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百態】底層|目錄
上一章 【人生百態】《底層》（211）班布大叔
出了屋門，來到院子裏，雖然纔是早上五點多鐘，可是已經天光大亮，一輪晨曦的太陽，正緩慢地從東面的天際爬升，近處的山頭戴上了一頂金黃的帽子，而且這頂帽子起初只是戴在頭頂，然後慢慢下拉，最後遮住了整個面部。早上的空氣冰涼而清新，從鼻孔吸入肺腑，刺割着呼吸道的管壁，有些許疼痛。早起的鳥兒嘰嘰喳喳地聚在一起鳴叫，尋覓着秋後在草叢中蹦噠不了幾天的螞蚱，但是這些螞蚱在冰冷的枯草裏，早已經直挺挺地長眠在那裏，即使在生命終結時蹦噠的心願，在這個風寒的深秋，都沒有實現。遠山近樹，都提前開啓冬季灰黑的色彩。天空湛藍，朵朵白雲飄過，天高地闊秋風習習，草枯鷹旋，好一派深秋的風光。但是唯美的景色，都是留給浪漫的人慢慢品味和欣賞，對於每日都爲了生存而忙碌的打工者來說，就沒有了這份閒情逸致。所以李國前幾人走過牧場的大院子，來到前面的屋子。
進入前面的屋子後，幾個人把臉和手在洗臉盆的冷水中，簡單地清洗了一下，用邊上的毛巾擦乾後走進廚房，此時廚房餐桌旁的凳子上坐着班布大叔和昨日一起來的那幾個人，唯獨沒有發現一起來的老客，從司機口中得知，老客在天沒亮之前，就讓司機把他送去了班布大叔的妻侄那裏的牧點，去看護那裏牧點上的人員，防止他們提前給要出售的羊喂玉米麪類型的飼料。另外飯桌旁還有班布大叔找來挑選羊，住在附近牧點的年輕的牧民。早餐很簡單，煮的掛麪條，青椒肉絲滷，還有就是蒙古族地區特有的酸鹹菜，因爲馬上要抓羊過稱計數，所以所有的人都沒有喝酒。
簡單的早餐，所有人的速度都很快，只用十多分鐘，就全部放下了碗筷。每個人又喝完杯子裏的熱水，在班布大叔的帶領下，所有人員走出房門，來到羊舍邊，抓羊、裝羊的工作正式開工。
首先來給班布大叔幫忙的兩位年輕的牧民進入羊舍，按照買賣雙方事先約定好，只挑選毛斤在六十斤以上的當年羊。這是因爲越小的羊出肉越少，出肉少的小羊對於購買者來說是極其不划算。
班布大叔守在羊圈的圈門旁，兩個年輕的牧民，在羊圈裏挑選出當年的羯子或者小母羊，當然主要是羯子，把挑選出來的羊拖出羊圈，班布大叔把羊圈門關閉，防止其它的羊跑出。被拖出羊圈的綿羊被一個年輕的牧民抱起來，把羊仰躺着放進一個大塑料筐內，這個大塑料筐底下是一臺平板磅秤，放入塑料筐仰躺着的綿羊特別老實，一動不動，人們口中經常說“老實的像綿羊”在這個時候體現的最標準。磅秤上顯示的數字如果不到六十斤，年輕的牧民就會把這頭小綿羊重新放回到羊圈裏，在羊圈內再挑選當年的綿羊。若果磅秤上顯示的數字超過六十斤，那麼班布大叔的親戚和購買羊的老客的那個合夥人，兩個人就會把這個數字記錄在個人手中的本子上。
這個時候，該輪到李國前四個人正式登場，因爲“小山西”和“黑老鷹”兩個人裝羊多次，經驗豐富，所以兩個人上了前四後八的車輛，站在羊架子側面，專門爲裝羊而特意設計焊接，一個可供站人的平臺。這個平臺是活動平臺，有兩個帶鐵鉤子的鐵鏈子，這個平臺的一端可以卡在最下層羊架子的鐵欄杆上，另一端有兩根鐵鏈子鏈接，兩根鐵鏈子前端的鐵鉤子可以掛在第二層羊架子的橫欄杆上。也就相當於在羊架子的外側，搭建了一個簡單可供站人的活動平臺，同時這個平臺可以拆卸下來，在羊架子兩側的任何位置搭建，在完工之後，拆卸下來立着放在車廂的側面，佔不了什麼空間，因而比較方便，是所有的裝羊車輛必備的自制神器。
