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孩的職場經歷(續一)

接着是我的另一段職業經歷了,可謂是很失敗的,也想與大家分享:
  在知道考研成績以後,當時比較高枕無憂了,因爲離開學還有整整半年,這段時間不能虛度,所以還是要找工作。

  第二份工作是一個國內知名的控股集團下的醫藥電子商務公司。找這份工作可以說是史無前例地快,閃電一般:剛在網上發走簡歷,第二天就通知我面試。同樣,第一次hr部門面試,由於我的職位是總經理助理,所以複試是總經理面試我,第三次回到hr部門談待遇,然後確定上班時間。前後好像不過10天,連我自己都覺得神速。我沒有向公司說明我讀研的事情,這點需要檢討。也許一開始“動機不純”,就很難有好結果吧。
  我的職位是總經理助理,所以我的直接上級便是總經理。總經理大約三十四五歲,之前是LX的高層之一,能力非常強,管理方式屬粗放型。也就是說,比較願意放開手讓我去做,在細節上並不在意。當然,得到這種信任,我是感激不已的,但是苦惱隨之而來。
  我的主要職責是協助他國內外業務的開展以及對其它分公司的管理。但是,對醫藥電子商務我其實相當陌生——它與我原來所接觸的傳統醫藥領域完全不同,從技術結構、營銷渠道到管理模式都截然不同。雖然面試前以及在得到這份工作後,我查閱了許多資料,但醫藥電子商務在國內畢竟還是新鮮事物,能夠得到的有效信息非常有限。我任職後,沒有任何人對我進行工作交接或職位培訓(我的前任在我來之前就走了)。我如同又像一個剛畢業的小孩那樣了,茫然地注視着眼前的一切,然而不同的是,在第一份工作中,我能得到很多指引,但這次沒有。總經理經常出差或出國,如此忙碌就更不可能給我任何幫助和指導了。
  對這個職位原本的設想是我和他能夠平行地運作很多項目,然而,我卻遲遲無法上手。醫藥電子商務實際就是搭建一個網上平臺,實現藥品的交易和流通。因而在跟客戶談及業務的時候,需要對他們解釋很多技術層面的問題。而這個領域對我而言簡直是空白(我從未接觸過IT業),所以我的窘迫可想而知。經常客戶滔滔不絕地跟我談很多技術方面的問題時,我像個白癡一樣目瞪口呆。經驗7:不要進入自己完全陌生又無法很快熟悉的領域,真的是自暴其短。
  這種局面持續了近一個月,我覺得再這樣下去真的是坐以待斃了。於是我向總經理要求去技術部和運營部輪崗兩週。總經理當時表情複雜,但還是同意了。在得到同意以後,我開始進入以上兩個部門。然而情形讓我異常失望。在兩個部門我得到經理的接待,可就是不給我任何機會了解任何業務情況。部門的職員對我也彬彬有禮,然而在這種禮貌下我還是看出了他們的冰冷和戒備。對於我所提出的問題,通常只是草草敷衍,好在我臉皮夠厚,總要窮追不捨,但也得不到什麼明確的回答,甚至就能感到對方的敵意和厭煩了。我一直不覺得自己是個讓人如此討厭的人,可是,究竟爲什麼呢?(之後知道了答案)
  這樣的工作環境是我從來沒有遇到也沒有想到的。兩週後,我無限鬱悶結束了輪崗,當然還是有一些收穫的。我回來立刻將這兩週的經驗和收穫寫了一份述職報告,準備向總經理彙報,同時準備跟他探討我們下一步的工作進程。
  然而,他對我的彙報顯然不感興趣。在聽完我的彙報後,他若有所思地說很好很好之類的話。過了一會,他突然說,想派我去行政部門任部門經理(行政部經理剛離職,這我倒是知道的)。我吃驚不小,只強調我沒有行政的經驗,他說沒關係,相信我能做好的。
  這個決定非常突然。但很顯然,這不是跟我商量,我沒有選擇餘地。第二天,帶着無限疑問,我開始在行政部門任職了。這個部門連我在內6個人。對於我的到來,沒有任何人有一點點歡迎的意思,有人是將輕蔑和不屑寫在臉上,有人是平靜的眼睛裏各藏心思。至今我還記得,當天我宣佈下午兩點開部門會議,瞭解每個人的工作職責的時候,就有人故意說下午沒有時間,有事什麼的。我說,好,那你不用參加,下班後來找我,我和你單獨談。此人一下改口了,說盡量調時間,還是下午開吧。
