在場男士渴求仰慕的目光。“去吧!別拘束,今晚好好享受享受吧!”

  無視於潔蒂求救的目光,女王以扇子遮住笑意,緩緩走回身後的椅子上,刻意讓美麗的潔蒂落單,以便讓在場的男士有機會一親芳澤。既然早已打定主意要潔蒂成親安定下來,那麼讓她多接觸一些年輕人準沒錯。

  才一眨眼的工夫,潔蒂的身邊就擠滿了人潮。由於女王故意先不介紹潔蒂的身份,反倒讓在場所有人都對這位神祕美人充滿了興趣,個個迫不及待地想要與她攀談,或是請求她給予共舞的機會。

  “對不起,我的身體不舒服,今晚沒辦法跳舞。”眼看圍着自己的人羣越來越多,潔蒂雖然心中煩惱,卻不知道該怎麼偷溜出去。

  就在這個時候,她眼尖地發現傑瑞兩兄弟與傑士也來到了宴會上,他們三人就站在不遠的地方,眼角含笑、雙手環胸,很明顯地打算看熱鬧。

  這真是太過分了。潔蒂以目光譴責他們的無情,昨天晚上她雖然是匆忙離去,但是她至少還讓“老鷹”帶着紙條傳訊息,告知他們說她要進宮見女王,那麼他們現在想袖手旁觀,實在是太過分了。

  而在舞會的另一端,傑士三人也接收到潔蒂憤怒的目光,但是他們只是彼此對看一眼,完全沒有插手的打算。

  “是該給她一點教訓了。”傑士喃喃自語。

  他們接到字條的時候,立即前往想勸退過於衝動的潔蒂,卻沒想到房間裏早已人去樓空,而就在他們要撤退的時候,卻碰見了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醫生,說要爲潔蒂檢查身體,情急之下只好由身材最瘦的傑士躲在被子裏頭冒充,還得裝出女人的聲音說話,真是嘔死人了!

  “沒錯,這丫頭做事越來越瘋了,是該讓她嚐嚐苦頭。”傑瑞兩兄弟對看一眼,點頭表示同意。

  他們不明白潔蒂急着進宮見女王的目的是什麼,一行人又急忙趕了過來,如今在宴會上看到了安然無恙的潔蒂,在心情放鬆之際,更想狠狠修理她一頓。

  “啊!費蒙特那傢伙來了。”傑士的目光在會場上一掃,正巧看見洛爾·費蒙特從舞池的另一端進入了會場。

  “既然他是監護人,那就讓他來看着丫頭怎麼樣?”傑可露出一抹笑,在另外兩人身上看到了相同惡作劇的笑容,是該讓洛爾知道潔蒂真正身份的時候了,這樣至少不會讓她繼續胡鬧下去。“我們幾個就當今晚放假,好好輕鬆一下吧!”

  “正有此意。”幾乎不必協調就達成了協議,三個人朝潔蒂眨眨眼,迅速往相反的方向移動。

  他們居然要扔下她獨自離開!?潔蒂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看着他們三人迅速地離開。這真是太過分了!

  “對不起,借過一下。”美麗的小臉一沉,潔蒂再也顧不了那麼多,撩起裙襬的一角就想穿過人牆找人。

  但是即使潔蒂一張臉上已經失去了笑容,仍然無法遏阻那些對她心存愛慕的人,他們依舊擋在她的面前,試圖與她談話,有些更大膽的人,則是直接將身子擋在她的面前,在阻擋她通過的同時享受着肌膚不經意接觸的機會。

  “讓我過去,如果我不立刻呼吸到新鮮空氣,我就要吐在你身上了!”潔蒂在心中低咒着,這裏可是女王的宮廷,她不能一展身手將這些人都扔開,只得想法子離開這裏。

  擋在她面前的年輕男子臉上閃過一絲嫌惡,立刻退了開來。

  “謝謝。”潔蒂甜甜一笑,正想要往前走的時候,突然有人從後面拉住了她的手臂,制止住她前進的動作——

  “是誰……啊!”潔蒂猛地回頭,正想送給那個有膽敢拉住她的人一記火辣辣的瞪視時,卻看見了洛爾·費蒙——她此刻最不想見到的人!

  “你真是讓我太喫驚了。”洛爾心中的震驚也不小,不知道該說她是不知死活,還是膽大妄爲纔好!

  當他稍早進宮想見女王的時候,陛下因爲正在與西班牙來的使者會晤,所以無法接見他,後來雖然見了面,卻有更多的公事和瑣事發生,以至於他沒機會和女王討論潔蒂·克倫的事情,所以他只好回到費蒙特府,梳洗一番後前來參加這場宴會,因爲女王在舉辦宴會的時候心情都會比較愉悅,而他也可以乘機說服女王讓自己放棄監護潔蒂的責任。

  誰知道剛踏入宴會廳不久,就看到一羣人包圍着某人,他原本不以爲意,心想必定是某個社交場上的新寵兒來到,所以纔會吸引這麼多人的目光,直到他掃到人羣中那頭燦亮、不容錯認的火紅頭髮,這才忍不住出手攔住了她。

  果真是她!那個昨晚闖入自己府中的紅髮女賊!

  “放開我。”潔蒂率先恢復鎮定,心想這裏是公開場合,洛爾根本不能對她怎麼樣,她現在唯一該做的就是在女王看見他們兩人之前離開,那麼自己就還有隱藏身份的機會。

  “你的膽大妄爲真是讓我大開眼界。”洛爾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聲低語,但扣住她手腕的力道卻絲毫沒有放鬆。“你偷東西偷上了癮,甚至不惜來到宮廷打算徹底搜刮一筆嗎?”

  “說到偷東西的工夫,我可是遠不及你,伯爵大人。”潔蒂惡狠狠地瞪着他,想到自己遺失的名冊。“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說到那本名冊,那是你預備在倫敦行搶的名單嗎?”洛爾冷笑一聲,昨天他曾經約略翻過一下名冊,但是卻毫無頭緒,只知道那是一本記載了許多貴族姓名的本子。

  “你這個無賴!”潔蒂氣極地拼命掙扎,但是洛爾的手就像是鐵鏈一般牢靠,她根本就掙脫不開。

  “在我的地方你可以撒野,但是這裏可是宮廷,不是你這個小女賊可以混進來的地方。”洛爾蹙眉,發現自己的確不希望見到這個美麗小賊上絞刑臺的模樣,低頭這才注意到她頭上戴着綠寶石,款式稀奇而珍貴,而且像極了他前幾年從西班牙帶回來獻給女王的珠寶!

  “你居然連女王的東西都敢偷?”洛爾更用力地將她扯入懷中,原本含笑的藍眸已經染上一層冰霜。受到這名美麗女賊的吸引是一回事,但是當她將腦筋動到女王的身上時,他可不能坐視不管。

  “你快點放開我!”猛然聽見女王的稱呼,更讓潔蒂覺得心慌,她絕對不能讓女王看見他們兩個在一起,不然一切全都完了!

  思緒才轉到這裏,潔蒂直覺地以目光搜尋女王的所在位置。但是隨即絕望地呻吟一聲,因爲她看見女王正以一種笑吟吟的目光望着他們,並且踩着愉悅的腳步朝這裏走了過來。

  “費蒙特伯爵,看來我找對人了,你的確善盡自己的職責。”女王笑着走近,從她的角度看過去,這兩人不像是在爭執,反倒像是洛爾正盡力地在守護潔蒂,就像是騎士守護着公主一般,寸步也不離開。

  “女王陛下。”洛爾轉身行禮,但仍然緊抓着潔蒂不讓她逃脫。

  “各位,照費蒙特伯爵保護她的程度,你們應該知道她的身份了。”女王轉身面向羣衆,笑着開口。“她就是我的侄女潔蒂·克倫小姐,自小因爲身體虛弱,所以我讓她一直居住在鄉間,直到最近我才召她回倫敦,而另外一位,我想大家對他都很熟悉,是我最鍾愛的臣子洛爾·費蒙特。”

  衆人驚呼、讚歎,但是這些對潔蒂來說都比不上洛爾的反應來得重要。當女王正式宣告她的身份時,她可以由洛爾的臉上看到迷惑、不可置信,而後再轉爲震怒。最後當他一雙藍色眼眸停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已經轉變爲無法解讀、若有所思的冷凝波光看着她。

  潔蒂忍不住呻吟一聲,她寧願面對憤怒的洛爾,但是他此時將所有的情緒都隱藏在藍眸之下,反倒讓她不知如何是好。

  “費蒙特,你將潔蒂照顧得很好,我得好好謝謝你纔行。”女王走到兩人身邊,並沒有察覺到這兩人之間一觸即發的緊繃氣氛。

  “這是我應該做的。”洛爾淡淡回答,湛藍的眸光閃過一絲快速的情緒。

  “你應該比我還能感受到在場這些男士渴望的目光,好好守護她,今晚的宴會就拜託你了。”女王噙着笑對洛爾囑咐,跟着就準備走人,不打算打擾這對年輕人玩樂的雅興。

  女王一離開,所有單身的貴族們再次一擁而上。既然已經知道她是潔蒂·克倫——女王疼愛的侄女,再加上她驚人的美貌,所有人莫不想把握機會,希望能得到舞會中最美麗的女人的青睞。

  對於再次成爲人羣的焦點,潔蒂感到頭痛不已,但是話又說回來,如果要她選擇,自己寧願和陌生人跳上一整夜的舞,也不願意和洛爾獨處。想到這或許是最後一個逃脫的方法,潔蒂在面對衆多邀舞的人羣時,擺出了不再堅持拒絕的考慮姿態。

  “我的被監護人大病初癒,今天晚上恐怕不能跳舞。”正當潔蒂的邀舞卡快要爆滿之際,洛爾冷不防地開口,打斷了一羣人的爭先恐後。

  “我沒有事……”潔蒂心中一驚,急忙想否認,但是隨即被拉到洛爾的懷中,聽到他以掩飾過的緊繃聲音說道:“親愛的,你剛纔不是想吐嗎?讓我帶你去休息,別壞了這羣毛頭小子參加舞會的興致。”

  “你……”潔蒂俏臉一紅。他正以自己先前所撒的謊封住她的退路,而更氣人的是,她根本沒有反駁的立場。

  “瞧,你的臉色都變蒼白了。”洛爾的語調溫柔,但是原本扣在她手臂上的手已經移到了她的腰間,以一股不容拒絕的力道壓迫着她、強逼她應話。

  “費蒙特,你該不會是想監守自盜吧?”圍觀的人羣中有一羣貴婦人發出不滿的聲音,難得洛爾會出現在舞會上,但他卻只是和這個小女孩在一起,難免讓人有其他的聯想。

  “我可以‘獨自’休息,伯爵大人。”潔蒂以挑釁的目光望着洛爾,似笑非笑地道:“你還是留下,陪這些貴婦人聊天談心,別讓我打擾到你們。”

  “親愛的,我非常堅持。”洛爾輕輕一笑,但同時間也讓潔蒂清楚地看見他眼中的堅持,他這一次絕對不會善罷干休的。“還能走嗎?要是腿軟了我隨時可以提供服務。”

  “不必了,我很好。”潔蒂勇敢地挺起肩膀,明白表示她不會害怕。

  “很好,那麼各位告辭了。”洛爾對圍觀的人草率地點點頭,半摟起潔蒂的腰往外頭走去。“我和我的被監護人有許多事情要交代哩。”

  扔下這麼一句話,洛爾霸道地帶着全場最美麗的女人離開了宴會廳。
 
 
第五章

  他覺得胸口好像有一團火在燃燒似的!

  一直以來,洛爾最引以自豪的就是自制力,但是此時此刻,他覺得積壓在胸中的怒火就快要爆發了,洛爾甚至無法再忍耐下去,於是隨便找了一間宮廷裏的空房間,就將潔蒂用力扯了進去。

  “你捏痛我了!你想殺人不成?”潔蒂痛呼一聲,在發現自己的手臂被他捏得有些發紅後,忍不住擡頭怒瞪他。

  “相信我,這是我從你口中聽過最好的建議。”洛爾冷着臉瞪她。

  潔蒂·克倫,他的被監護人,同時也是那個在暗夜偶遇、讓他產生慾念的女人!想到她一直以這種雙重身份居住在自己的屋檐下,而他居然毫無所覺,甚至被她戲弄得團團轉,真該死!

  “我拒絕和一個野蠻人說話,伯爵大人,如果你沒有其他的事情,我想回去了。”她原本的內疚與膽怯全都因爲洛爾的輕蔑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則是和他相同的怒火。

  “在沒有將話說清楚之前,你哪裏都不能去。我們可以先從稱謂開始,我到底該怎麼稱呼你,潔蒂·克倫,紫眼兒,還是小賊!?”洛爾迴應她的挑釁。

  “就算你要喊我聖母瑪莉亞我也不會在乎,這件事重要嗎?”她瞪大眼,着實無法忍受洛爾以那種高人一等的身份喊她小賊的語氣。

  “那麼我換一個問題,請問女王陛下知道自己的侄女在從事這種‘特殊’的行業嗎?如果她知道,絕對會被你嚇出一身病來的。”洛爾聳肩,繼續詢問。

  “女王陛下的身體一直很健康,這種小事不會嚇壞她的。”潔蒂也學他環胸挑眉,明白顯示自己絕對不會認輸。再者,洛爾仍然不知道自己擁有密探的身份,她更沒有理由坦承了。

  “如果有你這種麻煩在身邊,就算是聖人也會氣病的。”洛爾嘿的一聲冷笑。

  “那你最好趕快把我送走,我身上不但有瘧疾,說不定還有傳染病!”潔蒂辛辣地回嘴,雖然覺得這樣爭執下去毫無意義,但就是忍不住回嘴。

  “嘖嘖,原來在我眼前的不只是一個小賊,還是一個有偷聽習慣的小賊。”洛爾挑眉,原來她將昨晚自己和雷的對話全部聽進去了。

  想到這裏,洛爾突然想起了雷曾經提過,他所見到的克倫小姐是一個相當巨大的女人,這表示潔蒂並不是一個人,還有其他的內應。他想起了曾經在威靈頓公爵府見到的那名奇怪管家,一雙眉頭皺得更深了。

  “到底有幾個人參與你的遊戲?今天早上在你房裏的人是誰?”想到有不明身份的人在自己家中走動,他的心裏就覺得不舒服。

  “這件事和你無關。”潔蒂搖頭拒絕回答,既然事情已經曝光,或許她應該乘機和洛爾說清楚。“總之,我有我的立場,這些話我很難解釋清楚,只要你什麼都不說,再過一陣子我就會離開……但是請你相信我,我絕對絕對沒有任何的惡意。”

  潔蒂放軟調子,擺出一副想談和的模樣。如果她能說服洛爾不要管這件事,那麼一切的計劃就不需要更改了。

  洛爾眯起眼,雖然不知道她爲什麼突然改變了態度,卻仍然無法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她真是一個美人胚子;火紅的秀髮在燈光下就像是燃燒的火焰般燦亮,那一身禮服將她所有柔美的身段都呈現出來了,他甚至能看到她胸前的渾圓隨着呼吸上下起伏着,讓他只想埋首其中,徹底地教她一場男歡女愛……

  “怎麼樣?”潔蒂再次詢問,以爲洛爾是在認真思考她的提議。

  “什麼怎麼樣?”洛爾回過神,望着她那雙此刻閃着期待的紫色眼眸,他告訴自己不能上當。這個紅髮丫頭的詭計很多,此刻這種脆弱的眼神只不過是她的詭計之一。

  “你是在建議我,假裝這一切都不曾發生過?”洛爾沉吟片刻,踩着無聲的腳步一步步接近潔蒂。

  “差……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潔蒂忍不住開始向後退。雖然說洛爾一副已經被自己說服的模樣,但是她總覺得他心中在盤算什麼她不明白的事情。那種表情就像是獵豹在思索要怎麼吞噬自己的獵物一樣,讓人非常不安。

  “你曾經用迷藥迷昏我、刻意隱藏自己的身份,將我耍得團團轉的這些事,你想要一筆勾銷嗎?”洛爾目光一動也不動地鎖着她,湛藍的眸光具有催眠的能力,讓她不由自主地回望他的凝視。

  “如果……如果你是個體貼具善心的紳士,就應該明白和體諒女士的要求,不是!是嗎?”潔蒂的手心有些發顫,但是她說服自己是因爲這件禮服太單薄了,與洛爾的接近並無關係。

  “誰告訴你我是紳士來着?”洛爾嘴角微揚,咧成了不懷好意的弧度。

  “嗄?”潔蒂一時之間無法迴應,只能瞪着眼看他。

  “體諒和善心從來就不是我的本性。”洛爾低下頭,以幾乎要觸碰到她嘴脣的距離道:“再說,我不以爲自己能忘記昨晚發生的事情。你那麼甜蜜地貼着我喘息、迴應着我,我怎麼能將你視爲一個普通的被監護人?”