“小山西”和“黑老鷹”兩個人，一人一面就站在這個平臺上。李國前和李平兩個人都是第一次裝羊，沒有什麼經驗，所以就在車下，從事着出苦大力的工作。
李國前和李平兩個人，從磅秤上的大塑料筐中把一動不動的綿羊用雙手拎出筐外，綿羊仍然仰着，李平兩隻手抓住綿羊的兩隻後腿，李國前兩隻手之中的一隻抓着綿羊的兩隻前腿，另一隻手抓住羊的後脖子（如果是有犄角的綿羊，抓住後脖子的手就可以換成抓住羊犄角），李國前和李平兩個人把綿羊悠起來，雖然都是當年的綿羊，可是在重量上懸殊很大，有的當年綿羊重量達到百斤以上，有的卻剛到六十斤，超過一百斤的當年綿羊，兩個人悠起來還是有些吃力。在綿羊被悠起來之後，同時用力，把綿羊甩上“小山西”和“黑老鷹”站立的平臺中間。
李國前一隻手抓住羊的後脖子或者羊犄角，是爲了防止在往站人的平臺上拋扔綿羊的過程中，綿羊的頭部撞在木板鐵架子上而受傷。所有的養牧者對於所飼養的牛羊都有感情，在裝車的過程中，把牛羊弄得受傷，他們就會很不高興，有時候還會呵斥把牛羊弄傷的人，雖然他們平時也宰殺自己飼養的羊食肉，但和外人弄傷他的牛羊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情。
平臺上的“小山西”和“黑老鷹“兩個人，共同把被扔上平臺的綿羊抱起舉高，羊頭向上，把羊頭先塞入最上層打開側門的鐵架子之內，然後兩個人同時用力推羊的後半部分，把整隻綿羊推入最上層的鐵架子內，同時把先裝入鐵架子內的綿羊盡力往裏面推，目的是給後裝入鐵架子內的綿羊騰出更多的空間。
裝羊都是從最上邊的一層開始，因爲最上邊的那一層因爲高度原因，站在平臺上的“小山西”和“黑老鷹”每次都要向上用力託舉整隻綿羊，相對下面幾層來說是比較費力，而越往下層，往鐵架子內塞綿羊就越容易，因爲不用再往上託舉，站在平臺上的兩個人，把扔到平臺上的綿羊，抓起來直接就塞進了身旁的鐵架子內。
因爲每一層裝羊的鐵架子裏，都被分成了幾個空間，這樣做的目的是防止在鐵架子內的羊在長途運輸中，擠壓在一起，綿羊發生受傷死亡的情況，另一方面也方便把更多的羊裝入羊架子裏。
車輛的前半部分的羊架子被塞滿了綿羊之後，李國前四個人又把這個平臺拆卸下來，搭建在車輛的後半部分。然後“小山西”和“黑老鷹”再次站到新搭建的平臺上，李國前和李平兩個人仍然是把過完磅秤的綿羊拋扔上平臺。幾個人再重複着前面的動作。
當前四後八車輛的一側的羊架子裏都塞滿了綿羊後，四個人再把活動平臺拆卸下來，轉移到前四後八車輛的另一側，重新搭建組裝平臺，繼續往羊架子裏塞入綿羊。
經過了一個半小時的時間，班布大叔家裏能夠出售的三百多隻當年的綿羊，被裝進前四後八車輛的鐵架子內。老客的合夥人和班布大叔，以及給班布大叔統計羊重量的三個人回到屋子內，開始算賬付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