  我開會了解了一下行政部門的分工和每個人的工作職責。我吃驚地發現有的人每天忙死,而有的人能閒死。難怪之前行政部門總遭到很多投訴,就是有人太忙了,很多工作根本做不完。顯然這種分工是不合理的。當晚回家後,我重新寫了每個人的職位說明書(藉助LG的幫助,細細),對工作重新劃分了一下。
  第二天分別找人談話,將新的職位說明書給他們,瞭解他們的意見。我不是小孩子,能讀得出有的人臉上的仇恨和不滿。但另我失望的是,減少了工作量的人反而是一副惶惶不安的模樣,好像我的決定會給他帶來災難一般。
  這樣的開頭,之後的相處就可想而知了。6個人中有三個人結成同盟,對我抵觸情緒非常嚴重,另外一個小姑娘雖然討厭我,但不與這三人結盟。另外,有老老實實幹活的人,也有在中間觀望的人。嘿嘿,真是小舞臺啊,每天都在鬥智鬥勇中度過。
  其中對我敵意最重的這個小姑娘,此人在之前每天忙着上網聊天交友,由於我的到來,這一愛好徹底破產,對我當然不善。一日,我發現公司存放內部刊物的庫房裏面雜亂不堪,而各地分公司要求要某期雜誌的時候,都是一通亂找。期刊是由那個小姑娘負責的,所以我讓她去整理,然後將庫存的期刊每期的數量列一個單子給我。
  誰知她眼睛一翻:“我現在沒有時間。” 我說,“給你三天時間,你自己安排,但是三天後給我庫存清單。”她擡起頭,盯着我說:“我不喜歡做。”
  我差點氣死。不過這樣的人我不怕。我正言厲色地對她說:“那你喜歡拿工資嗎?我在交待你工作的時候,只考慮你能做不能做,不考慮你喜不喜歡做。因爲,這是工作,你能從工作中得到樂趣當然好,如果你覺得這份工作令你如此厭惡,那這個職位恐怕真的不適合你了。”
  她很不情願地去整理了,然後乖乖地給了我一個清單。然而,事情沒有這麼簡單,第二天,總經理找到我了。
  這個小姑娘在公司是有靠山的,之前一直每人敢動他。在昨天的事情後,她直接把我告到總經理那去了。通過跟他一番談話,我才明白了我處在怎樣的窘境中。總經理平時行事比較高調得罪了很多人(有才的人大多如此吧),現在幾個部門經理已經聯合起來要倒他,他目前自身都難保。這就是爲什麼我在那兩個部門遭受冷遇的原因。其實他知道自己自身難保了,所以迅速將我轉移到行政部門,就是希望他走後,我的工作還能保得住。(我哪裏知道這些內幕啊)但是,行政部門更加複雜,好幾個人都是背後有人撐腰的,所以他勸我小心行事。經驗8:任何時候要弄清自己的周邊環境,否則非常被動。
  我們在這個問題上達不成共識。最後,他只能又做了一個決定,我被調往公司目前最大的一個項目小組任team leader。這樣我又離開了行政部。戲劇性吧,我在四個月內換了兩個工作了。
  這個項目小組是公司最予以重視的項目,我和另外一個人X任項目小組領導,他正我副。據總經理說,X跟了他很多年,所以應該會很支持我的,至少不會難爲我。然而,我卻發現,X有着許多職場混跡多年的人共有的油滑,總經理要倒,留一個原來總經理身邊的人是一件多麼危險的事情(我才無辜,就被劃爲總經理的人了)。所以,我在這個小組一直坐着冷板凳,就是什麼情況都不讓我知道,什麼工作也不讓我參與,我只不過是一個掛名領導而已。
  說說話,當時,對這些人,對這個公司我是心灰了,我沒有了剛來的熱情和積極。在這樣過了一個月後,我便辭職了,而上學的日子也近了。
  這真的是我職業生涯中最不順暢的經歷了。

接着講述我的職場經歷吧。接下來就是我讀研究生期間的事情了。研一的課比較多,時間安排很緊。從研一下學期開始,由於非典,學校課停了幾個月,我在一個翻譯公司做兼職的工作,翻譯了一本關於項目管理方面30萬字的書,收穫有三:一是掙了筆稿費,買了自己喜歡的東西(細細,無非就是衣服什麼的,沒有追求啊,慚愧中);二是對項目管理知識瞭如指掌;三是讓我至今讀英文的速度和讀中文一樣。