  “你下流!”潔蒂脹紅了臉,不敢相信他居然還敢提昨天晚上的事情。

  她想也不想地揚手想打他,但是一出手,卻被早已有防範的洛爾一把抓住,用力拉到身後去了。

  “小野貓,不要這麼快就伸出爪子。”他淡淡一笑。

  爲了不讓潔蒂有機會抓傷自己,洛爾將她兩隻手都扣在她的背後,但這個舉動無形中卻讓她的胸脯拱起,胸前的柔軟幾乎是完全貼在自己身上,隨着她的掙扎或輕或重地摩擦着自己,讓他忍不住發出了呻吟聲。

  “現在,我提問題你回答,明白嗎?”洛爾低咒一聲,強制壓抑住自己的綺念。“要是回答得不夠好,我們就到女王面前好好聊一聊,我想她對你特殊的喜好會很有興趣的。”

  他靠得好近,近得自己都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麝香氣味,而他的身子接觸到自己的身體時,她更產生了一種酥麻的感覺,她不知道原因,只知道自己一點也不喜歡這種脆弱的感覺。

  “我個人是不介意整晚和你耗在這裏。”洛爾提醒她。“紫眼兒,你會發現我的耐性有多好。”

  洛爾在結語的時候再次低下了頭,屬於男性的陽剛氣息噴在她的臉頰上,讓潔蒂無法剋制地脹紅了臉,但是苦於無法掙脫,她也只能點頭。

  “這纔是好女孩。”洛爾讚許地點點頭。“我們相遇的第一晚,你在西爾伯爵家做什麼?”

  “他的待客之道太差,所以我逃出來了。”潔蒂隨口扯謊,但隨即驚呼一聲,因爲洛爾伸手在她的腰上一捏警告着。

  “我要聽的不是這些鬼扯的謊話。”洛爾低聲警告,他的自制力正因爲她的扭動而一點一滴的消失,如果她再這樣繼續動下去,他唯一會做的不是問話,而是不顧一切地將她壓倒佔有她!

  “你會通靈嗎?不然你怎麼分辨我說的是實話還是謊話?”潔蒂冷哼一聲。

  “紫眼兒,你真的以爲我不敢修理你嗎?”

  “是啊!把我打得鼻青臉腫的,最好在我身上留下傷口,這樣我就能讓女王明白你是一個多不稱職的監護人,到時候我就能離開,一輩子都不用再見到你啦!”

  潔蒂得意一笑,絲毫不把他的威脅放在心上。

  “讓女人開口說實話的方法不是隻有拳頭。”洛爾低喃,這個小女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玩火。

  “喔?那要怎麼做?拿出聖經逼迫她們告解求饒嗎?”她挑眉,以輕蔑的口吻道。“如果你都是用這種方法讓她們屈服,那真是太差勁了!”

  “我用的方法更好。”洛爾低聲說道,瞬間將她抵向牆邊,困在自己的雙臂之間。

  “你要幹什麼?”

  “只是示範我的方法。”洛爾咧嘴,一隻手仍舊扣着她的手腕,空出的那隻手則是慢條斯理地來到他渴望的位置——她胸前的豐盈。

  “費蒙特!”潔蒂警告地喊着,但是他不爲所動,反倒是刻意放慢了速度,讓她能清楚看到他的手緩慢移動的速度。

  “紫眼兒,你知道嗎?女人的身體就像是一個寶庫……”洛爾俯身在她耳邊低語,低嗄的嗓音像是愛撫般,讓她渾身起了一陣冷顫。“找對了地方,就像是擁有鑰匙一般。那麼我們就可以自由進入,甚至毫無忌諱地探索我們想要的最珍貴的實物……”

  隨着洛爾的嗓音越來越低,同樣的他的手也越滑越低,從胸口向下,在小腹的地方稍做停留,最後下滑到了更下面的地方,即便是隔着裙襬,他仍然正確無誤地找到了她雙腿間最神祕的女性地帶。

  “費……費蒙特!你住手!”潔蒂身子猛烈顫動,因爲他邪惡的動作,也因爲自己身體產生的奇異感覺。

  “噓,我不會傷害你。”洛爾輕聲安撫,像是在安撫受驚的小動物般溫柔,但是他的手仍是探入了她的雙腿之間,隔着裙子開始摩挲着……

  “啊!”她全身恍若遭電擊,不能自制地咬緊下脣。

  “紫眼兒,別緊張,讓我慢慢地教你……”此刻所有的問題都不再重要,他只能注意到潔蒂的美麗;她的反應生澀卻自然,身子像是小鹿般發抖,但是她的臉上卻因爲他的挑逗而泛起紅潮,鮮花般的脣瓣吐出的是細不可聞的呻吟。

  洛爾再也無法忍耐,低下頭吻上了她因爲後仰而露出的纖細頸項,身子也自然地擠進了她的雙腿之間,就在洛爾想要更進一步的時候,他忽然聽見了門把扭動的聲音,他整個人一頓,立即將潔蒂拉到一旁的窗簾後面藏了起來,並且以身子將她整個人隔了起來。

  “啊!裏面已經有人了。”探頭進來的是某位貴族,但是在看到洛爾時馬上又縮了回去,雖然只有一下子,但洛爾可以看見對方身後還有一個身影。看來是一對從宴會上隱遁,想找地方偷情的男女。

  “砰”的一聲,門又關上了,房間裏再次恢復了寂靜,同時也讓洛爾有時間恢復了冷靜。

  “該死!”如果不是有人適時打斷,他或許真的會不顧一切地佔有她,而那絕對會是一項錯誤!

  “你的確該死!”潔蒂怒聲道,雙手護衛地擋在胸前,她的身子甚至還在微微顫抖着。

  洛爾轉身,望着她暈紅的面頰,用盡了最大的自制力,才能剋制自己不拉着她繼續方纔的事情。

  無論她多美多誘人,潔蒂·克倫都不是自己可以沾惹的女人!她是女王的侄女,還是自己所要監護的人!他必須時時提醒自己這一點。再者,如果說這是女王和父親設下的想要拐他進入教堂的陷阱,那麼他可不會讓他們稱心如意。

  他還有許多事情想做想完成,而這些事情並不包括多一個妻子!

  “或許你說的對,不管你從事的是什麼,那都不關我的事。”洛爾以冷漠的語調說着。“一切如你所願,你可以待在我的房子裏繼續那些該死的調查,時候一到就搬出去,只要別惹麻煩就行了。”

  燦亮的紫眸眨了眨,閃過驚愕與難堪,最後是熊熊的怒火。

  “如此最好不過。”潔蒂咬着下脣,死也不願意讓洛爾知道他的話已經傷了自己。

  當洛爾看到潔蒂眼中閃過受傷的情緒時,他心中已經後悔了,但是他不能心軟。因爲這是最好的結果,女王要他監護的日子不會太久,只要等潔蒂離開,以後就橋歸橋、路歸路,再也沒有任何關係。

  即使她該死的吸引人,他還是必須這麼做。

  “夜深了,我們該回去了。”洛爾換上有禮且疏遠的態度。

  潔蒂覺得自己快要哭了,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更不明白爲什麼洛爾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這種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事的感覺糟透了,但是她沒有掉眼淚,只是挺起了肩頭,以她應有的驕傲身份,擡頭挺胸地走了出去。

  ☆☆☆

  接下來的日子,表面上很平靜,但實際上則是充滿了詭異的氣氛,就像是薄冰之下的水流,充滿了蓄勢待發的詭譎。

  身份暴露了之後,潔蒂也不再躲躲藏藏,以真正的面目在費蒙特家住了下來。

  不過她開始以潔蒂·克倫的身份參加倫敦的每一場舞會,畢竟她的調查必須繼續,而能夠正大光明的熟悉更多的貴族宅邸,對於她的調查工作非常有幫助。陪伴她參加宴會的還有傑士等三人,他們在舞會上的任務就是掩護潔蒂在宴會中脫身,好潛進書房裏調查資料。

  這些日子以來,洛爾則刻意避着她,兩人甚至沒有單獨相處的機會。但是身爲監護人,他總會在潔蒂前腳剛踏入宴會時,後腳就跟着來到,雖然說他擺明了無意插手她的事情,但是仍然盡責地看護她,以憤怒的目光趕走那些圍繞在她身邊的年輕男子。

  洛爾自認這是身爲監護人的義務,但是他那種驚人的獨佔欲,已經被倫敦的好事者傳成了一個愛喫醋的丈夫,因爲他對待潔蒂的態度,就像是守財奴守着自己的珍寶一樣嚴厲。

  這天晚上,潔蒂一行人來到了由西爾伯爵府邸舉辦的晚宴上,由於上一次失手,她並沒有偷出藏在西爾伯爵府中的那份名冊,而今晚的宴會可以說是一次難得的機會,所以潔蒂自然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丫頭,你到底有沒有把我們的身份說出來,不然至少也稍微將我們介紹給你的監護人認識一下也好。”躲在宴會的角落,傑可唉聲嘆氣道。

  甚至不用轉頭,他們幾個就能感覺到洛爾·費蒙特那種火灼般的嚴厲視線。難道是潔蒂在他面前說了他們的壞話嗎?不然沒理由洛爾始終以一種憤怒的眼光盯着他們。

  “不用理他,他都是以這種態度注視朋友的。”潔蒂揮揮手,小心地隱藏好自己的行蹤。今晚是最後的機會,她一定得將名單拿到手,不過在得手之前,她可不打算讓西爾伯爵看見自己,否則以女王血親的身份,很有可能會引來西爾伯爵的懷疑。

  “你確定你不是將我們形容成盜賊嗎?”傑士皺眉,如果不是經過一番徹底的誹謗,沒道理洛爾會對他們這麼……充滿敵意。

  “傑可,西爾伯爵和那位貴婦人走到外面去了,趁現在,趕快掩護我到書房去。”潔蒂始終注意着西爾伯爵的動態,好不容易他有了外出的行動,她雙眸亮起了興奮的光芒。

  正當她想假裝暈眩、靠在傑可懷中,好讓他一路護衛着自己往書房的方向移動的時候,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立即擋在兩人的面前。

  “你的臉色看起來像鬼一樣,我送你回去。”洛爾的聲音生疏有禮,但是冷冰冰的聽不出情緒。

  “該死!費蒙特,你不要打擾我!”潔蒂低咒一聲。什麼時候不搗亂,偏偏選在這個時間!?

  “潔蒂,或許你該聽他的話,夜晚還很長,或許你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就好了。”傑可暗示道。一方面不想打草驚蛇,另一方面,他更不想和這個渾身敵意的洛爾作對,如果他是普通的登徒子就算了,但他可是密探裏鼎鼎有名的藍影,可不能得罪!

  “我知道了。”潔蒂點點頭。爲了不讓洛爾起疑,她應該先回費蒙特家,然後再偷偷回來,反正她已經摸清楚這裏的地形,不會再發生意外了。

  潔蒂意外的溫馴讓洛爾覺得奇怪,但是他什麼也沒說,只是淡淡地挑高一眉,將她攬回懷中,像個最盡責的監護人般,帶着她離開了宴會。

  馬車中的兩人沉默不語,當馬車一停的時候,潔蒂飛也似地下車,像是有惡鬼在後面追趕似的奔了出去,洛爾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但是他仍舊什麼也沒說,只是望着她苗條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

  當洛爾梳洗一番、準備就寢的時候,他忽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於是披上睡袍,來到了潔蒂的房間門口,輕輕地敲了敲門。

  “潔蒂?”洛爾知道這個時候造訪非常不適宜,但是他總覺得今晚的她很不對勁。

  這段日子他們始終維持着冰冷的距離,事實上如果自己不這麼做,那麼他或許就無法剋制想接近潔蒂的渴求。說來荒謬,他原以爲對潔蒂只是一陣子的迷戀,日子久了就會過去,但事實上卻不然。當他看見她參加一場又一場的舞會,對着每個來邀舞的人笑靨如花,他心中就會有一股想殺人的衝動!

  還有她身邊跟着的那三個年輕男子,他們是誰?他們三人總是在潔蒂身邊圍繞着,而且舉止親密,看起來刺眼極了。

  但是他早已經誇下了豪語,不願意和她有任何的牽連,所以基於自身的驕傲,他甚至無法開口詢問他們的身份。畢竟一開始是他要撇清關係、不想和潔蒂有任何牽扯的。

  “潔蒂?”洛爾又敲了一聲門,但是仍然沒有迴應,他心中覺得疑惑,想也不想地扭開了房門。

  房間裏空無一人,就連窗戶都是打開的!

  “該死!”洛爾低咒一聲。她又爬樹出去夜遊了!

  就在他思索她會到哪裏去的時候,忽然一隻手攀上了窗戶,而後身手利落地爬了進來。

  洛爾在黑暗中,看清楚了對方是向來與潔蒂形影不離的傑士時,一股怒氣衝上腦門,他想也不想就閃電出手,一把抓起他用力撞向牆,惡狠狠地開口道:“你應該明白我是她的監護人,光是你爬窗進入她房間這件事,我就能一槍斃了你,甚至不用向女王回報。”

  他居然可以自由進出潔蒂的房間!?該死的!有多少次了?只要一想到這個俊朗的男子或許與潔蒂夜夜纏綿的景象,他就恨不得親手將他撕成碎片!

  “等等!我可以解釋!”傑士完全嚇了一跳。費蒙特!?他怎麼會在丫頭的房裏!?

