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雲散人很幸運,其際遇近乎小說主角。
他剛出生,家中高興,隨便救助了一個老乞丐。以其富足家世,所費不過九牛一毛。
老乞丐活了,看上了紫雲散人。
那個時候,紫雲散人剛剛起了名字,叫張紫雲。
轉眼十五年過去,老乞丐撒手人寰,張紫雲也成爲了武林高手。
顯然,老乞丐可不是普通乞丐。他乃是一位奇人。
奇人雖然長久,但也有壽數。當年,老乞丐命已當絕,本想悄然隕落於塵世。也是命數,卻遇到了紫雲一家。
劍雨清塵,年少輕狂。
張紫雲就這樣一頭闖入了那個混亂的江湖。
他無門無派,無師無友。十年過去,友沒有幾個,敵卻有了許多。
那個時候,他並不在乎。手中劍展,他就可縱橫來去。奇人留下的功夫果然不凡。
直到,他遇到了另一位奇人的弟子。
一處無名峽谷,兩個青衫少年。
血戰。
許多年後,他已經忘了衝突的起因,只記得那滿眼的血光。
他敗了,但那少年也沒有贏。
逃出峽谷,他數了數,身上一共二十七個洞。那一刻,他的殺心從未如此強烈。
“就差一點兒!”
是的,就差分毫,他的長劍就可插入那少年心臟。可惜,他偏了那分毫。結果就是他只能逃,而好處是那少年也沒辦法追了。
之後,張紫雲消失。
江湖中每天都有人來,也每天都有人走。很快,人們就忘了曾經有過的輕狂少年。
直到二十年後,張紫雲回來,變成了紫雲散人。
他修煉上面果有天賦,只用了二十年的時間,他從武者突破到了奇人。
曾經的少年已老,不再輕狂。
這次他重現江湖,卻遠離了恩怨。他彷彿江湖中的過客,匆匆而來,和任何勢力都保持着距離。
本來,他可以繼續修煉下去。
用了二十年,他發現了一件事情。他喜歡修煉,喜歡那種慢慢變強的感覺。至於一身強橫的力量可以用來幹什麼,他不知道,也不在乎。
他只想變強,單純的變強。
現在,變強的路上出現一道坎,就是將他重傷的少年。
他要邁過去,繼續變強。
於是,他來了,來找那個少年。當然,現在那個少年也不再年少。
很偶然的機會,他知道了白川門滅門一事,並且知道了青崖背後的奇人就是當年的少年。
在少年不能發現的距離,他靜靜看着,看着少年在簇擁下走進白川門,看着少年高傲地指揮,看着少年氣惱地摔東西。
紫雲散人笑了。
他知道,當年的少年已不是對手。
然後,他轉身離開,化身成一名江湖客,重新走入江湖。
他變得膽小怕事,老於世故,憑藉着奸猾混跡於草莽。
五年時間,劍從未出鞘,他也從未傷過一人。
終於有一天,他感覺倦了,再次消失。
還是無名峽谷,還是那兩個人。
這一次,少年不想戰。
“你是誰?爲何約我?”
“你認得我,我也認得你。至於名號,不重要!”
“二十年前我們兩敗俱傷,卻無深仇。如今都是奇人,何不交個朋友?”
“不必!我只爲一戰!”
“那就交不成朋友了!”
少年的臉色轉爲猙獰,他的手放在劍柄上,而先出手的卻是紫雲散人。
劍如匹練,劃出寒光。
少年卻不理,抽劍上指,輕輕劃過,白亮的劍尖在虛空中劃出黑色的一道痕跡。
彷彿門打開,紫雲散人突然出現在黑色痕跡前。然後,他伸出手,將黑色的痕跡連同少年的長劍統統抓在手中。
“呀!”
少年驚叫,直接棄劍,身子騰空,逃。
晚了。
空中一抹毫光突現,閃過少年的脖頸。少年的頭掉下來,一腔血噴向天空。
紫雲散人勝,少年亡。
心願既了,紫雲散人一聲長笑,轉頭飛走。
他並沒有找地方修煉,而是去了白川門。
到底什麼傳承讓青崖和白川門如此爭奪?他同樣好奇。
和少年志在必得不同,紫雲散人覺得能找到最好,找不到也沒什麼。
到了白川門的上空,紫雲散人驚喜地發現,從空中看過去,白川門的整體佈局分明藏着大道至理。
一時間,各種念頭紛至沓來,讓他好像明白了什麼,又好像沒有明白。
下面的人還在爭鬥,他不耐煩了。
“這些人,不配擁有這份傳承!”
他現身出來,下面領頭的老者還想掙扎,卻被他一掌下去,地面的人連同白川門的建築統統化成齏粉。
不過,他留下了白川門那女子。
白川門給他傳承,他要還白川門種子。另外,他還想給這個江湖一份牽掛。
上次,正是和少年的血戰讓他變強,這次,留下女子還會給他機遇。
所以,當女子詢問他名號的時候,他告訴了女子。
“我叫紫雲散人!”
女子說要找他報仇,讓他心中暗喜,果然沒有做錯,這個女子是他下道坎,是突破的契機。
他尋了處幽谷,住下來,每日晨昏打坐,一坐就是一整天。
白川門的佈局在他腦海中翻騰,越思量,他感覺越高深。
夏伴着雨,冬伴着雪,他打坐用的時間越來越長,長到難以計數。
最後,他被枯枝敗葉掩埋,彷彿和大地融爲一體。
他再也沒有醒來。
紫雲散人試圖突破到天尊失敗,坐化於無名幽谷。
江湖上,奇人中,紫雲散人的名號一直不顯,卻有一名女子始終記掛着他。就是白川門的如蓮,後來的如蓮上人。
直到如蓮死去,她一直在尋找紫雲散人,沒有放棄。
紫雲散人到底給這個江湖留下了一份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