  研二上的課不多,可是作業很多,所以啥也沒幹只安心讀了一段時間書。到了研二下,一開學拿到課表,我發現課程很鬆,於是又開始蠢蠢欲動了,想找工作。不完全是想掙錢,更多的還是擔心自己在學校呆久了,慢慢會與這個社會脫節,思想力上升,行動力下降。
  我找了將近一個月的工作,然後進入了一個規模不大的公司。這個公司主要策劃運作一些大型中外文化交流的項目,在歐洲幾個城市還設有辦事處。選擇進入這個公司,純粹是由於我面試的時候在會議室被四面掛滿的照片和海報所吸引的——牆上展示着公司歷年在國內和歐洲所做的項目活動現場,真的讓人非常向往。
  經過幾次面試和考試,我順利地進入了公司,我的職位是項目經理。我上班的第二天,總經理便去德國出差了。因爲這一個月沒有什麼大型的項目,所以公司每一個人都很輕閒。我還記得那段時間,我每天工作便是給國外客戶回幾封信,接幾個電話,然後翻譯一點資料,或者看看以前的項目報告等等。每到下午,公司的女孩子們就開始在茶水間煮咖啡,有人在樓下超市買來點心,大家開始喝下午茶。我們端着咖啡,站在窗前,沐浴着陽光,俯視北京最繁華的CBD區,然後打開音樂、聊天。這樣的日子讓我都迷惑了,甚至不爭氣地惰性大增,心想,這樣的工作即使沒有什麼建樹,但舒舒服服的也很不錯啊。
  舒服了半個多月後,總經理回來了。回來的當天,就組織大家開會。他從歐洲帶回來很多項目,然後大家開始分派任務。總經理年約四十,在奧地利長大,有着與這個音樂之鄉極不相稱的火爆脾氣。那天會上就雷霆萬鈞(不誇張,是咆哮)地罵了兩個同事,一個若無其事,一個哭了。然後開始談我的工作,如排山倒海一般一口氣交給我十幾個大大小小的項目,每個項目分別有一大堆資料文件。我不敢大意,腦子飛快地轉着,筆刷刷地寫着,記着他說的每一句話。晚上回來,我又像個小學生一般,硬是將每一個項目的情況(聯繫人,人數、時間、地點、進展情況等等)記下來了,因爲我估計總經理明天會跟我再談。
  我沒有估計錯,他第二天單獨跟我在會議室開會,我表現不錯,每個項目情況和我的處理方案一一向他道來,他需要的資料也從我事先準備好的文件夾裏迅速找出來給他。看的出來,他還很滿意。然後,他讓我擬幾份協議和信函,都是給某國國家旅遊局官員或使館官員的(他第一外語是德語,英語據說不靈)。末了,囑咐我寫完給他看看。
  信函寫得很快,協議我參照了以前的範本,修改補充,有的是乾脆重新寫,都快下班了,我才做完。按照他說的,我發給他,讓他先看一下。然後,我的災難開始了。我接到電話讓我進他辦公室去。
  我一進去,發現他已經將信和協議都打出來了。我剛一坐下來,他便開始咆哮了,說我的信中什麼地方簡直是小學生的口氣,太幼稚,什麼地方又如同剛學英文的一樣,太生硬。其間,很多次,他咆哮着問我:“你到底學沒有學過英文,你寫東西有沒有邏輯,你的腦子裏到底是一鍋什麼東西?”然後,啪一聲狠狠地將那疊信還有手中的筆摔在地上。
  辦公室的門是關上的,但是這樣的聲勢恐怕連樓上樓下都能聽見。我倒不想哭,當時只是有點發呆。我從小到大在學校一直深受老師的喜歡,之前的工作也很受上司的器重,還從來沒有被老闆這樣罵過。緊接着,他拿過我寫的協議,幾頁紙的東西,他拿着一支鉛筆一個詞一個詞地讀,由於他英文不是很通,有很多詞停下來問我什麼意思。我解釋以後,他拿筆狠狠地在上面劃一個叉,說:“換個詞,用這個根本不對!”合同沒有讀完,他再次爆發了,將合同揉成一團,扔在地上,再次咆哮:“這麼幼稚的合同是給誰看的?你有沒有動動腦子...!”我都不記得是怎樣走出辦公室的。出來後,大家都安慰我,說他從來都是這樣的,每個人都被他罵過,家常便飯,罵得比我難聽的都還有。在這個公司,除了前臺小姐和司機以外,全部都是碩士文憑,除了我和另一個女孩子以外,全都是留英的碩士,可是每個人都被罵過“英文爛得一塌糊塗”,大多數人都被罵哭過,被他用文件夾,用鉛筆扔到身上(我比較幸運,只是扔到地上)。