  “你只有一分鐘的時間。”洛爾危險地眯起眼,口氣冰冷異常。

  “丫頭,你不出聲解釋嗎?”傑士將目光轉向牀,在發現空無一人的時候驚愕道:“她人呢?”

  “這是我正想問你的。”洛爾一把抓住他的衣領,雙眼已經燃起了殺意。

  “該死的瘋丫頭!她又想獨自行動了!”傑士大叫一聲不好,隨即想到了這個可能。“沒時間了,上一次失手,西爾伯爵一定會更加小心,丫頭一個人是不可能得手的!我必須儘快通知其他人才行!”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聽到這裏,洛爾已經明白事情並不如他所想的,他鬆開了手,露出疑問的表情。

  “怎麼?她什麼都沒說嗎?”傑士錯愕不已,但此刻他擔心的卻是潔蒂的安危,於是他毫不隱藏地將潔蒂和他們身爲女王密探的身份說了出來。

  “西爾伯爵是聯繫那些版國者的人,我們上次只偷出了部分名單,我想丫頭一定是想獨自行動偷出另外一份。”傑士將所有的事情說了一遍,順便解釋因爲女王希望潔蒂安定下來,所以下令要她停止調查。但是潔蒂因爲不服輸,所以纔會想出裝病、私下調查的方法。

  “現在沒時間了,藍影,我得立刻通知其他人,我怕潔蒂出事!”

  “你知道我是誰?”洛爾吃了一驚。

  “你的身份很隱密,但是你別忘了我們負責的正是調查國內的貴族,當然知道你的身份。再說,若不是知道你的身份,我又怎麼會和你說這些。”傑士露出友善的笑。“好了,沒時間了,我得立刻去通知他們。”

  “等等。”一連串的消息讓洛爾震驚不已,但是他立即恢復了出任務時的冷靜,瞬間做出了決定。“我去將她帶回來,既然你們是調查這件事的人馬,就不適宜全部曝光,你先將這部分名單交給女王,我去西爾伯爵家帶回潔蒂。”

  事關女王和紫眼兒的安危,他無法置身事外。

  “但是……”傑士有些遲疑,卻又不知道該怎麼拒絕,但在看到洛爾認真的神情時,他只能點頭。“那我們分頭行動,事情辦妥後我們會在這裏等候消息的,潔蒂就拜託你了。”

  “放心吧!到目前爲止藍影要帶回的東西,還沒失手過。”洛爾保證道。

  兩個人不敢再有任何耽擱,一起下樓準備各自執行任務,當洛爾帶着匕首與槍枝準備出發的時候,他的藍眸已經轉爲最冷凝的光芒。

  騎上馬,洛爾以亡命的速度在街上狂奔着,胸口因爲擔憂潔蒂的安危而緊繃着。紫眼兒,你可千萬不能有事!

  他在心中默禱着,身形在夜色中迅速地消失了蹤影……
 
第六章

  潔蒂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待在一間陌生的房間裏,四周一片漆黑,完全看不到任何東西。

  她緩緩坐起,察覺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腦後還有微微的刺痛,她伸手撫摸着而後痛呼一聲,想起了自己稍早潛入西爾伯爵的書房,當她撬開抽屜、把名冊放進衣服裏時,突然有人從背後打了她一棍,然後自己就暈了過去。

  “該死!”潔蒂知道自己被囚禁了起來,後悔不該單獨行動,傑士他們現在在哪裏,知道自己出事了嗎?

  “咿呀”的一聲,門突然被推開,好幾個人走了進來,有人拿着燭臺,另外幾個則是拿着鞭子,每個人臉上都蒙着布巾,很明顯地不想被認出身份。

  “想不到女王的忠狗之中,還有這麼一個俏生生的美人。”其中一個人低俗地笑了,放肆的目光打量着潔蒂。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潔蒂試圖否認自己的身份。

  “嘿嘿,你想要的不就是這個?”其中一人揮了揮手上的薄冊子,聲音充滿了惡意。“以爲偷出名單就能阻止我們嗎?等我把你的屍體送回去,女王就會知道我們是無敵的。”

  潔蒂忍住心中的恐懼,抵死也不願意在這羣叛國者的面前示弱。

  “真要殺了她?但是她好漂亮,玩起來一定很棒!”有人發出懊惱的嘆息,不死心地追問着:“不能讓我玩一次再動手?”

  “是啊、是啊!我也沒玩過這麼標緻的美人。”

  “隨便你們,但是事後記得要處理乾淨。”爲首的那人不屑地撇嘴,轉身離開了。

  兩、三個人隨着他離去後,房間裏只剩下三個男子,全部都是對她心懷不軌的人。潔蒂咬着下脣忍住尖叫,她不知道自己能夠應付幾個,但她是寧願一死也不願意受到這些畜生的侮辱。

  三個人散開,形成一個半圓慢慢地朝潔蒂靠攏,口中發出格格的笑聲,享受着她的不安與恐懼。

  首先按捺不住的人猛然向前一撲,但隨即被潔蒂以手肘賞了一拐,他痛呼一聲,發出了慘叫聲。

  潔蒂把握住機會向外衝,但就在她快要衝出門時,頭髮卻被人拉扯住,身後傳來男人憤怒的咆哮聲,跟着以更強大的力道將她扯了回去。

  “媽的!敢打我,看我怎麼教訓你!”先前被打的人冷哼一聲,憤怒地開始褪下自己的褲子,準備第一個侵犯她。

  潔蒂奮力掙扎,就在這個時候,門忽然又開了,瞬間,房間裏的燭火熄了,整個房間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喂!怎麼了,燭火怎麼熄了?”

  “啊!房裏有人!”正當他們逐漸適應黑暗,試圖重新點火的時候,一具高大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們眼前,但是當那羣惡徒發現眼前有人的時候,對方已經閃電般出手,往他們脆弱的頸部一擊,瞬間就解決了兩個人。

  “你……你是誰,不要殺我!”最後一個人貼在牆上喘息,不停地顫抖着。

  “我是藍影,只是來帶回屬於我的東西。”低沉的嗓音沒有溫度,在房間裏飄蕩着。

  “藍……藍影!?”那個傳說中最神祕的人物,爲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甚至不用藍影出手,他已經因爲恐懼而暈了過去。

  “紫眼兒,你沒事吧?”低柔的男音詢問着,一把摟住黑暗中纖細的身影,他牢牢抱緊她低喃道:“沒事了,我現在就帶你離開。”

  “洛……洛爾!?”潔蒂仍然處在震驚之中。他來救她了,是真的嗎?

  “是我,親愛的,我現在就帶你回去。”他一把抱起潔蒂,踩着穩重的腳步,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

  當潔蒂被洛爾摟在懷中,以快馬奔馳回費蒙特府邸的時候,她心中仍然有種在做夢的感覺,一直到回到房間,管家派人送來了熱水,那種已經安全回家的感覺,才一點一滴地籠上了心頭。

  浸泡在熱水裏,潔蒂這才發現自己的雙手居然微微顫抖着。

  一直以來,她對自己的能力充滿了信心,甚至認爲自己一生都不會厭倦這種冒險刺激的生活。但是當她今晚被抓、被囚禁在房間裏,甚至差一點被人侵犯的時候,她第一次感覺到了恐懼的滋味。

  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她並不是一個衝動的人,但是今晚卻完全失去了控制。其實在內心最深處,她知道自己這麼做的原因,她一心只想要奪回名冊,好讓自己在洛爾面前能夠揚眉吐氣,將洛爾先前的輕視狠狠甩回他的臉上,以報復他先前冷淡的對待,然後,她就能將這一切都當成生命中的插曲,毫不依戀地離開這裏。

  但事實證明了自己是個很差勁的密探,不然她不會在衝動下單獨出任務,結果不但失手被擒,還險些被人蹂躪。一個密探最忌諱的就是放任感情超過理智,甚至是衝動行事,而她兩者都犯了,這種致命的錯誤讓她難過不已,覺得自己在一夜之間成爲一個最差勁的女人了!

  潔蒂心想,自己或許一輩子都忘不了,當恐懼到達最高點,而洛爾在最後一刻解救了自己的時候,她的雙腿發軟、甚至只想放聲大哭一場,這種脆弱的行徑幾乎讓她都不認識自己了。

  房間門“咿呀”的一聲被緩緩推開了。但是潔蒂毫無所覺,仍然陷入深深的自憐當中,沒有感覺到倚着門的高大身影,始終以溫暖的目光注視着她。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洛爾幾乎不敢相信眼前那個落寞到幾乎要垂淚的女人會是潔蒂,她一向是堅強、勇敢,渾身像是充滿了火焰一樣。

  但是不管她以哪一種型態出現在自己面前,是堅強或是脆弱,只要她是安全、完好的,他發現自己一點也不在乎。直到此時此刻,他才確定了這個紅髮女子,已經在他的心中佔了極大的分量。

  雖然他不願意承認,但是經過這段日子的觀察,將潔蒂送到他身邊有可能是任何人的安排,但絕不可能是潔蒂個人的意願,從她的僞裝、刻意隱瞞,到最近的冷若冰霜,一再地證明了這一點。雖然說要他承認這一點會損害到他的男性自尊,但卻是一項事實。

  洛爾微微苦笑,如果不是今天晚上意識到他或許會失去潔蒂,他可能會繼續頑固地抗拒自己的心吧!在危機來臨的時候、在他一想到自己或許再也見不到她那雙美麗的紫羅蘭眼眸之後,他才終於明白,不管這是不是女王的陰謀,他都已經動了心;應該說,在他知道潔蒂真實的身份之前,在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姓名之前,他就已經對她產生了渴望。

  她是潔蒂·克倫也罷,是倫敦的女賊也罷,她只會是他的女人,他獨一無二的紫眼兒。

  確認了這一點之後,很神奇的,近日積壓在胸口的那股緊繃完全消失了,他帶着近乎是愉快的心情,踩着無聲的腳步來到她的身後。

  “需要幫手嗎?”他將手伸入木桶,輕輕地潑動桶裏的熱水,嗓音裏有着溫柔的笑意。

  “你什麼時候進來的?”潔蒂驚呼一聲,又氣又惱地伸手遮住自己,恨極了又被他看見自己脆弱的模樣。

  “今天晚上我幫了你一次忙,我不介意繼續幫忙下去。”洛爾扯開一抹笑,藍眸因爲接觸到她美麗的身軀而變深,顯示了他有多期待幫這個忙。

  宮廷方面已經派人送去了訊息,而傑士他們收到消息趕來也是明天早上的事情,那也就是說,他還有時間和潔蒂獨處,安撫他的紫眼兒,好好拉近他們這陣子因爲冷戰而產生的距離。

  “你要怎麼樣?要我跪下來親吻你的腳趾頭表示感激嗎?”潔蒂像是一隻刺蝟般還擊,她還處於遭遇危險的緊繃狀態,仍然無法徹底放鬆自己。

  “紫眼兒,不需要渾身帶刺,我不會傷害你,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洛爾嘴角揚起,仍然好整以暇地微笑着。此刻的他就像是從前的洛爾,臉上總是漾着笑意與戲謔,潔蒂不知道是什麼造成這樣的改變,但說實話,她並不在乎!

  “我不習慣光着身體和別人聊天,伯爵大人。”潔蒂緊繃着一張臉。她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就像是她的赤身露體一點也不困擾他似的,想到或許是因爲他很習慣和裸着身的女人說話,她心中不由得泛起一絲酸澀的怒氣。

  “紫眼兒,如果我也脫光衣服是不是會讓你好過一些?”洛爾雙眼一亮,壞心地提議着。

  “無賴!一隻豬也比你懂得尊重女人!”潔蒂脹紅了臉,憤怒地喊出對他的評價。

  “親愛的,一隻豬不會冒險救你,更不用說會提供我這種親切的刷背服務了,嗯?”洛爾不以爲意,反倒是伸手探到水裏,有意無意地觸碰着她水底下的光滑肌膚。

  “你——”潔蒂氣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渾然不覺她因爲氣憤的喘息,胸前的豐盈劇烈地跳動着,嬌嫩暈紅的乳尖在水光間若隱若現,眼前的美景讓洛爾眸光一炙,再也無法將目光移開。

  潔蒂意識到他專注的目光停留在她胸前時,更憤怒了,但是她卻無處可躲,最後只能以雙手抱住膝蓋,儘量遮住自己赤裸的身子,一雙紫眸燃燒着怒火,想用目光燒穿他那張帶笑的臉。

  “你今晚的火氣……似乎特別火爆。”洛爾聳聳肩。見她又能發脾氣了,那應該逐漸恢復精神了。他不想見到潔蒂那種落寞的表情,而最好的方式,就是激怒她了,而她果真像是乾柴一樣容易撩撥,三兩下就劇烈地燃燒了起來。

  “出去!如果你只是要我的感謝,我明天會寫十封以上的感謝函給你,這樣你滿意了吧!”潔蒂氣憤不已地開口,最後一聲已經是接近尖叫的頻率了。

  “如果你生氣是因爲自己完美的紀錄受損,那你大可不必擔心。”洛爾隨即換了一個話題。他是想刺激她提起精神,卻不想讓她因爲尖叫而暈厥。“只要沒有嚴重的錯誤,記錄上都不會記載的。”

  見潔蒂露出懷疑的神情,洛爾再次保證道:“我沒有騙你,今晚的事情不會列入記錄之中,我可以向你保證,你的記錄依舊是完美的。”

  他已經決定娶她、讓她徹底退出密探的生涯,自然不在乎將這件事掩蓋下來。他知道潔蒂有多麼在乎這項工作,爲此他是不介意讓她保持着完美的工作紀錄退下來。

  “所以不要再張牙舞爪,我是站在你這邊的。”洛爾眨眨眼,拿出自己最大的善意。

  “你又想做什麼?”潔蒂懷疑地眯起眼。事情不太對勁,他爲什麼一瞬間變得如此友善!?她還想再說點什麼,但卻突然打了一個噴嚏。

  “水變涼了,我可不希望你着涼。”洛爾好心地建議,但整個人還是坐在木盆邊,半點也沒有移動的打算。

  “如果不麻煩,你可以出去讓我換上衣服,然後我們再繼續聊怎麼樣?”潔蒂勉強自己擠出微笑。

  “不行,你以爲我還會讓你離開我的視線嗎?”洛爾搖搖頭,伸手將旁邊椅子上的毛巾扯了過來,殷勤道:“我不介意充當僕人。”

  潔蒂死命瞪着他,但很顯然的洛爾是打定主意和她耗上了,隨着木桶裏的水越來越涼,她最終仍是妥協了,咬着牙從木盆中站起,又羞又惱地想自他手上搶過那條大毛巾。

  “請容許我服侍你。”洛爾低嗄地笑着,雙臂一展已經將她整個人包在毛巾之中,隨即將她整個人緊緊摟在懷中。“紫眼兒,別再對我齜牙咧嘴,我們今晚停戰怎麼樣?”

