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練

自春末始,突然就鏢上了晨練。每日五點多即醒,絕不戀牀。梳洗完畢出門,天光亮、日未出、草木凝露、空氣溼潤清新。

濱湖路上晨跑的人不多,固定的有三五個中年婦女,胖瘦不一,說說笑笑、風風火火地一路大步流星。小夫妻一對兒,都是白白淨淨的款兒。穿情侶運動套裝,脖子上掛着隨身聽,“一二一”地動作整奇劃一,一束馬尾甩得青春蓬勃。一胖婦,兩拳端在腰間,以氣喘如牛一步肉三甩的姿態堅持慢跑。老夫妻一對兒,邊慢走邊聊天,手機裏的搗搗戲聲若洪鐘,哭腔拉調地唱得驚天地泣鬼神。一中年男,寸頭黑皮,精壯敦實,牽一彪悍大金毛,兩傢伙跑得氣吞山河,酷炫狂霸拽得不要不要滴。另有幾個插科打諢,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不一一贅述。

濱湖路兩邊原先都是堆滿建築垃圾的荒地,好些年了。中國人愛種菜菜的“民族天賦”豈能輸給破磚爛瓦和叢生的雜草?於是一塊塊小菜地被附近勤勞勇敢的居民們開墾出來。一度比學趕幫超,熱情澎湃的開墾大軍居然大面積攻陷了濱湖公園綠地,幸被路見不平者舉報到晚報上,才新顏復舊貌,重又綠草青青。可見凡事皆有度,過猶不及,即便勤勞勇敢也如是。

濱湖路邊寬窄不一,形狀各異的菜地成功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邊快步行走揮汗如雨,邊扭頭看那些楚河漢界地圈隔起來的菜地,真是一件爽心的事兒。講究的人家揀些粗細勻稱的樹枝,橫直豎長地紮成柵欄,看着就清爽。多數則是就地取材,胡拼亂湊。兩塊紅漆堂堂的木門、幾節塑料水管、青枝綠葉的枝條、未拔掉的蠶豆棵子、幾塊破舊篾片、鏽跡斑斑的鐵桿……簡直是五花八門,不一而足。然而菜們不揀貴賤,一樣地欣欣向榮。南瓜秧緣着粗糙的荊棘籬笆一路攀援,一路金喇叭花開朵朵。駐足細看,總會驚喜地發現拳頭大、皮球大的青南瓜躲在蒲扇般的綠葉下。青藤綠葉黃花兒的黃瓜秧子爬在紅漆木門上,簡直有着蓬門蓽戶光彩照人的驚豔。扁豆藤子理直氣壯、蓬蓬勃勃全盤佔領地頭廢棄經年的挖掘機,粉紫的花兒在綠葉間巧笑嫣然,燦若星辰。

有時也會駐足和某塊菜地裏忙着拔草澆水勤勞的人兒打聲招呼,討教南瓜如何授粉?西紅柿如何打叉?辣椒如何防蟲?豇豆如何結得厚實?家中小院十來平米的小菜地還真的令我牽心掛腸。

濱湖路盡頭右拐,便是鏈接205國道的一條雙向四車道大馬路。路兩邊人行道旁是寬闊的草坪,也許是得湖畔水汽滋潤,這一處的馬尼拉草坪格外厚實豐美,在曉日晨光裏,草尖兒挑着晶亮的露珠,更是綠油油地潤目沁心。

快步行走,展臂擴胸,讓鼻腔、肺葉和每一個毛孔都打開來,盡情地吸納這湖畔清晨的新鮮空氣。舉頭望,東天已是旭日初昇,光華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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