  接下來整整一個月,我每天都遭到這樣的咆哮(不誇張,是每天)。我從來沒有如此對上班恐懼和反感過。我寫的任何東西,我做的任何一件事情都被他罵得一無是處,當然也不只是我,很多人都是同樣待遇,由於我是新來的,火力比較集中一些。那時候,我是真的每天晚上都在猶豫第二天要不要去辭職。但是LG堅持不讓,不是因爲這個工作有多好放棄了可惜,而是不贊成我如此沒有韌性。他說,這個公司絕不是一個良性的工作環境,走是遲早的事情,但不是現在,也不是這樣走。我想想,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不過,我暗自咬牙,只再堅持一個月。不過,我敢保證,老闆那個時候可能也很想讓我走人。
  有一天,老闆剛罵完一個同事,那個女孩子負責網站內容的填充,說網上的文字(中文)狗屁不通。然後,目光一轉,對我說,你來負責這個事情。我晚上在家寫到兩點,第二天又改了改,交給了他。他看完後,居然點頭說:“寫得不錯,原來你文字還是不錯的。”據說,公司還沒有人蒙他如此嘉許過,我算是幸運有加了。
  這個事情是一個轉折點,他開始發現我的一些優點。更關鍵的是,我每次捱罵後都總結令他不滿的原因,開始漸漸掌握他的喜好和他的處事方式,然後刻意改變自己的很多東西,包括英文用法,工作方式等等。沒有到一個月,他對我的看法已經開始改觀了。
  不過,回想他每次發脾氣和咆哮,客觀地說,有的時候確實是我做得不夠好。從他那裏,我學會了什麼叫精益求精,學會注重每一個細節,這讓受益匪淺。當然,這種方式方法讓人很難接受。他的助理,一個比我小一歲的女孩子,留英碩士,之前在一個著名的美國著名諮詢公司工作過多年,但幾乎每天都被他罵到眼淚汪汪的。其實,我觀察,公司每個女孩子工作能力都超強,每個人都是身兼多項工作,因爲接下來幾個月中都有很多項目,我們每天沒有時間上網,沒有時間下樓吃午餐只能叫外賣,每個女孩子的共同特點就是:手快,眼快,嘴快,腦子快——這也是在這裏生存的基本條件。我在公司的頭兩個月中,公司來了不少人,都是來了不久就走的(有幹了兩天就走人了,有幹了一週被開掉的)。留下來的每個人都是類似原子小金剛的超人,每個人都有着無窮的精力和堅強的神經,每天馬不停蹄地應付着大大小小的事務,可以晚上加班到夜裏兩三點鐘,第二天照樣九點神采奕奕出現在辦公室,可以一個月沒有周六週日連續上班。我從她們每個人身上都學會了很多東西,堅韌、努力和頑強。

...我在這個公司中關係最好的是一個比我小兩歲的女孩子(我們現在也是很好的朋友)。她坐我對面,利茲大學的新聞專業碩士,人也很漂亮活潑。她工作經驗不如我多,在處理很多事情上稍顯粗線條一些(是個粗線條的好漢,嘿嘿),然而有着一股永不言敗的勁頭。說實話,我很喜歡這樣的同事,因爲每個人每天工作都很緊張都很累,有這樣的同事在身邊能夠讓自己永遠心態樂觀,嘿嘿,何況就坐在我對面。說實話,在公司當時她不是最冒尖的人才,但是我卻從她身上學到最多的東西:
  一是勇於承擔責任。這點說起來容易,可是在這樣的老闆面前能夠面不改色地承認自己的過失還是需要一定心理素質的,何況人性使然,人們一般面對自己的過失的時候,首先考慮的便是如何找藉口,如何推脫責任。
  二是吃苦耐勞。之前提到那個可以一個多月不休息天天上班的人就是她。她和我經常加班到深夜,一起打車回家,第二天又生機勃勃地準時來上班。
  三是堅韌不拔。我們做的經常是聽起來很風光的大項目,其實中間的過程非常辛苦,非常繁瑣,屬於光聽聽就頭大如鬥,心亂如麻的那種。可我發現她不管面臨什麼困境,甚至絕境總能坦然面對,然後做最大的努力去爭取,從不輕言放棄。她的口頭禪是:“還沒到最壞的時候呢。”
  我想這與她之前的留學經歷有關。她曾興致勃勃地告訴我她在英國當過許多鞋店、服裝店的售貨員,在餐館打過工,在公司擔任過晚間錄入員,反正各行各業都做過。同學中只要有人某天有事,不能去打工,只要找到她,她二話不說,捲上袖子就去。用她的話說,能掙錢還怕什麼辛苦?!她在歐洲待了三年,兩年讀書,一年遊玩歐洲大陸,全部是自己掙的錢。我開始以爲她家裏經濟條件恐怕不太好,後來才知道她和我一樣,父母都是大學教授,家裏經濟條件其實不錯。我一直覺得自己挺能吃苦的,後來才發現輸給了這個比我還年輕的女孩子。