  他的聲音低沉迷人,寬廣的胸膛更像是最安全的倚靠,潔蒂被他攬在懷中,只覺得前所未有的安全與寧靜,就在她幾乎要應“好”的時候,忽然想起了上一次當她幾乎要對洛爾放鬆自己的時候,他卻在下一瞬間改變了態度,那種冰冷的態度非常傷人,而她再也不想嚐到那種難堪的滋味了。

  “放開我!”她奮力想從他胸膛退開,但是洛爾不允許,一雙手臂像是鐵鏈般地緊緊將她鎖在懷中。

  “紫眼兒,怎麼了,爲什麼要抗拒我?”從她的眼中他見到了害怕的情緒,洛爾放軟了調子,一心一意只想抹去她眼中的不安。

  “我……我沒有你那種喜歡戲弄人的變態興趣!”潔蒂再次緊繃着臉斥責。

  “變態的興趣?什麼意思?”洛爾困惑地挑眉。

  “我不是玩具!”她大喊一聲,決心豁出去了。“你……你不能上一秒對我微笑,下一秒又對我皺眉生氣,好像我是什麼討厭的病菌一樣!”

  “紫眼兒?”洛爾越聽越迷糊,但是他的雙手摟得更緊了,她的表情很認真,像是他真的做了什麼傷人的事情。“你到底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在你知道我身份的那一個晚上!”潔蒂氣惱地開口。“就在宮廷的那個房間裏,難道你忘了嗎?你……你前一秒在吻我,下一秒就把我推開,好像我是什麼噁心的人一樣,不是嗎?”

  洛爾這才弄明白潔蒂在說什麼,他咧嘴笑,但是他的笑卻徹底激怒了她,更加認定了洛爾只是把這一切當成一個玩笑,於是她開始奮力掙扎,用盡全力地拳打腳踢,甚至無法忍受他這麼摟着自己!

  “紫眼兒!”洛爾一邊要制止她,一邊又想解釋。但是她的掙扎實在是太劇烈了,用力拉扯之間兩個人咚的一聲跌倒——

  在潔蒂即將要觸碰到地面的時候,洛爾急忙摟着她轉身向上,讓自己承受了跌落地面的大半壓力。

  毛巾因爲一番拉扯,整個搖搖欲墜地半掛在潔蒂的身上,她整個人不但氣喘吁吁地坐在他身上,一張小臉更是泫然欲泣,像是受了無盡委屈。

  “紫眼兒,那時候我是在生自己的氣,和你沒有關係。”他仍然抓着潔蒂,開始解釋當晚的情況。“如果不是那一對戀人闖入,你知道事情會發展到什麼地步嗎?我或許就會在那面牆上佔有你,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讓我輕易地失去控制,但是你卻毫不費力地做到了。我不喜歡失去控制的局面,非常不喜歡,所以我在氣我自己,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

  潔蒂僵住不動,彷彿在思索着要不要相信他。

  “紫眼兒,你徹底吸引我、迷惑了我。老天!我甚至在不知道你的身份時就渴望你了。”洛爾坦白。“你感受不到嗎?就像現在一樣,你甚至什麼都不必做,我就已經被你‘喚起’了。”

  他移動了一下,讓她感覺到他的勃起。屬於男性的火熱部分開始抵着她光裸的臀部煽情摩挲,要她感受他渴望的程度。

  “你……你不應該和我說這些的……”她的臉瞬間脹得火紅,不知道該怎麼迴應這樣露骨的坦白。

  “紫眼兒,太遲了。”洛爾露出邪氣的笑容,一個翻身已經將潔蒂壓倒,牢牢地困在自己的雙臂之間。“因爲我知道你也渴望我,那麼不管我們兩個如何抗拒,遲早會變成今天這個局面……”

  “什麼局面?針鋒相對、想要撕裂對方的局面嗎?”她覺得臉上都快着火了,但仍然強自鎮定,努力不去注意他漾着笑容的俊美臉龐。

  “不,紫眼兒,是另外一種針鋒相對……”他緩緩低頭,以舌尖輕舔她豐潤的脣瓣笑道。“我低吼的時候,你會呻吟;當我給予的時候,你會尖叫着索取更多。我們會是最相配的一對。”

  “聽起來不是什麼有趣的事情。”潔蒂努力不去聽他越來越煽情的言語,但是很難。該死的!他真的是一個浪子,光是說話,就能讓她渾身酥軟,在他懷中癱成軟泥。

  “你會喜歡的,我是個好老師,記得嗎?”洛爾淡淡一笑。

  “但我不確定自己想學。”她想保持冷靜,但是說話的聲音聽起來幾乎就像是在呻吟。

  “要打賭嗎?親愛的。”洛爾笑了,不再試圖用言語勾引她,反倒是採取了最直接的方式,打算用行動讓潔蒂瞭解她會有多喜歡他即將要教的。

  溼熱的脣覆上她,毫不猶豫地鑽入口中索取她的甜蜜。這是一個火辣辣的吻,靈活的舌尖先是耐心地誘拐她加入自己的旋律,等到她慢慢開始迴應了之後,他的舌變得充滿了索求,不停地在她口中反覆刺探、模擬着即將要進行的進佔,一次又一次地深入、再退出,直到她發出貓咪般嬌媚的喘息聲。

  “喜歡嗎?”他低嗄地問着,雙手開始在她的身上游走,熟練地撫過她的胸前,揉捏她的豐盈,以指尖輕扯頂端的粉色蓓蕾,直到它們在自己的掌中變成堅硬的寶石。

  “啊!”潔蒂甚至找不出言語形容此刻的感覺,只能無助地扭動身子,想要抗拒,卻又不自覺地將身子拱向他、想要更多。她的身體像是被雷電掃過,又像是在火中被煎熬一般,她好熱,而且身體裏似乎泛起了一股溼熱的暖流,吶喊着某種她自己也不明白的空虛。

  “費蒙特……不要了……你讓我覺得好奇怪!”紫羅蘭色澤的眼像是染上一層水霧,迷濛得教人心醉,雙頰暈紅似火,已經逐漸動情的她,渾身充滿了一種豔極的魅態。

  “喔!我就是喜歡你喊我名字的方式。”洛爾的聲音因爲慾望而嘶啞,慾望吶喊着要求解放,但是他拼命剋制着,知道她是初次,怎麼也不想嚇壞她。“現在就算是死神也無法讓我離開你!”

  直到她的身子染上一層紅光,洛爾的手才繼續往下移動,來到了她修長雙腿之間的隱密處,溫柔地輕觸着。

  “啊!”她發出尖銳的喘息聲,試着想將腿併攏,但是洛爾不允許,他以雙腿阻隔住她的退縮,繼續以指尖施展魔力,喚起她所有隱藏的熱情。

  “費蒙特……好奇怪……這是什麼……”她喘息不已,緊抓着他的手,說着自己也不明白的話。

  “紫眼兒,別怕,讓它發生,我不會傷害你的!”洛爾低頭抵住她的脣,低喃着安撫的話語。

  他加快了揉搓的速度,看着她整個身體慢慢弓起,身子越來越緊繃,最後驚喘一聲,達到了高潮。

  洛爾以最迅速的動作褪去自己身上所有的衣物,重新回到她的身上,將自己置身於她溼熱的雙腿之間,低頭吻住她,低聲道:“紫眼兒,我不想傷你,但這是必經的過程。”

  潔蒂因爲方纔的高潮而暈眩着,甚至還沒有時間思索他話中的涵義,就感覺到他伸手撥開自己的大腿,隨即一陣刺痛,他已經利落地挺進了她——

  “啊!”她渾身變得僵硬,下意識要抗拒他的入侵。

  “噓,紫眼兒,放鬆,我不想傷了你。”他咬牙道,她的柔軟緊緊地裹着自己,又緊又熱,他渾身緊繃着,壓抑想衝刺的衝動。

  “你走開!我不要了!”她叫喊着,雙手甚至試圖將他推開。

  “給它一點時間。”洛爾的額頭已經冒出一滴滴的汗水,只是屏息不動,再給她適應自己的時間,他低下頭,舔吻她臉頰上的淚水。

  “你……”她無法形容此刻的感覺,沒有剛纔的美好,但也並不是真的讓人無法忍受,只是……很奇怪,他的一部分在自己的體內,兩個人就像是合爲一體似的,分享着一種難以言喻的親暱。

  “好一些了嗎?”他嘗試性地動了一下,但是聽到她尖銳的喘息聲之後立刻停住。“還是很疼嗎?”

  “不是疼……但是很奇怪……”她將頭埋在他的肩膀,忍不住輕咬着他結實的肌肉,懲罰他對自己問出這種羞人的問題。

  “我不能再等了。”洛爾低吼一聲,她無意識的動作已經徹底瓦解了他的自制,他微微退出,然後再用力地挺進——

  “啊!”潔蒂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拱起,口中發出了呻吟。

  “你已經準備好了。”洛爾露出純男性的得意笑容,雙手捧起她的臀,開始以規律的衝刺在她體內動了起來。

  一開始他仍然不敢用力,但是隨着她拱起身子配合,還有緊咬着自己肩頭的舉動,讓他明白潔蒂的熱情已經完全被他喚起,他不再有任何的顧忌,開始猛烈地動着,一次又一次的挺進退出,一次比一次狂野猛烈,意欲帶領她前往情慾的天堂。

  “啊!”潔蒂覺得體內像是被灌上了液體火焰,她整個人跟着燃燒着,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是緊緊抓着他、跟隨他的律動,紅髮狂野地擺動着,任由他帶領着自己到達前所未有的境界。

  隨着她的身子逐漸變得緊繃,洛爾最後一次用力挺進,在她達到目眩神迷的高潮時,在她體內注入了灼熱的種子。

  他以身體緊緊壓住她因高潮而顫抖的身子,再次低頭親吻她、細吻她因爲激動而染上淚水的面頰。她是個熱情的小女人,簡直就像是生來契合他懷抱的女人。

  “喜歡嗎?”他笑問,見到她因爲害羞而緊閉的雙眼。

  洛爾更加用力擁緊她,在心中暗暗發誓,自己一輩子都不會放她離開了!
第七章

  曙光由東方的山頭出現,穿透窗簾,落在蕾絲被褥上,白色的枕巾上有着一綹火紅色的秀髮,看來格外耀眼。

  洛爾手中拿着一朵剛摘下的玫瑰,利落地踢開門,高大的身軀緩步走向牀畔,無聲無息地接近牀上仍在酣睡的人兒。他的步伐優雅無聲,像極了慣於掠食的野生動物。

  “紫眼兒,醒來。”渾厚的男性嗓音低聲說道,灼熱的呼吸吹拂在散亂的紅髮上。他以手中的玫瑰,輕觸着潔蒂因熟睡而微啓的紅脣。

  細微的搔癢從脣上一直遊走到了頸上,不死心地騷擾着她的夢境。她從熟睡中醒來,發出困擾的低吟,不情願地張開眼睛。她開口正想咒罵那個擾人清夢的傢伙,映入眼中的,卻是洛爾的臉龐特寫,她嚇得倒抽一口涼氣,迅速坐起身來。

  “你——”一瞬間,昨夜的記憶全都回來了,她的粉臉變得通紅。

  “紫眼兒,醒了嗎?”洛爾對着她露出迷人的微笑,手中的玫瑰仍在她雪白的頸上流連。在她的肌膚上,留有他昨夜熱情的證據,看着她倦累的模樣,他心中的男性驕傲油然而生。

  “被你這麼騷擾,我能不醒嗎?”她沒好氣的回答,瞪着他那張無賴的笑容,就算是心中真有氣,也不好發作出來。

  他再度露齒一笑,把玩着手中的玫瑰,撩起她一綹紅髮。“你幾乎要把早晨睡過了,累壞你了?”他的笑容更邪更壞,沒有半分反省的意思,高大的身軀靠了過來,溫熱的體溫包圍了她。“是我不好,我不該需索無度的。”

  潔蒂的臉色持續變得更紅,一雙紫羅蘭色的眸子裏閃爍着怒火。“不要胡說八道,我……我只是先前累過頭了……”她辯解着,不想讓他那可惡的男性自尊更加膨脹。

  其實在她心中也不清楚,究竟是先前被囚禁時緊張不安,還是昨晚他不知饜足的纏綿耗去她較多的體力。可以確定的是,昨夜她枕在他寬闊的胸膛上時,心中沒有任何的不安,聽着他強而有力的心跳,她數天來首次安心入睡。

  她平日不是貪睡的人,而今天卻睡得格外的遲,要不是他以玫瑰騷擾她,她還不知道會睡到何時。

  胸前有些奇異的酥麻,潔蒂低頭一看,卻發現自己還是赤身露體的,被單滑到了腰間,而那朵把她吵醒的玫瑰,如今正輕輕拂弄着她胸前的豐盈。

  “住手!”她怒叫一聲,連忙拉起被單,迅速縮到牀鋪的最遠一處,企圖躲開他的魔爪。

  他微微一笑,拋開手中的玫瑰花,不懷好意地接近她,雙手捏在她紅髮的兩側,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她,那雙如海洋般湛藍的眸子裏充滿了男性的滿足。

  “紫眼兒,經過昨晚之後還這麼害羞嗎?”他把玩着她的紅髮,看着她小臉上氣惱的表情,心情暢快極了。他開始認真地想謝謝女王,把這個有着火焰般情緒的可人兒塞進他懷裏。

  潔蒂狠狠瞪着他,剋制着把他踹下牀的衝動。她清楚的知道,若是真的伸腳踹他,最後付出慘重代價的人絕對是她。“麻煩你讓開,我需要梳洗。”

  洛爾挑起濃眉,有趣地看着她。“趕着上哪裏去嗎?我還準備跟你賴在這張牀上一整天呢!經過昨夜,我想你今天需要好好的休息。”他不規矩的雙手,悄悄爬上她纖細的腰。“紫眼兒,你還疼嗎?”他灼熱的呼吸吹吐在她的耳畔。

  “啪”地一聲,潔蒂拍開他的手,紫眸怒瞪着他。

  “我沒時間跟你耗在這裏,傑士他們一定在擔心我的安危,我要去通知他們纔行。”她企圖爬下牀,跟他保持安全距離。當然,她很謹慎地拉着被單,想把被單一起拉下牀,遮掩她的赤裸。

  只移動了幾寸,被單就被壓住,她努力嘗試了幾次,憤怒地回過頭,看見他咧開嘴,正對她微笑,健碩的體格壓在牀單上。“不用了,昨夜我救出你之後,就已經派人通知他們了。就連女王那裏,我也送了字條過去,告訴她,你安全的回到我的保護之下。”

  他的保護之下?潔蒂不由自主地搖了搖頭。她若是跟一窩狼住在一起,都比跟他獨處來得安全。

  想起他擅自通知了女王,紫羅蘭色的眼眸陡地又湧進怒火,讓她的雙眸更加閃亮。她瞪着他,考慮着要不要撲過去抓掉他臉上那可惡的笑容。“誰準你去通知女王的?”她憤怒地質問,雙手握成小小的拳頭。“該死的!她現在一定更加認爲我不適任,更會逼着我放棄調查。”她咒罵着。

  他緩慢眯起藍眸,伸手擡起她秀美的下顎,強迫她迎視他的目光。藍眸裏的笑意褪去,浮現了危險的光芒。“就算是她願意讓你繼續調查,我也不允許。你的莽撞已經將自己推入危險之中,現在那些人已經認出你的身份,知道你是女王的密探之一,你要是再貿然行動,只會被當成靶子。”

  “你不能阻止我!”潔蒂怒叫着,想揮開他的手。但是他的力氣好大,硬是扣住她的下顎,她只能憤怒地瞪着他。

  “我真該狠狠打你一頓。”他危險地低語,開始後悔昨夜沒乘機給這莽撞的小妮子一些機會教育。她的衝動,簡直要嚇掉他半條命。

  “你敢!”她瞪大眼睛。

  “你說我敢不敢?”他的聲音仍是危險的溫和,那神情讓人不寒而慄。“該死的!你到底知不知道,要是昨夜我沒有救出你,你會遇上什麼事情?那些人可不是以憐香惜玉出名的。”

  潔蒂咬着下脣,沒有辦法反駁他。她當然知道被敵方捕捉到的密探,會有什麼悽慘的下場,只是她實在不願意認輸,在他面前承認自己不如他。“那是意外,我絕不會再讓這類意外發生。”她硬着頭皮回答。

  “我不會讓這類意外有機會發生,我已經告知女王,你從此之後從她的密探名單上除名,不許再涉足這類的調查。”洛爾斬釘截鐵地說道,強硬的口氣不容她有任何抗議。事關她的安危,他不會有任何讓步。

  “你無權這麼做!”潔蒂幾乎要尖叫出聲,她的調查已經到最後階段,只是一次失風被捕,他就否定她的所有能耐,這口氣要她怎麼咽得下去?

