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富論》各譯本之粗略比較

 

    國富論最早由翻譯家嚴復引入國內,書名是《原富》,這個版本很難找到了。目前國內比較多見的有8種譯本。
    一是較早的商務印書館版本,1930年由郭大力、王亞南譯(王亞南曾任廈門大學校長),1972年再版。去年因爲總理說自己喜歡《道德情操論》,引得出版界熱捧亞當斯密的著作,上海三聯書店於今年初乘勢將這個版本再版推出。
    二是陝西人民出版社,楊敬年譯本。譯者是百歲高齡的南開大學教授,書中引用了熊彼特的註釋和導讀,內容比較豐富,受到不少讀者追捧。
    三是新世界出版社,謝祖鈞 譯,譯者似乎對經濟學的專業詞彙知之甚少,翻譯也比較拗口。 
    四是華夏出版社,唐日鬆 譯,作者是北大經濟學院的,此譯本總體來說乏善可陳。
    五是陝西師範大學出版社,陳星 譯,圖文刪節版。資料是豐富了,原文的翻譯卻打了折扣。
    六是北京出版社,張興,田要武,龔雙紅 編譯,刪減版。編譯和翻譯,專業水準顯然不一樣的。
    七是萬卷出版公司,孫善春,李春長 譯。明顯是拼湊版。
    八是人民日報出版社,胡長明 譯,語言精煉生動,通俗易懂,最符合現代人閱讀習慣的版本。
    前兩個版本的譯者在學術界都屬於泰斗級人物,對原意的把握較爲精準。可惜因爲時代的原因,語言帶有文言味,一些詞彙的翻譯也稍顯老套。中間的幾個版本,要麼缺乏經濟學理論基礎,一些專業語彙使用不恰當,要麼語言拖沓冗長、艱難晦澀,不知所云。只有人民日報的版本翻譯得比較大衆化,既能將專業術語翻譯到位,又多使用短句和俗語,讀來比較順暢。
    所以,如果不是專業研究者,建議普通讀者選擇人民日報出版社09年4月出的版本,胡長明翻譯,是全譯典藏圖文本。需要學術研究的話,還是讀英文原著的好。
    這裏粗略地比較一下各版本的差異:
1、其實,對正文第一句的處理,就已經顯出功力深淺。
原文是:“The greatest improvement in the productive powers of labour,and the greater part of the skill,dexterity,and judgment with which it is anywhere directed,or applied,seem to have been the effects of the division of labour.”
下面哪句翻譯你最能夠讀懂:
“勞動生產力上最大改進,以及在勞動生產力指向或應用的任何地方所體現的技能、熟練性和判斷力的大部分,似乎都是分工的結果。”唐日鬆版
“勞動生產力最大的進步,以及勞動在任何地方的運用中體現的大部分的技能、熟練度和判斷力似乎都是分工的結果。”萬卷公司版
“勞動生產力上最大的改良,以及在任何處指導勞動或應用勞動時所用的熟練技巧和判斷力的大部分,都是分工的結果。”王亞南版
“社會生產力、人類勞動技能和思維判斷力的大幅提高都是勞動分工的結果。”胡長明版

2、王亞南版本敘述制針業者的:“計抽線者一人,直者一人,截者一人,磋鋒者一人,鑽鼻者又一人。但要鑽鼻,已須有二三種不同的工作。搓之使利,擦之使白,乃至以針刺於紙上的工作,都成了一種職業。”
胡長明版:“第一個工人抽絲,第二個拉直,第三個切斷,第四個削尖,第五個將頂端磨光以便安裝針頭。製作針頭也會要求有兩三道不同的工序,裝針頭,以及把針刷白,甚至將針裝進紙盒中包裝也是專項操作。”
最後一句的處理,原文是:...it is even a trade by itself to put them into the paper,...
將針刺於紙上,似乎是很早以前的包裝方法,一般人不容易理解。胡版稍微改變了原意。
3、簡單地從目錄上看,差異已經非常明顯。前兩個版本第一編的標題,均是“各階級人民”的說法,而現時更傾向於用“階層”。
4、第一編中關於地租的一章,最能看出譯本的專業程度。
   “第一節 論總能提供地租的土地生產物”;
  “第二節 論有時提供有時不提供地租的土地生產物”;
  “第三節 論總能提供地租的生產物與有時提供有時不提供地租的生產物二者價值比例的變動”;王亞南譯本作“論常生地租的生產物與不常生地租的生產物二者價值比例之變動”。
胡長明的版本:
    “第一節 論能夠持續提供地租的土地生產物”;
    “第二節 論不能固定提供地租的土地生產物”;
    “第三節 論兩類不同生產物價值比例的變化 ”。
    孰優孰劣,大家自行比較。
5、第二編標題,多數版本譯作“論資財的性質、蓄積和用途”,謝祖鈞譯作“資產”,似乎都不如“財富”更準確,“論財富的性質及其蓄積和用途”。
6、第二編第二章:
    王亞南版“視貨幣爲社會總資財之一支而論述之,並論國民資本之維持費”;
    楊敬年“論作爲社會總資財的一部門或作爲維持國民資本的費用的貨幣”,都是從英文直譯,還是繞。
    胡長明“論作爲社會總財富的部門或作爲維持國民資本的費用的貨幣”更符合我們的閱讀習慣。
7、第二編第四章,商務館叫“論借放利息的資財”,楊敬年稱“貸出取息的資財”,似乎都不如胡長明的“論資本的貸出取息”妥帖。資本和資財、財富的含義,還是有較大的區別的。
8、謝祖鈞的譯本在許多基本概念上把握不好。第四編談到政治經濟學的兩個派系:重商主義和重農主義。謝祖鈞的叫法是“商業體系”和“農業體系”,讓人鬱悶。第五編多數譯本都叫“論君主和國家的收入”,謝祖鈞獨獨說“君主和英聯邦的收入”,似乎也不合原著含義。
9、第四編第三章標題:
    陳星“論對其貿易差額被認爲不利於我國的那些國家的各種商品進口的特殊限制”;
    謝祖鈞“對那些其貿易差額不利於我國的各種貨物所實行的進口特殊限制”;
    唐日鬆“論對其貿易的差額被認爲不利於我國的那些國家的各種貨物的輸入所加的異常限制”;
    萬卷公司“論對來自貿易差額被認爲於我不利的國家的各種商品進口實施特殊限制”;
    胡長明“論對於貿易逆差國貨物輸入的異常限制 ”。

10、第四編第九章,多數版本“論重農主義,或論把土地產物看做是各國收入或財富的唯一來源或主要來源的各種政治經濟學體系”的大段陳述,都不如胡長明簡潔的“論重農主義主張的財富來源”來得利落。
 
 
    中國的讀者真正的尷尬在於,以前讀不到原著,現在到處都是“原著”,好似娶媳婦,每個姑娘都能找到權威的媒婆來當說客,但在娶進門之前,還是睜大眼睛當面嚴明真身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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