  正是有這樣一些同事,我的工作生活不至於太過單調。工作中,我們經常相互探討,相互交流彼此手頭項目的經驗,晚上加完班後她拉上我飛一般去吃火鍋(因爲餓死了,所以才飛一般)。
  老闆倒是一直不罵我了。他其實是很聰明的人,想要留住的人他還是願意忍一忍他那要命的脾氣的。他非常明白,我每天都在做什麼,他下半年有多少項目都攥在我的手裏。當然,我也並非之後的工作就真的天衣無縫,無可挑剔,有幾次也出現了疏忽或他不滿意的地方,但看得出來他雖然蓄勢待發,但還是拼命地忍耐住了。經驗8:靠迎合、靠忍讓其實都不能贏得你上司的欣賞和尊敬,唯有依靠自己的能力。
  但是,每天聽見他在他的辦公室咆哮別人也不是件愉快的事情,甚至有時候正專心工作之際,他如同一頭獅子一般衝出來,對着某個同事大罵一番。驚天動地一番怒吼啊,被罵的通常哭,剩下的面面相覷。不過,坦率地說,公司很多職位走馬燈似的換了很多人,其中當然有老闆的原因(能忍受他脾氣的人不多),有時候也確實很遺憾地發現很多人工作能力和職業素養很差。
  他再沒罵過我,相反還經常表揚我,現在連我的英文也不挑剔了,我起草的再重要的文件他也只是略微看看,囑咐我在排版和格式上再美觀些。(對了,批評過我毫無審美意識,細細)我手頭的項目我不彙報他通常不過問,因爲知道我肯定在follow up中(典型的主觀的人,覺得你好,一切都好了)。在公司享受這種待遇的人不多,我非常高興。而且這種高興比我之前在職業生涯中取得的任何成績都來得強,因爲真的是很不容易啊。但是,即便此刻,辭職的念頭也沒有消失過。因爲這的確不是一個良性的工作環境。

...我的生活便在這樣痛並快樂的狀態中前進。到了七月份,我進入了最忙的階段,因爲八月份有一個很大的項目,一個德國非常著名的大型藝術團體來華巡演。於是,我每天都會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或瑣碎或重大的事情需要處理,有可能是撰寫整個項目的媒體宣傳方案甚至自己寫新聞稿,有可能跟使館談贊助的事情,但也有可能到處打航空公司電話,幫助外方尋找便宜機票,甚至在修改酒店傳過來的菜單,或者在翻譯貨運清單中大大小小几百件貨物。這個項目老闆非常重視,幾乎每天找我開會,並且指定一個同事和我合作。
  這一個月的北京熱得讓人窒息,我也忙得快喘不過氣來了。加班成爲每天必然的事情,只不過是幾點能回家的問題。時間一天天逼近,根據我自己制定的項目進度來看,很多應該完成的工作一拖再拖:贊助遲遲不到,海報不滿意要重做,第一波宣傳攻勢不行得調整我們的宣傳方案,演出劇場的許多技術參數無法提供...。我和我的同事爲此這一個月都總睡不好,處於焦灼不安中。
  但是外方是不知道這些的,我跟他們前期關於時間、劇目、合同、技術條文等問題早就確定了,機票也定了,820日大批人馬就到達香港。
  我們必須比他們提前一天到,安排當地的事宜。第二天早上8點的飛機,我晚上十一點還在公司。我和我的同事(也是女孩子)被老闆叫去開會,六點進去,十一點出來。我和那個同事都是第一次親自帶隊,原本老闆說跟我們一起去,(雖然也忌憚他的脾氣,但還是覺得有主心骨)但臨時有事不去了。開會的五個小時的內容無非是責備+鼓勵+叮囑(他不罵了,怕再罵我們更亂了),將他得整個談話去僞存精,可能有三分之一是非常有用的(他預測的很多問題最後一一都驗證了)。十一點了,我們從辦公室出來,迅速整理大批的要從北京帶走的文件資料,打包要帶回家,因爲第二天直接從家去機場。我看了一下桌上的手機,不得了,nLGmiss call。趕緊回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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