  他的嘴角一揚,露出一抹冷笑。“身份暴露的密探,就失去任何價值,那些人都會防備着你,你再也調查不出任何情報。況且,你根本沒有這方面的天分,何必硬要拿自己的一條小命去送人?不如趁早找個人安定下來。”

  潔蒂氣得全身發抖,幾乎想要伸手打掉他臉上的笑容。雖說她在這行的名氣比不上藍影,但起碼也曾經調查出不少內幕,他這麼說是存心看不起她。

  “不,我誰都不嫁。”她氣憤到極點,甚至沒有發覺牀單已經鬆脫。她赤裸的嬌軀,在早晨的陽光下更顯得瑩白。

  洛爾欣賞着眼前的美景,絲毫不打算提醒她。“不,你會安定下來,而且我就是那個提供你安定生活的對象,紫眼兒,你會嫁給我。”他氣定神閒地說道,突然覺得一切都十分理所當然。婚姻,似乎沒有他先前想像的那麼令人厭惡。當然,如果對象是眼前這個紅髮紫眸的美人,天底下的男人都會樂於跳進婚姻的墳墓之中。

  “爲什麼?”要她嫁給這個頂着伯爵頭銜的無賴,門兒都沒有!

  “爲什麼?”他重複着她的問話,然後偏着頭佯裝思考。“昨夜我告訴女王,我會整夜守着你,保護你的安全。現在,託女王之福,全倫敦大概半數以上的人,都會知道昨晚我在你房裏過夜,這樣的理由充不充足?”

  “你……卑鄙!”潔蒂大叫着,不敢相信他竟然厚顏無恥到這種地步,完全把她逼進死角。

  “順便告訴你一聲,別嚷得太大聲,你的那三個朋友,早早就來到這裏,想探問你的安危。我告訴他們,你累得很,還沒有起牀。你這麼大聲的吼着,他們說不定會以爲我欺負了你。我可不希望現在就揹負着虐妻的罪名。”他悠閒地說道,瞧着她怒火蒸騰的俏模樣。

  三個朋友!?潔蒂霎時間住了口,一轉念才明白,洛爾說的是傑士等三人。

  她呻吟一聲,把臉埋進手裏。天啊!連他們都知道,她昨晚是躺在洛爾懷裏度過的,她以後哪裏還有臉面對他們?更糟的是,要是這件事情傳回麥凱的耳裏,就算是洛爾沒有娶她的打算,麥凱大概也會火速從蘇格蘭趕回來,用槍指着洛爾的頭,逼着他娶她爲妻。

  只是一次失誤,瞧瞧她就落進了什麼樣無法脫身的困境!

  “你爲什麼要娶我?憐憫我這個失敗者嗎?不用在這個時候展現你的紳士風度,我不會嫁給你的!”她大聲宣佈,轉身打算走入更衣室。

  沒有走動幾步,她就覺得頸背一熱,一雙堅實的男性手臂已經環住她的腰,硬是將她拉回牀上。她喘息一聲,擡起頭來,剛好就看入那雙湛藍的眼睛裏。

  “你認爲我昨夜對你做出的種種,是出自於憐憫嗎?”他眯起藍色的眸子逼問,因爲求婚被拒而十分不悅。全倫敦的女人都在祈求他多看一眼,而她竟然毫不考慮地拒絕他的求婚。

  早在昨夜碰她之時,他心中就動了念頭。左思右想一整夜,娶她爲妻似乎是最好的辦法,既可以保護她的安全,又可以將她鎖在身邊。況且,自從那夜第一次見到她開始,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眸,就一直烙印在他心理。

  “我哪裏知道你心裏在想些什麼,說不定你早就打算把我綁在你牀上,然後順理成章地接替我的工作,好把功勞全攬在身上,向全倫敦證明,你不但制伏得了我,還立下大功。”她開始踢踹他,試圖把他踢下牀去。但他是那麼高大,她全力掙扎,還是無法撼動他。

  潔蒂實在太氣憤了,沒有留意到自己喊叫的聲音,聲量大到早已經傳遍整座宅邸了。

  ☆☆☆

  樓下,傑士等人瞪大眼睛,嘴巴半開,一臉呆滯地看着二樓。

  他們全是關心潔蒂才匆忙趕來,卻被洛爾堅決地擋在門外,說她因爲過度勞累而沉睡着,所以他們耐心地在樓下等待潔蒂醒來,然而樓上傳來的爭吵聲實在太大,傳入耳中的每字每句,都讓他們聽得目瞪日呆。

  麗兒剛走入客廳,看見的就是這種情形。三個大男人,維持着同樣的表情,豎起耳朵,專注地側耳傾聽,而放在他們面前的紅茶已經冷了。

  “三位是——”她困惑地問道,對於屋裏出現了三個陌生人感到驚訝不已。三個男人因爲她的出現,赫然驚醒過來。傑士拿下帽子,禮貌地對麗兒微笑。早就聽說費蒙特家族的幺女十分美麗,但是家人保護過度,從不允許她參加任何舞會,至今只有少數人見過她的美貌。“我們是……伯爵的朋友。”他勉強說出一個藉口,其餘的兩個人跟着點頭。

  “啊,是嗎?洛爾怎麼任你們在客廳裏呆坐,沒有招呼你們?”她皺起眉頭,視線往樓上望去,不明白洛爾怎麼會如此失禮。

  樓上傳來年輕女子的尖叫聲。“洛爾·費蒙特,我不嫁給你!絕對——不會嫁給你!”

  “就算是用綁的,我也會把你綁進教堂。”男人的咆哮聲,也從二樓清楚地傳到了衆人的耳中。

  傑士清了清喉嚨,脹紅了一張臉。“呃……我想……令兄明顯的是在忙。”他尷尬地說道,用手帕擦了擦額上的汗。

  傑瑞跟傑可聞言也用力點頭,不約而同地開口。“是啊!很忙很忙。”他們實在想不出什麼話可以來打圓場。

  麗兒的臉都紅了,沒有想到竟會聽見這種內容的爭執聲。那聲音明明是洛爾的,但是她有生以來,別說是聽見洛爾吼叫,甚至還不曾見過他發脾氣的模樣。到底是什麼事情、什麼人,可以逼得洛爾失去冷靜?

  仔細回想那女性的尖叫聲,她驚呼一聲,提起裙子就要往二樓奔去。才走了幾步,傑士一個箭步上前,已經擋住了她的去路。

  “費蒙特小姐,我想伯爵現在不會希望有人前去打擾的。”他委婉地說道,不敢讓麗兒奔上二樓。二樓正吵得熱烈的兩人,說不定還是衣衫不整的,他說什麼也不能讓麗兒看見那情況。至少,他多少要替潔蒂留點顏面。

  麗兒一臉的焦急,想要推開傑士。“但是那是潔蒂的聲音啊!她的身體很虛弱的,不能這樣喊叫,我怕哥哥會加重她的病情。”她的想法單純,急切地想去保護好友,免得潔蒂受到洛爾的欺負。

  傑士嘆了一聲,心裏懷疑洛爾那個可怕的男人,怎麼會有如此單純的妹妹,看來費蒙特家的保護政策實施得很徹底。“費蒙特小姐,請相信我,能喊得那麼大聲,潔蒂的身體絕對沒有什麼問題。”他望向二樓,心想,不知裏面的戰況進行得如何。

  二樓,潔蒂渾然不知樓下正有不少人,傾聽着她所喊叫的每句話。她正拿起一個古老的中國花瓶,用力往洛爾的臉上砸去。她顧不得身體的赤裸,氣憤得想要殺死他。噢!他怎麼可以這麼霸道,制止她參加行動就算了,還妄想要制伏她一輩子,要她做他的妻子。

  想到必須一輩子都跟這個危險的無賴綁在一起,她就寒毛直豎。

  “洛爾,你休想,那件調查案是我的,我花費了好多時間才調查到最後階段,你休想來跟我搶這件事情的功勞。”她嚷叫着,火紅色的頭髮散落在雪白的肌膚上,讓她看來十分美麗耀眼。

  洛爾一個側身,躲過了飛來的花瓶。精巧的花瓶在地上摔個粉碎,他看也不看一眼,絲毫不在乎損失了一個稀世珍寶。眼前,有更珍貴美麗的寶物,需要他打起精神來應付。

  古銅色的肌膚包裹着有力的肌肉,他迅速地向前幾步,轉眼就制住她的動作。有力的手握住她高舉的皓腕,強迫她鬆開手中的黑玉紙鎮。這小女人真的是氣瘋了,竟然還想拿那紙鎮砸他,要是被砸中,他肯定頭破血流。

  “潔蒂,休想插手的人是你。下午我會將你送到鄉下的別墅,派人嚴加看守。舉行完婚禮後,我會把你綁在牀上,讓你在最短的時間內懷孕。一個孩子,或許能有效地剪除你的羽翼,讓你安分一些。”他瞪視着她的紫眸,下定決心要軟禁她一段時間。

  功勞之爭只是小事,他沒有說出口的,其實是對她安危的擔憂。她的身份已經暴露,那些人絕對不會放過她。如今能做的,是將她留在身邊,以他的姓氏保護她,或許能夠杜絕那些人的威脅。

  “不要想囚禁我,洛爾,我會逃走的。”她仰起頭來,不服輸地回瞪着他。她好氣憤他的霸道,難道在他眼裏,她就這麼沒用嗎?

  “這倒是提醒了我,該把那間別墅四周的樹全給砍了,省得讓你有機會爬樹溜出去。”他眯起藍眸,考慮着是不是該讓女王事先知道他的決定。他幾乎可以用爵位打賭,女王會樂不可支。

  “你……”她張開口,還想要繼續咒罵,把這些年來學的粗話,全都往他臉上扔去。但是嘴巴才一張開,洛爾灼熱的脣就蓋了下來,有效地制止她其餘的抗議。

  她想要掙扎,但是他的力量太強大,甚至握起她的纖腰,讓她的腳尖離了地。

  灼熱的舌先是舔過她的脣瓣,接着探入她口中,像是昨夜一樣,放肆地吻着她,直到她雙腿發軟,腦中一片空白。該死啊該死,難道她就真的這麼沒用,一遇上他就沒轍了?

  許久之後,當她被吻得全身無力,洛爾才放開她,滿意地看着眼神迷蒙的她,重新將她放回牀上。“好好待着,中午我就派馬車過來。不用收拾東西了,我會交代麗兒爲你準備貼身的衣服。至於禮服,就穿我母親那件白紗就行了。”他吩咐好一切,撫摸過她被吻得有些紅腫的脣,然後直起身來往門走去。

  “你給我站住,我們還沒有談完。”潔蒂回過神來,還想要追上去。她想爬下牀,雙腳卻不聽話地發顫。他剛剛的吻,以及昨夜的纏綿,都讓她的雙腿使不上力氣。

  他好整以暇地回頭,偏着頭看她,藍眸裏有着幾分笑意。“我打算到樓下去處理事情,你要跟着下樓我並不反對,只是,你確定要讓其他人瞧見你美麗的身子?”他好心地提醒道,以欣賞的目光望着她赤裸的身軀。

  回答他的是一個飛來的枕頭,以及更多不堪入耳的咒罵。

  洛爾聳聳肩,關上了房門,還仔細地鎖上。夜長夢多,他決定用最快的速度把她送到鄉間別墅去,暫時離開倫敦的社交界。

  樓梯底下,四個人目瞪口呆地仰望着他。“看來你們都聽見了,對於今晚的婚禮誰有異議?”洛爾瞪着眼前三個年輕人,藍眸裏的威嚴讓人望而生畏。

  “我們想都沒想過。”傑士三人很識時務,迅速地表態。雖然先前還有過想打敗藍影的念頭,但是一跟那雙藍眸對上,他們就本能地知道,眼前這個男人絕對不是好惹的。

  洛爾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麗兒連忙跟上前去,想要問清楚詳情。她只聽到爭吵的片段,心中十分的好奇。洛爾真的要娶潔蒂嗎?整個費蒙特家族裏最不願意進教堂的男人,現在竟會逼着女人、還嚷着要將新娘綁進教堂?這真是太神奇了,她一定得問清楚纔行。

  看着兄妹二人離開,大廳中的三人一陣沉默,最後傑士嘆了一口氣,轉頭看着同伴。“現在,誰要去把這件事情告訴麥凱?”

  傑瑞想了一會兒,然後從口袋裏拿出一副牌。“輸的人去說。”意思是,輸的人就要倒黴的承受麥凱可怕的怒火,這可是一件要命的差事啊!

