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與女性

兵荒馬亂的假期末尾,總是拿起文獻又放下,到底沒能看進去一個字,但是用幾天的碎片時間看了兩本小說《額爾古納河右岸》和《我是個媽媽,我需要鉑金包》。

當我合上小說最後一頁,腦中自然而然回憶起兩本小說中的情節,竟然慢慢融合交疊在一起,雖然寫於完全不同的時代和背景,風格和旋律更是相去甚遠,但是都有共同的元素:部落與女性。

《額爾古納河右岸》是我很喜歡的女作家遲子建的作品,曾獲得茅盾文學獎。故事的人物是一支鄂溫克人小部落,他們居住在中俄邊境的額爾古納河右岸,數百年前由貝加爾湖畔遷徙至此,世代與馴鹿相依爲命,跟隨馴鹿逐食的需要在林中游牧而居。小說以一位年屆九旬的鄂溫克族最後一位酋長女人的自述口吻,展現出的是一個民族的百年興衰史。

《我是個媽媽,我需要鉑金包》是近來的一部暢銷小說,身爲人類學博士的作者從紐約下城區搬到了上東區,萬萬沒想到區區幾公里的距離,卻進入了一個叢林法則完全不同的世界。作者深知,作爲人科動物,要是沒有歸屬感,不能真正融入羣體,就會迷失自我。於是就寫了這本結合自己專業背景的小說,用田野調查的類比描述自己如何觀察並融入上東區尊貴媽媽羣。

鄂溫克的小部落裏,男性打獵,放養馴鹿,女性的工作量一點不比男性少,燻肉幹,縫衣服,熟皮子,製作生活用品。雖然男女分工不同,但是地位平等,和諧溫馨,面對民族命運的轉折和現代文明的擠壓,他們都同心協力,面對大自然和神靈,他們同樣敬畏。而上東區這個頂級部落裏面,女性幾乎個個經過千錘百煉的考驗,搬入社區要面試,孩子入學要考試,慈善社交不能缺席,身材更是不允許有任何走樣。她們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像一臺機器般聚精會神,精準,穩定。

這讓我很難不去思索女性角色這個亙古不變的熱門話題。從古老的遊牧部落到世界頂級精英階層,如果缺少了女性的正常存在,都將會是一場災難。尤其是妮浩這樣的薩滿女性和女王蜂中的女王這樣的上東區食物鏈終極存在,已經是價值體系中的最高代表,但無論從形式上還是從內涵上,她們的權力和能力和男性是同等的嗎?她們的地位,是自己贏得的,還是男性給予的?

即使不是極端女權主義者,我還是會對女性社會角色深感興趣。性別角色的社會化過程,至今都在不同學派的解讀下存在不同觀點,性別角色的特徵是在社會文化的影響下形成的,還是天然的?這個宏大的命題交給人類學家和社會學家吧。我看到的是,在部落中,除了男性和女性這樣截然不同的兩個羣體之間的對立和互助,更引人注目的是女性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

女性之間的對立,可以天雷動地火轟轟烈烈,也可以不動聲色悄然消散。而女性之間由互助產生的能量,甚至比男性更可能撼動部落的架構和走向,說女性左右着部落的靈魂和都不爲過,合作共贏,放在哪個時代,哪種背景都是真理。

人類學博士最終成功打入上東區貴婦羣,中年版Gossip Girl畫上完美句號。其實每個城市都有個“上東區”,每個城市也都有大大小小的不同部落,生活在這之中的雌性靈長類們,一如既往的忙忙碌碌生兒育女而並沒有覺察到自己的強大。因爲你們,部落才生生不息世代繁衍,決定部落未來的,其實是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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