  “不!”傑可發出一聲哀鳴。

  ☆☆☆

  太陽西下,一輛馬車進入了費蒙特家族位於鄉間的別墅,在大門前停下車。車門被推開,一個頭發花白、面貌慈祥的老人走下馬車,手中捧着一本聖經。

  “德安斯神父,謝謝你願意走這一趟。”洛爾從椅上站起身來,迎接遠道而來的神父。離這裏最近的一個村莊在五里之外,而他不願意繼續等待,中午就派人去將神父接了過來。

  他已經向女王拿到了結婚許可證,只要神父一到,他與潔蒂唸完誓言,交換了戒指之後,事情就算告一個段落,她只能認命地乖乖做他的妻子,再也不需要去冒險。

  自從知道她的身份之後,他只要一想到那莽撞的小女人,在危機中出生入死,他就不由自主地猛冒冷汗。

  樓上傳來傢俱被踢踹、破壞的聲音。神父臉上的表情有些疑惑,擡頭往上看去。這個婚禮顯然不怎麼尋常,不但舉行得十分匆促,而且沒有什麼人來觀禮。

  “樓上豢養着野生動物嗎?”神父禮貌地詢問。他早就聽說過,這些貴族的嗜好都很匪夷所思。

  “有的。”洛爾神色自若地回答。“我的未婚妻。”他轉頭看向麗兒,示意麗兒將神父帶到大廳去。他則要去進行這個婚禮中最困難的部分,親自押着新娘到神父面前來。

  他走上樓,拿出鑰匙,打開了三重門鎖。門纔剛被打開,一本書便迎面飛了過來,他氣定神閒地躲過,發現房間內部像是被盜匪搜翻過似的,亂成了一團。很顯然的,他的新娘有着旺盛的活力,把她困在房間裏,則是徹底的激怒她。

  潔蒂站在房間中央,劇烈地喘息着,飽滿的豐盈在衣衫下起伏,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眸裏盛滿憤怒的火焰。“洛爾·費蒙特,我鄭重的警告你,馬上放我出去。你這麼做是犯法的,我絕對不會嫁給你。”她宣佈道,順手又賞了他一記飛書。

  他還真的說到做到,把她押上了馬車,一路送到這間偏僻的鄉間別墅來。她剛剛從窗戶那裏瞧見,他竟連神父也請來了,要是她逃不出去,就只能任他擺佈,成爲他的妻子。

  開玩笑,她纔不願意這麼草率地嫁給他,她要的婚禮是……

  思緒在這裏火速停住,她開始對自己生氣。老天,她難道真的想要嫁給他嗎?這個男人太過危險,一旦成爲他的妻子,她就等於是跟從前冒險刺激的生活告別了。

  “現在拒絕似乎太慢了些,連女王也知道我昨夜的造次,她很介意我破壞了一位淑女的清白,爲了維護你的名聲,她命令我馬上彌補一切,在最短的時間內娶你爲妻。”洛爾偏頭瞧着她,發現即使在盛怒中,她還是美麗得不可思議。

  他走上前來,攬住她纖細的腰,輕輕一帶就將她拉入懷中。“潔蒂,嫁給我真的有那麼無法讓你忍受嗎?”他詢問着她,難得的溫柔。這頭小野貓,似乎也是需要拍哄的。

  她撇過頭去,咬緊了紅脣,不肯回答他。她的心情也是紛亂的,不知該怎麼理清。若是真的徹底厭惡他,她也不可能和他發生親密關係,但是他總不能這麼霸道,狂妄地想要接管她的生活。這不公平啊!爲什麼他可以恣意妄爲,而她只因爲身爲女人,就必須要乖乖的窩在家中一輩子?

  “我現在不想嫁給你。”半晌之後,她纔開口,沒有看他的眼睛。從他身上,她聞見舒爽的男性氣息,熟悉的麝香在昨夜籠罩了她,只要回憶起昨晚的事情,她就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

  “潔蒂,我們沒有時間可以等待。我要保護你的安全,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他輕聲說道,粗糙的指摩擦過她細緻的脣,只是看着她,他竟然就又想要她了,他真的懷疑,這一生是否會有厭倦她的一天。

  “我不需要你的保護,我可以保護自己,更可以完成我的調查案。”她固執地說道,推開他走到窗前。他還真的說到做到,爲了阻止她爬樹溜走,當真把鄉間別墅靠近窗口的大樹全砍了,如今窗外一片光禿禿的,視野好得很。

  “因爲你的形跡暴露,叛國的人們已經開始行動,大概今晚就會跟法國的艦隊碰頭,那些人會潛逃到法國,此後的事情就不是你能夠插手的了。”他說出目前的情勢,希望她能夠清醒一些,就此放手。

  潔蒂轉過身來,紫色的眼眸閃爍着。“他們要逃到海上去了?”她垂下眼睫,看來有些落寞。

  “是的。”他走上前來,支起她的下顎,望進她的眼裏。“所以,把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不要再插手了,好嗎?”他相信她總有判斷的能力。

  “唔……”她沉吟着,沒有開口,只是偎進他的懷抱裏,像是終於心甘情願接受他的擁抱。

  洛爾低下頭來,以薄脣摩擦着她的脣,享受着她難得的柔順。“所以,潔蒂,乖乖的做我的妻子,那些人由我去逮捕。”他貪婪地呼吸着她的甜美,舔弄着她的脣。

  她輕啓朱脣,仰起頭來,口中發出一聲輕嘆,接受他的熱吻,甚至還羞怯地主動伸出香嫩小舌跟他糾纏。一雙纖細的手,環住了他高大的身軀,嬌小的身軀完全靠入他的懷抱裏,熨燙着他的身軀。

  洛爾呻吟一聲,用力抱緊她。她是這麼熱情而溫馴,他懷疑自己是否可以忍耐到婚禮結束!

  “砰”地一聲,巨大的聲響在他耳邊響起,疼痛緊接着而來,在他後腦整個炸開。黑暗覆蓋了他的眼睛,他高大的身軀跪倒在地上,雖然試圖要撐起身子,但是疼痛太劇烈,他跌在地上,意識逐漸朦朧。

  在昏迷之前,他聽見了潔蒂堅定的聲音。“我的犯人由我自己去逮捕。”她宣佈着,然後迅速地走出房間。

  她竟敢這麼做!拿着不知哪裏找來的木棒痛擊他。他頭一次向女人求婚,而她竟然用這種方式迴應他。

  他嘴裏含着咒罵,陷入深深的昏迷。最後的意識裏,他清楚地發誓,要是讓他逮到她,他絕不會輕易饒恕她……
第八章

  樓下大廳裏傳來結婚進行曲的音樂,麗兒輕快地彈着鋼琴,等待着新郎帶着新娘下樓來。她渾然不知,新娘已經尋着機會,溜出了別墅。

  今晚的星空,陰霾得像是惡魔的怒容,看不到任何星光。

  一艘船身被塗成暗灰色的船艦,在不甚平靜的海面上行駛,形跡詭譎,刻意迴避英國海軍可能巡行的海面,一路往法國而去。

  在船艦的角落,一個矮小的人影蜷曲在那裏,小小的手推了推幾乎要蓋住整張臉的帽子,一雙紫羅蘭色的眸子謹慎地看着四周。

  不知怎麼的,今晚她心中總是瀰漫着不祥的預感。

  潔蒂在順利逃出費蒙特家族的鄉間別墅後,跳上神父的馬車,直奔向港口。她心中牢記着洛爾無意間透露的情報,知道那個西爾伯爵即將潛逃到法國去。她調查了這麼久,當然不能夠眼睜睜看着叛國者逃離英國,無論如何,她不甘心被洛爾小看了。

  知道傑士等人根本不會贊同她的計劃,她大膽地決定單獨冒險,在港口埋伏着,終於瞧見西爾伯爵等人在深夜時分,悄悄登上這艘船艦。

  潔蒂跳入港灣,在冰冷的海水中游泳,然後趁着月黑風高,爬上了船艦。夜晚風冷,她全身又溼淋淋的,像是落了水的小貓,在風裏凍得不斷髮抖,唯一支撐她的,是她好強的性格。

  就算是沒有辦法捉回西爾伯爵,她最起碼也要偷回叛國者的名單。然後,她會回到洛爾面前,驕傲地把那張名單扔回他臉上,證明她也是有幾分能耐的。

  想起洛爾,她心中閃過一絲不安,先前那一擊是不是打得太重了?她在心裏猜想着,當洛爾醒過來時,那雙藍眸會變成暴雨前天空的顏色。

  不由自主地,潔蒂的身體抖了抖。衣服已經慢慢幹了,她用雙手小心矇住口鼻,制止了一個噴嚏。水手們交班的時間到了,她趁着水手們沒注意,溜進了船艙之內。

  在船長的臥房內,隱約傳來燈光。她小心翼翼地匍匐過去,趴在窗口窺伺着,果然看見西爾伯爵志得意滿地舉高酒杯,正在享用着葡萄酒。

  潔蒂在窗外看着,倒抽了一口涼氣。她曾經看過這張臉,這張臉被繪在追緝的名單上,貼在每個港口,是英國海軍緝拿已久的海盜羅瑞。老天!法國國王竟然還僱用了海盜。這樣的手法的確高明,法國的海軍甚至可以不用出面,靠着羅瑞對英國的熟悉,又可以儘快將內應接回法國。

  她開始覺得頭皮發麻,知道自己的確惹上了一個大麻煩。這是一艘不折不扣的海盜船,她的形跡要是被發現,下場絕對是悽慘無比,不用等到洛爾找她算帳,她就會被這些海盜生吞活剝了。

  房內,羅瑞跟西爾伯爵的談話仍在繼續,渾然不知有人趴在窗外竊聽。

  “那麼,名單可以先交給我嗎?”羅瑞微笑地問,他臉上的傷痕,讓他的笑容看來非但沒有半點親切感,反而可怕得會讓小孩做噩夢。

  西爾伯爵搖了搖頭,喝着葡萄酒。他自詡是堂堂的貴族,對這個海盜可沒有什麼好感,名單是他目前的保命符,怎麼可以輕易的就拿出來?他以喝酒的動作,掩飾着冷笑的表情。

  “名單我必須等到當面見着國王時,才交給他。這次的計劃原本可以進行得更加完美,要不是半途被女王派出的密探破壞,我也不需要這麼急着離開倫敦。”他忿忿不平地說道,捏緊了酒杯。

  “西爾伯爵是不信任我了?”羅瑞笑着問,又替西爾伯爵倒了一杯酒。那張名單是英法兩國都極欲奪得的,要是他能奪得那張名單,交給開價最高的人……

  “人總是謹慎一點的好。”西爾伯爵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潔蒂趴在外頭,全身凍得發抖。她的視線落在旁邊另一間房間裏,猜想那是西爾伯爵的房間,她認真考慮着是否要潛進去。船隻很快就會到達法國的海域,她的時間不多了,等會兒還必須想出法子,看看要怎麼逃出去。

  她試圖朝那扇門移動,但是四周昏暗,她沒注意到腳下的一個空木桶。“咚”地一聲,她狼狽地被絆倒在地上,發出足以吵醒死人的聲音。她心中一陣寒冷。

  “誰?誰在那裏?”甲板上的水手們聽見了聲音,迅速地趕來,一眼就瞧見忙着從地上爬起來的潔蒂。

  “哪裏來的臭小子?”一個口中鑲着金牙的水手,粗魯地問道,伸手就要來抓她。

  潔蒂心裏暗叫不妙,勉強避了開來,正想要趁亂逃出去時,耳中竟清楚地傳來扣扳機的的聲音。她的身軀整個僵硬,絲毫不敢輕舉妄動。

  “聰明的孩子,再動一下,我就轟掉你的腦袋。”羅瑞的聲音從門前傳來,他的黑眼打量着潔蒂,陰狠地笑了幾聲。“把他推進我房裏來。看來,是有人來拜訪西爾伯爵了。”他冷笑着。

  一個水手扯起潔蒂的衣領,粗魯地把她往前一推。她頭上的帽子滑開,火焰般的紅髮散了下來,水手們先是一愣,接着爆出一陣瘋狂的叫囂聲。

  那些聲音讓潔蒂全身冰冷,她僵硬地經過那些水手,感受到那些人貪婪可怕的眼光,其中還有人妄想伸手來摸她的頭髮。她頭皮一陣喫痛,一甩頭把頭髮扯了回來。

  一個水手狠狠地把她推進船長的艙房,她狼狽地摔倒,西爾伯爵一看見她,眼睛都亮起來了。

  “是你!你竟然跟着上了這艘船。”西爾伯爵激動地嚷着,眼睛裏充滿了興奮。“我正愁找不着你,你就自個兒跟來了。”先前潔蒂在囚禁的地方被傳說中的藍影救走,讓他氣惱不已,也就是因爲她的逃脫,讓自己不得不提早離開英國。

  “不拿到你手上的名單,我可沒有臉回去見女王。”潔蒂冷冷地說道,紫羅蘭色的眼眸勇敢地回瞪着西爾伯爵。她對這個賣國求榮的男人鄙夷極了。

  西爾伯爵冷笑一聲。“現在你連一條小命也拿不回去了,這一次我就不相信藍影還來得及救回自己的女人!”

  就像是聽見魔咒一樣,角落的羅瑞臉色全變了。“什麼?她是藍影的女人?”他緩慢地放下手中的槍,瞪着潔蒂。

  “沒錯,她是藍影的女人,先前我在倫敦的計劃,就是被他們聯手破壞的。”西爾伯爵憤怒地說道,扯起潔蒂的紅髮,就準備對她施暴,報復先前的怨恨。他擡腳準備踹下去時,耳中卻聽到羅瑞的咒罵聲,他轉過頭去,瞧見海盜頭子面如死灰。

  “該死!那些法國佬可沒有告訴我,這次會跟藍影打交道。”羅瑞咬着牙,對着窗外的水手們嚷着:“準備一艘小船,馬上把這兩個人放下去!”

  “等等,你這是……”西爾伯爵呆愣在當場,不瞭解爲什麼羅瑞的態度這麼快改變。

  “給我再多的黃金,我也不想跟藍影爲敵,這筆錢我不賺了。所以,你們馬上給我下船。”羅瑞迅速地說道,擦了擦額上的冷汗。要是讓藍影知道他的女人在自己的船上,這艘船肯定不保,他不想冒這個險……

  目前在海域上呼風喚雨的是西班牙人,而那個綽號藍影的男人能自由遊走在英國與西班牙的船艦上,沒有人知道他確切的身份,但是他卻擁有摧毀無數海盜船的事蹟,幾乎可說是所有海盜的夢魘!

  “轟”的一聲巨響,像是在預告着噩夢成真了!

  陰暗的天際劃過一道火焰,火焰以弧形落在船身的周圍,激起了大浪,打得所有人腳步不穩。

  “英國海軍!”甲板上有人叫喚着,聲音充滿驚恐。

  “備戰!”羅瑞咬着牙命令道。只要來的人不是藍影,自己或許還有勝算!

  船在劇烈搖晃,西爾伯爵沒時間理會潔蒂,隨着羅瑞衝了出去。潔蒂慢慢從地板上爬起來,眨了眨眼睛,扶着牆壁艱難地往甲板上走去。

  四周的水手亂成一團,全都忙着保命,根本沒有人理會她。英國海軍再度開火,這一次結實地命中海盜船某一處,一股巨大的力量襲來,她猛地被往前拋,不由自主地尖叫出聲。

  四周傳來慘叫聲,船身劇烈的一震,像是被某種強大的力量扯住。她聽見鐵鉤拋來的聲音,並陷入甲板中,英國海軍追上這艘海盜船了。

  她應該感到安心,但是心中的驚慌卻有增無減,就像是即將要落入陷阱的小動物般,心中反倒竄起了一絲絲的不安。

  潔蒂好不容易來到甲板上,天空正好劃過一陣閃電,四周充斥着煙硝的刺鼻氣味,她勉強往海面上看去,看見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昂然站立在英國軍艦的甲板上,指揮着士兵的攻擊行動。

  是洛爾!她心中一驚,他居然這麼快就追來了!

  洛爾站在船頭上指揮,穿着白色的襯衫,狂風把他的黑髮吹得凌亂,一隻白色的貓頭鷹停在他寬闊的肩膀上。那雙銳利如鷹的眼睛在看見她時,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藍眸裏的憤怒讓人不寒而慄,這一瞬間,他甚至比羅瑞更像個海盜。

  她全身顫抖着,很清楚地知道他還在記仇,牢牢地記住了她的逃婚。看來,她先前那一棒真的打得很重。

  潔蒂突然有躲起來的衝動,再不就是學着羅瑞的水手們,一起跳下船逃命去。

  就在潔蒂認真思考着要怎麼逃跑的時候,幾個英國海軍士兵已經一擁而上,拎住她的衣領,就要將她帶往英國船艦上。

  “你們做什麼?放手!放手!”她嚷着,不斷掙扎。“喂,你們抓錯人了啦,我不是海盜,我是克倫家的人,該死的!放開我。”她胡亂踢着,卻仍是被士兵們扛上了英國海軍的船艦。

  “沒錯的,克倫小姐,我們今晚的任務就是你。”士兵禮貌地回答,動作卻一點也不溫柔,把她推到了英國軍艦的甲板上。

  不可能吧?!她目瞪口呆,完全不敢置信。洛爾動用了英國海軍,目標竟然不是西爾伯爵而是她?

  “老鷹,救我!”潔蒂看見白色貓頭鷹在四周飛舞,急忙喊道。但是貓頭鷹卻置若罔聞,悠閒地四處飛翔,理都不理她。“喔!又是一個變節的混蛋!”潔蒂咒罵着,緊接着被推進了艙房。

  這是她今晚第二次被推倒在某人面前,但當她慢慢地擡起頭,迎視那雙惡魔般的藍眸時,她心中很清楚地知道,這一次的危險,遠高於上一次。

  她逃不掉了!
第九章

  此刻的情況着實很荒謬,眼前正在進行着一場混戰,身爲女王最忠實的臣子,她應該拿着長劍一起圍捕海盜,或者是站在船板上指揮士兵逮捕西爾伯爵,而不該像個囚犯般被關起來。

  她的耳中隱約還可以聽見,海盜們在士兵的圍剿下紛紛發出慘叫聲,但隨着艙門被“砰”一聲關上,隔絕了外面的世界。

  潔蒂緩慢地往後退,背部緊貼着門,感覺冷汗不斷滑下來。她努力眨着眼睛,想要適應房間裏的陰暗,在一片陰暗中,她只能清楚看見那雙藍色的眼睛,不懷好意地打量着她,藍色的火焰中充斥着可怕的憤怒。

  她開始認真考慮,是不是該快些跳下船,一路游回英格蘭去。

  輕柔但卻又危險萬分的聲音在角落響起,洛爾高大的身影緩慢地站了起來,充滿着令人膽寒的威脅性。“動物有辨認出強者的能力,你的老鷹比你還聰明,至少它明白知道誰是老大。”他走了過來,藍眸緊盯着她蒼白的小臉,緩慢地彎下腰來,逼近她的臉。“我的未婚妻,我該怎麼償還你當初狠狠敲我的那一記?”他禮貌地詢問。

  潔蒂吞了吞口水,已經無路可退。“我……我是逼不得已的,誰教你發瘋似的要拖我上神父面前,又口口聲聲說我絕對抓不到犯人,我當然氣不過。”她說着,聲音卻愈來愈小。

  “喔!你表現憤怒的方法真是奇特,敲昏了我,然後和叛國者出海一起旅行嗎?”他的聲音變得憤怒,那雙藍色眼睛像是要噴出火焰。古銅色的大手猛地扯住她的衣領,把她扯離了地面。“你的小腦袋瓜到底在想些什麼?到底知不知道,若是我晚一點趕到,你會遭遇到什麼事情?”他逼問着。

  “我……我當然知道……”潔蒂開始渾身發抖,猛眨着眼睛,想要僞裝出一些勇氣。只是他那雙藍色的眼睛好可怕,她終於瞭解,爲什麼連最兇惡的海盜,聽到他的名號,都會嚇得魂不附體。

  “爲了躲避我,所以你寧願逃出海來。你是打算告訴我,我的觸摸比海盜更難以忍受嗎?”他的眼睛危險地眯起,嘴角露出令人不安的笑容。“看來我該好好糾正你的看法纔行。”

  她驚喊一聲,馬上知道了他的意圖。她推開他,翻身落了地,本能地想要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船在搖晃着,潔蒂撲到書桌上,拿起任何可以挪動的物品扔向他,但是丟出去的每樣東西卻都被他輕易躲過。“走開!走開!你給我滾遠一點,不要過來。”她驚喘一聲,開始試着搬動椅子,偏偏她用盡了喫奶的力氣,椅子就是文風不動。

  “紫眼兒,你不知道爲了抵禦風浪,船上的傢俱都是釘死的嗎?”洛爾無限輕柔地問,冷眼看着她徒勞無功地努力着。

  潔蒂慌亂到極點,卻又想不出任何辦法。她眼睛偷瞄着門,想着是否能從那裏逃出去。腳步才一動作,一陣溫熱的風就從後方襲來,徹底地包圍住她,一雙堅實的男性手臂緊緊環住她的腰部,將她猛地往後一拉。

  “想逃到哪裏去呢?紫眼兒。”他低聲詢問着,灼熱的氣息吹拂在她耳部的敏感肌膚。他知道她那兒最敏感,還伸出舌緩慢舔着她。高大的身子緊貼在她背後,將已然堅硬的巨大欲望抵住她柔軟渾圓的臀部。

  潔蒂全身一顫,幾乎就要癱軟。她用盡力氣,想要掙脫出他的懷抱,但是他的力氣太大,而且有了她先前偷襲他的經驗,她相這一次他不會再掉以輕心。

  “放開我!”她慌忙地喊着,不安地看着角落的牀。

  這是英國海軍的軍艦啊!再說外面還在跟海盜打仗啊!他不會是想……

  她的全身變得燥熱不已,但洛爾只是抱着她,輕輕舔着她,她的身體就變得好奇怪,完全不受控制了。天啊!這個男人到底把她變成了什麼?難道只要他輕輕一碰,她就會像一攤泥似的軟掉嗎?

  “放開我,我纔不要再跟你有任何牽連!我絕對不會和你上牀的!”她挫敗地嚷道,想要掙扎,但是隻是增加了兩人肌膚的摩擦。溫度愈來愈高,兩人之間像是有火炬在燃燒着,她難耐地想推開他,但是手才一碰上他的肌膚,一股熱浪便湧了過來,那一夜的記憶全都回到腦海中。

  “不上牀?那也是可以安排的。”他危險地輕笑幾聲,摟起她纖細的腰,絲毫不顧她的掙扎,就往牆上推去。高大的身軀完全將她嬌小的身軀緊壓在牆上,不留下任何空隙。

  潔蒂還沒察覺出他想做什麼,只是劇烈地喘息着,感到強烈的不安。她想要咬着脣,但是他的手握住她的下顎,強迫她仰起頭,用的力道恰到好處,沒有弄疼她,卻逼着她張開了脣瓣,他的指尖探入她口中,反覆進出刺探、攪弄她的舌,勾引着她的迴應。

  “唔……”她撫法反抗,只能發出微弱的抗議聲音。

  “想知道海盜都是怎麼對待俘虜的嗎?”洛爾在她耳邊低嗄地問着,不等她回答,手邊已經抽出了銳利的匕首,危險地抵在她的背心。

  “你要做什麼?”潔蒂輕叫一聲,感覺到匕首接觸到肌膚傳來的冰涼觸感。他該不會是想殺了自己吧!

  “你喜歡和危險共舞不是嗎?紫眼兒。”洛爾將手中的匕首滑動,輕輕劃開了她背部的襯衫,讓那一身光滑的肌膚露了出來。“那麼我可不能讓你失望。”

  那一把匕首在他手中像是有生命一樣,只是輕微地滑動,卻沒有一絲一毫傷害到她,不一會兒,她身上的男裝已經裂成碎片落在地上。她只覺得夜晚的風,吹在肌膚上有些涼,她不由自主地顫抖着。

  黝黑溫熱的掌心,緩慢地滑過她細緻的肌膚,熨燙着她冰涼的皮膚,往上游走,嘶地一聲扯開她的內衣,柔軟的豐盈瞬間落入他的掌心。

  “你這個混蛋,到底想要做什麼?”她的粉臉嫣紅,雙手被迫抵着牆壁。木牆冰冷,而他的身軀炙熱,形成強烈的對比。

  “紫眼兒,你還猜不出來?”他心裏又是氣憤又是心疼,氣憤她的莽撞,心疼着她在海風中躲藏了大半夜。“下次你要是敢再這麼做,我發誓真的賞你一頓好打。”他的手下移到她的臀間,重重的拍了一下,那柔軟有彈性的觸感,簡直能讓男人銷魂蝕骨。

  潔蒂驚喘了一聲,卻被他壓在牆上動彈不得。她能夠清楚地感覺到,他的慾望早已經堅挺地抵向她,那灼熱的感覺,讓她的身體竄過一陣戰慄。

  他不可能是想要——在這裏?現在?以這種姿勢?

  “你瘋了,快放開我!”她拼命地掙扎,不想讓他如願以償。她的男女經驗僅只一次,這麼驚世駭俗的姿勢,她可是想都沒想過。

  “哪個男人能不被你逼瘋?”他灼熱的呼吸吹拂着她的肌膚,張口在她肩膀輕輕咬着,看見她輕顫,他眼裏有着報復的快感。以激情懲罰她,似乎是一件最愉快的事情。

  洛爾的手在她柔軟的身軀上恣意挪移,輕捧着軟熱的胸脯,粗糙的指尖劃過峯頂敏感的花蕾,刻意地以手指摩擦,刺激得粉紅色的花蕾在他指尖綻放,而原本緊閉的紅脣逸出了難耐的喘息呻吟。

  他的笑容加深,緩慢地將手往下挪去,探入她修長雙腿間的私密,挑弄着那柔軟的溫熱女性。她的身體,一如他記憶中那麼柔軟美麗。帶着笑容的薄脣在她的耳垂上,輕輕地齧咬着。

  “住手。”潔蒂的聲音很小,卻沒有任何的說服力。她的腦袋昏昏沉沉的,就像是喝多了酒一樣,只能被他壓在牆上爲所欲爲。

  “就算船在此刻沉了,也不能阻止我。”他的聲音低沉,舌尖探入她的耳中。雙手盡情地在她身上施展魔法,緩慢卻堅定地分開她的雙腿,讓她美麗的身軀完全困在自己的懷中。

  洛爾並沒有褪去他的衣服,亞麻質料的襯衫摩擦着她早已滾燙的身軀,帶來另一種酥麻的觸感,溼熱又戰慄的感覺席捲了潔蒂,她的雙手握成小小的拳頭,不由自主地搖晃着身體。海洋的韻律,以及他身軀上激情的韻律,都成爲一種魔咒,她掙脫不開,只能沉淪。

  他的手靈巧地在她最軟熱的一處逗弄着,粗糙的指帶來強烈的刺激。不同於前一次初夜時的溫柔,今晚的他顯得更加危險,不安與溫柔交織着,讓她慌亂而不知所措。

  “洛爾……”她呼喊着他的名字,汗水沿着雪白的肌膚滑下,被他舔吻着,她的身體不斷髮抖,雙腳幾乎支撐不住體重。“不要這樣,讓我——轉過身——”她困擾地低喃着,想要吻他卻又不能如願。

  他發出輕笑,搖了搖頭,黑髮掃過她赤裸的身體。這樣的感覺讓她又是一聲呻吟,她已經全身赤裸,他卻還衣着整齊,這樣的情況讓她十分不安。

  只有這個罔顧禮教的惡魔,才做得出這種事來,他存心要帶壞她嗎?

  “不,我的紫眼兒,我不準備讓你轉過身來。你那一擊的力道可不小,我不打算再犯下同樣的錯誤。”他的舌沿着她形狀優美的背部,慢慢的往下滑,單膝在她身後跪下,粗糙的手摩挲着她渾圓的臀,在她的腰上印下一吻。

  潔蒂全身一抖,背後強大的壓力讓她根本沒辦法反抗。她緊咬着脣,剋制着不在他激情的折磨下喊出聲來。

  “洛爾……不……不要這樣,我……我願意向你道歉……不要這樣子……”她低喊着,感覺雙腿被分得更開。她的臉紅得像蘋果,又羞又怕,沒有勇氣回頭。那會是什麼樣的情景?看見他低着頭吻她的腰側,危險地逼近她最脆弱的那一處,她大概會昏過去吧?

  “紫眼兒,有時候道歉是沒用的。做錯事情,就得乖乖接受懲罰。”他輕笑着,聲音有些不穩。粗糙的指在她白嫩的大腿內側遊走,引發她一連串的顫抖。

  “洛爾——啊!”他的指尖,在她沒有防備的瞬間,滑入她的體內,佔領了她溫熱的通道。

  “不要抗拒,只要感受它,紫眼兒。”洛爾看着她仰起頭,像火焰一般耀眼的紅髮散亂在雪白的背上,形成最香豔刺激的畫面。他低下頭,吻着她膝蓋後頭柔嫩的腿窩,給予她更多的刺激。

  “啊……不……”她神智不清地喊着,纖腰扭動着,伴隨着他的節奏,完全被他所擺佈。

  他又是一聲輕笑,緩慢地直起高大的身軀,一路吻回她的頸間。“怎麼了?不喜歡?還是不夠?”他的手緩慢地抽出,接着溫柔地分開她的臀,昂起的灼熱慾望在她有着花蜜的臀瓣間挪動着,尋找着她溫熱的入口。

  潔蒂瞪大了紫眸,嬌小的身體顫抖着,不知所措地看着房間某處。她能感覺到,他以膝蓋分開她虛軟無力的雙腿,雙手扣住她的腰,碩大的頂端替代了他先前的指尖。

  一個有力的弓身,洛爾以站立的姿態從後方挺進了她的身子,火熱的堅挺瞬間貫穿了她——

  “啊!”她無法抑制地喘息,世界化爲激烈的火焰,所有的狂風暴雨都在她身上發生。他以強大的力量進佔了她,宣佈了他的佔有。

  “洛爾!”她戰慄着、緊繃着,緊緊地環繞住他,被他恍如溼熱鐵塊般的慾望所貫穿。所有的神智都飛到九霄雲外去,她呼喊着懇求他,迴應他的衝刺,期望着他能夠進得更深,把她逼迫到狂喜的巔峯。

  他低喃着某些句子,喘息的聲音迴盪在她耳邊。雙手放肆地遊走到她胸前,甚至更往下,大膽地觸摸着她的花心蓓蕾,在佔有她時,同時觸摸着那一處,帶給她接近瘋狂的快感。

  她在他的衝刺下翻騰、叫喊着,瘋狂地想拱向他,背後每一寸肌膚,都感受到他強壯身軀的緊繃,那有力的軀體抵住她,在她身上肆虐,愈來愈兇猛的力量灌入她的體內,累積着讓人難以忍受的快感。

  世界像是就要崩裂,而她只能倚靠着他。她尖叫着喊出他的名字,甚至不在乎聲音是否會被外頭的人聽見。

  “跟着我,讓我保護你。”洛爾喘息着,藍眸中綻放着激情的光芒,捧緊她的臀,奮力地刺入她體內。

  她耳中聽見他的咆哮聲,而後強大的力量在她體內爆發。他最後的衝刺,抵住她體內最柔嫩的深處,而後釋放出灼熱的種子,注滿了她的體內。

  巨大的歡愉在體內流竄,她發出綿長的低吟,感受着他的佔有。雙腿虛軟着,她再也站立不住,當他抽身離開時,她軟軟地倒在地上,跌進了他等待的雙臂裏。

  她太累了,他的慾望榨光了她所有的體力。如果他是想用這種方法來防止她逃走,那麼他的確該死的成功了。

  船艙內有着歡愛後的氣味,窗上染上了一層厚重的水霧而顯得朦朧。窗外,是一片汪洋,船艦輕輕搖晃着,像是母親的懷抱。

  洛爾擁着潔蒂回到不遠處的大牀上,先將她放上牀,隨即以自己的身體緊緊壓住她。兩人汗溼的身子仍緊緊交纏着,臉上的表情是疲倦、滿足跟愛戀。

  他啄吻着潔蒂微張的脣,知道她已經陷入昏睡。“紫眼兒,好好睡,回倫敦後,可有你忙的了。”他微笑着,緊緊地擁抱她,確定她這一次再也沒有機會逃走,他才安心的睡去。
 
終曲

  英國船艦徜徉在碧海藍天裏,但是船上的氣氛不太好,打從旅程一開始,空氣中就瀰漫着一股難以化解的火藥味。

  火藥的源頭來自於船長,與那位抵死不願冠上船長姓氏的紅髮美女。他們兩個人從冷戰轉爲火辣辣的對罵,戰場也從船板爭執到了船長艙房,唯有那個時候會暫時的恢復和平,但是絕對不長久,因爲過不了多久,他們又會因爲同樣的事情再次爭吵起來,如此週而復始,船上上至大副卡特下至水手,每個人都是戰戰兢兢的,深怕被這一對火爆男女之間揚起的火花給濺到。

  “該死!”船長艙房的門再次砰的一聲甩上,從裏面走出的是怒氣沖天的船長洛爾,藍眸迸射出想殺人的火焰,黑色的頭髮在風中狂舞着,他身上的襯衫敞開着,若是仔細一看,就能看到上面有好幾道像是貓咪抓過的爪痕。

  “藍影,還是說服不了她嗎?”副官卡特緩緩走近,由於兩人相交多年,所以他是整艘船上唯一敢開口詢問的人。

  “那個女人比驢子還要頑固!”洛爾咒罵出聲。

  兩人爭執的原因始終是爲了一件事,原本在逮捕了西爾伯爵後,他們準備回倫敦覆命,但是在返航前,女王捎來了密令,由於叛國者名單上牽扯的人太多,所以目前的倫敦可以說是亂成了一片,許多事先得知消息的人都先藏了起來,誓言要取潔蒂的性命,殺了她不但能報仇、更能讓女王痛失親人,所以他們潛伏在暗處,睜大着雙眼等待逮到潔蒂的那一天。

  女王擔心潔蒂的安危,畢竟要清除叛國者,並不是十天半個月就能完成的事情,所以她下令洛爾帶着潔蒂離開英國,在躲避的同時,順便執行他的任務——與西班牙人建立良好的海上關係。

  但這件事卻讓潔蒂憤怒不已,因爲她的大哥麥凱以及傑士等人都在英國各地行走,搜尋叛黨,而她卻必須放棄一切逃難。再說,洛爾仍舊做他的藍影紳士,擔任着遊走西班牙的密使,只有她,變成了有家歸不得的逃犯,要她如何能服氣!?

  不管洛爾如何解釋,潔蒂就是鐵了心的要回英國,爲了這件事他們吵了無數次,他不懂潔蒂爲何總是喜歡往危險的地方跳,而潔蒂則是大聲斥責他剝奪了她的工作、尊嚴,甚至是自由!

  白天裏他們像是兩隻互相咆哮的野獸,唯一取得和平的地方就是在牀上,畢竟他們處在同一個艙房,而兩個人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剋制住不碰對方。

  “藍影,看來你遇到對手了!”卡特只能讚歎。乖乖!藍影挑上的女人真的是不同凡響,他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像是燃燒般火焰一樣的女人,她甚至能用自己聽了都會面紅耳赤的話來咒罵藍影。

  “如果你沒有具體的建議,就閉上嘴。”該死!這種情況到底什麼時候纔會結束!?潔蒂不管是肉體上或是心靈上,都是足以與他匹配的女人,但是她唯一該死的就是那顆頑固的腦袋。

  “嗯,藍影,該不會是你忘記說了那句最重要的話吧!”卡特沉吟了半天,最後略帶神祕地開口。“你知道,就是女人愛聽的那句話。”

  “哪一句話?”洛爾蹙眉怒瞪着他,不知道他啥時變得這樣婆婆媽媽,就連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就是那一句啊!”卡特黝黑的臉上出現了奇怪的紅光,半晌後才從口中吐出了西班牙語的“我愛你”。

  洛爾像是看到妖怪似的瞪着他。

  “相信我,女人只要聽到這一句就會心軟。”他保證。

  “媽的!我表現得還不夠嗎?”洛爾再也按捺不住地咆哮。“我先前所做的還不夠明顯嗎?像個瘋子一樣的開着船艦來找她,現在又爲了她的安全所以困在這裏,但是那個頑固的女人一點也感受不到!”

  洛爾激動不已,光是兩次的營救就足夠了,他無法想像將潔蒂暴露在危險之中,眼睜睜看着她的生命遭受危險,她是他最重要的人,他願意傾盡一切來保護她的安全!

  “藍影,那你就是還沒說嘍?”卡特又是搖頭又是嘆息。“女人是一種奇妙的生物,有時候你只要用一句話,就能讓她們服服貼貼的,在我看來,你們的問題很簡單,再也找不到比你們更在乎對方的兩個人,但是你們偏偏要像驢子一樣鬥氣。”

  “我像驢子一樣和她鬥氣?”洛爾的藍眸射出殺人的光芒。

  “難道不是嗎?你關心她、她也關心你,但是你們誰也不肯說出來,所以纔會變成現在這種僵局。”卡特以一種過來人的語氣說道。“我們都知道你在乎她勝過生命,但是小姑娘可不明白,她只是一心一意認定你在限制她,就是她每天嚷的那些自由、尊嚴的鬼東西!”

  “你偷聽我們說話?”洛爾不悅地蹙眉。

  “老天!我想連海里的魚都會揹你們吵架的內容了!”卡特翻了一個白眼。“你自己想清楚,你再不解決自己的問題,我就要帶着船員跳海了!”

  他拍拍洛爾的肩頭,慢慢踱步離開。

  她真的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嗎?洛爾蹙眉想了半天,將卡特說的話反反覆覆地想了又想,最後嘴角緩緩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知道該怎麼做了!

  ☆☆☆

  漆黑的夜裏,潔蒂在昏昏沉沉的睡夢中,感覺到了一陣地動天搖的晃動。

  “洛爾?”她翻身而起,艙房裏卻沒有洛爾的蹤影,她的心中充滿了強烈的不安,連忙披上一件外套,迅速走出了艙房。

  “發生了什麼事?”整艘船仍然在劇烈搖晃着,船頭聚滿了人潮,一個個擔心地望着平靜海波下的動靜。

  “夫人,請回到艙房,沒什麼。”卡特連忙向前,想要領着潔蒂回房休息。

  “發生了什麼事?洛爾在哪裏?”潔蒂心中感到一股強烈的恐懼,一把抓住了卡持的手,焦急地問道。

  “有海盜夜襲我們的船,他們派人游泳過來,想要鑿穿我們的船底,船長……船長帶了幾個人下去收拾他們。”卡特面色凝重地回答。

  “洛爾在船下面?”潔蒂臉色一白,整個人搖搖欲墜。

  “夫人放心,船長應付海盜是專家,他不會有事的!”卡特繼續將潔蒂往房裏推去,喃喃念着夜深風大,要她小心身體。

  “不!我要在這裏等他。”潔蒂搖頭,堅持要在這裏等待。

  “好吧!來人,給夫人拿一條毯子。”卡特命令人送來毯子,小心翼翼地爲她披上。

  潔蒂覺得好冷,但是不是因爲天氣,而是因爲洛爾不在的緣故。老天!他在下面和海盜生死搏鬥的時候,自己居然在沉睡着?如果他出事了怎麼辦?她好後悔這幾天都在和他吵架,甚至她和洛爾說的最後一句話都是要他滾出去!

  “拜託,我不是故意的,我那些話沒有一句是認真的……”她渾身抖動,想起了在吵架的過程中,她不只一次要他離開自己的生命。

  想到自己居然這麼幼稚,潔蒂就覺得很羞愧,她雙手緊緊握着,不停地祈禱着,祈求上天只要讓洛爾能平安回來,她一定不會再和他爭吵,她要摟着他、告訴他她愛他,再也不會任性不聽他的話了!

  “老天!求求你……”潔蒂一邊祈求着,不知不覺已經掉下了眼淚。

  時間此刻是靜止不動的,然後,在彷彿等待了一輩子那麼久之後,垂吊在船舷上的粗繩動了動,而後一雙手用力地攀了上來。

  “洛爾!”潔蒂顫抖地喊着,在熟悉的身影剛站穩的時候,她已經整個人撲到他的懷中了。“謝天謝地,幸好你沒事!”

  “紫眼兒,你怎麼哭了?”洛爾回摟她,與周遭的人交換了一個神祕的微笑,一把將她抱起,筆直地往自己的艙房走去。

  一直到房門重新關上後,所有的水手們才吁了一口氣。如果這個法子還是不行,那他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幫船長了!

  ☆☆☆

  艙房裏,洛爾細心地點上油燈,褪下一身溼淋淋的衣服,而後將潔蒂摟回牀上,將頭埋在她如雲的秀髮裏,滿足得什麼話也不想說。

  “我……我以爲我要失去你了。”很久很久以後,當心中那股空虛感因爲洛爾穩重的心跳聲而平復後,潔蒂才輕聲說道。

  “紫眼兒,我不會離開你的,我保證。”洛爾溫柔地擡起她的頭,仔細地吻過她顫抖的眼皮、挺翹的鼻尖,最後在她的紅脣間流連。

  “你不知道……我從來沒有這種恐懼的感覺,我的心臟一直緊繃着,就好像要裂開了一樣。”她緊緊摟着他,訴說自己的恐懼。

  “這種感覺我也有過,”洛爾平靜地回答。“而且有兩次,一次是我趕去西爾伯爵的家,一次就是駕着船趕來海上找你的時候,每一次我都以爲自己的心臟快裂開了,這種滋味的確很不好受。”

  潔蒂沉默不語,像是第一次體會到這種心情,原來他也是和自己一樣,害怕會失去對方嗎?

  “紫眼兒,曾經我以爲自己這一生都會過着冒險刺激的生活,反正我習慣了獨來獨往,甚至享受與危險共舞的滋味。但是直到遇見了你,我便再也無法這麼灑脫了。”洛爾以鄭重的心情訴說着自己的恐懼。“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來得及救你,這種滋味很不好受,甚至比我自己被砍一刀還要難熬,因爲我很在乎你,光是想像你有危險這個念頭就會讓我崩潰,更不用說是將你置身在危險之中。”

  潔蒂沒有說話,只是像只柔順的貓咪般貼着他的胸口。

  “我最不願意做的就是讓你不快樂,甚至是剝奪你的自由。但是,我真正無法忍受的是讓你遭遇到危險,你能明白嗎?我不能讓你回倫敦,不只是女王的命令,也不是想限制你,而是因爲我太在乎你了,我不能冒險。”

  她的眼眸溼潤,從眼中滑出一顆顆晶瑩的淚珠。

  “別哭,我說這些不是要惹你哭的。”他笑着抹去她的淚痕,承諾道:“等到危機過去,我會帶着你回去,到時候我會一直陪着你,不管對方有多少人,有多厲害,我都會陪着你一起,因爲你已經不是獨自一個人了,所以試着體諒我的心情,別再和我鬥氣了,好嗎?”

  “我愛你。”潔蒂用力摟住他,激動地喊出自己的心意。

  “我知道,紫眼兒,我全都知道。”洛爾覆下身子,以一種前所未有的纏綿方式吻着她、愛撫她,膜拜她完美的身子,一直到她哭泣着懇求,才挺身進入她的體內,讓兩人得到最後的解放……

  歡愛過後,潔蒂貼在他的胸口聆聽他的心跳聲,半晌後才疑惑地問道:“爲什麼會有海盜襲擊我們?這幾天不是都很安靜嗎?”

  自從開始海上的生活之後,潔蒂也開始學習着船上的一切,自然也包括了學習探測敵船、測量方向等專業知識。由於先前太恐懼失去洛爾,以至於她沒有去細想這一次海盜來得太突然了。

  “呃……有一件事我還沒說,但是你得保證聽了以後不生氣。”在她裸背上撫弄的手一頓,洛爾以少見的遲疑聲音說道。

  “什麼事?”她從他的胸膛上撐起,俏臉上仍有歡愛過後的慵懶。

  “我愛你,紫眼兒。”他以一種會讓人融化的聲音說着。

  潔蒂覺得自己又想哭了,她低下頭,全心全意地獻上自己的吻,吐氣如蘭地問着:“你想告訴我你愛我,但是我爲什麼會生氣呢?”

  “爲了證明你愛我,我也愛你,所以我用了一個小小的方式來證明這個我們兩人都心知肚明的答案。”洛爾小心翼翼地收攏自己的雙臂,避免她等會兒聽完後的攻擊。

  “什麼方法?”她仍是眨着燦亮的紫眸,仍舊漾着笑。

  “就是關於剛纔的海盜……”

  “洛爾·費蒙特!”熟悉的尖叫聲再次從船長的艙房裏傳出,響遍了整艘船。

  所有人的肩頭都縮了一下,這一次的平靜持續得好短暫啊!

  “卡特,你不是說這一招保證船長能馴服他的新娘嗎?我看是不怎麼管用!”一名水手頂了頂大副的肩膀,冷嗤一聲。

  “那可能只適用於一般女人。”卡特聳肩。“咱們的船長和夫人都不是普通角色,也許單純的那句話,是無法解決他們的問題的!”

  “那怎麼辦?”水手們皺起臉,那他們剛纔幹麼演那場戲,還特地派了一堆人潛到水底搖船,僞裝那種天搖地動的感覺哩!原來全是白費工夫!

  “不要羅嗦了!總之他們兩人吵吵鬧鬧的,我想一輩子都會是這個樣子吧!”卡特無奈地下結語,最後看了一眼緊閉的艙門,搖搖頭走開,繼續工作去了。

  原本以爲藍影娶了妻子,會是完美的結局,但是在他看來,只不過是所有冒險的開端吧!或許冒險家就是這樣,就連娶了妻子,每天都還要活得這麼烽火四射,那麼,他只能獻上自己所有的祝福嘍!

  願上帝保佑他,阿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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