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葬我於瓊花樹下永世不醒》第四章


「1」

我並沒有把這個問題問出口,一來沒意義,二來費口舌。

不過我倒是突然想起,王返剛剛再說那番話時,講到這支勘探隊的規劃者時,手指不經意的往上指了指。

這完全是常年在體制內纔會有的本能,兩個地下黨員接頭,其中一個在口述傳達情報時,如果涉及到情報的發佈者,或者是相關但又不能說的人,只要這樣一個簡單的手勢,就可以說明了許多。

可是這種現象,一般都是發生在兩者互相瞭解的情況下,像我和王返之間的關係,最多也就是他做一個不易察覺的小動作,而我恰巧發現卻毫無頭緒。

“你說的那次勘探項目,是什麼?”

如果想要知道那個規劃者,在現在看來最好的辦法,只有旁敲側擊。

我本着年代久遠的心思,想着即使問到這個問題,也不會有什麼忌諱,可當王返聽到我問的話後,眼神突然閃過一絲一樣,那是發自內心的警惕。

在思考和沉吟了好一會兒後,王返才說道:“尋找日軍一直在找的東西。”

本來我想王返無論多麼語出驚人,都不會讓我有任何的興趣,可當他說出這句話後,我發現我錯了,這一切的一切都和老爹有關。

況且日軍當年一直在找的東西,究竟有多重要,以至於在幾十年後依舊有人再查,是我怎麼也想不通的。

加上王返口中的規劃者,我突然覺得往日親熟無比的老爹,變得似曾相識,重重地謎團疊霧包圍住着老爹,變得模糊不清。

我終於還是沒能忍住,第六感告訴我,這個規劃者很重要。

“這個勘探項目的規劃者⋯⋯”我學王返故意停頓了一下,看他在我說這句話時表情如何,卻發現王返看着我,眼神中沒有一絲的波瀾,這比我見他的任何時候都要淡定、超乎尋常。

王返點根菸抽了幾口,緩緩道:“你終於問這個了。”煙霧肆意的瀰漫着,直到接下來的整根菸抽完,才說道:“這個工程的規劃者,就是令尊。”

見我驚異的瞪着眼睛,王返笑了,“很奇怪對嗎?起初我們也很奇怪,不過我們不一樣,我們奇怪的是他的過去,而你奇怪的,僅僅因爲是自己的父親,對嗎?”

像個雕塑一樣,我站在原地好一會兒,王返拍了拍我,告訴我:“最熟悉的那個人,總喜歡在你不經意間,讓你措手不及。”

「2」

我突然想起還有封信,剛要迫不及待的打開,就被王返抓住了手,“心裏的內容,比照片來的刺激,你最好別看了。”

“去你媽的!”我甩掉王返的手,破口大罵道:“我不管你帶我下來還有什麼別的目的,但此時此刻你最好別打擾我。”

我深深地相信,我現在之所以站在這裏,是因爲眼前的這個人,一字一言的引導我,讓我知道了太多我想知道,卻不該也不想知道的事情。

可等我打開信看到其中的內容後,先是愣了一下,緊接着就是疑惑;我之所以愣了一下,是因爲信裏只有一行數字,疑惑的是爲什麼會有一行數字。

爲了更直觀的還原每個細節,我把信中數字,通過這種方式進行再從還原:429213536598664330143319。

“這什麼東西?”我問王返,“就這些玩意兒,你費勁力氣的攔着我,不讓我看?”

王返道:“這些數字在你看來,就只是單純的數字,可在我們看來,這是一段警告。”

“警告?”

王返道:“這是一段經過加密的數字電碼,按照翻譯對照表,可以解讀其中的意思,不過現在來看,很難。”

數字電碼,懿旨原語言經過特定的密碼加密,以數字的方式呈現出來,在翻譯時比擬先前編訂好的密碼本,按照規劃好的組列和特定方式進行翻譯。

不過這類東西大多用在軍事方面,較爲盛行戰爭時期。一戰二戰期間,德軍曾使用摩斯密碼進行重要情報的傳遞,日軍侵華期間,各軍事系統之間的傳遞亦是如此。

我知道王返什麼意思,無論是哪種加密傳遞信息的方式,都是建立在特定編排的密碼本上,按照密碼本的翻譯結果進行翻譯。

不過我比較疑惑,王返是怎麼知道信中的內容,是一段對他們來說具有警告潛意的提示,他剛剛說我“們”,爲什麼要用“們”這個字。

“看樣子,你知道信上寫的什麼,難不成之前看過?”我舉着信問道。

不成想王返絲毫未猶豫,點頭道:“看過,不過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即使王返說他看過,是在我意料之中,可真等他說出來我反而有些不自在,就是那種有人帶你去一個地方,這個人已經去過,卻偏要裝作洋洋灑灑毫不知情,你突然發現讓你眼前一亮的東西,這個人卻告訴你,我已經看過了,並且比你熟。

如果他真的看過,並且真如他所說,這是一段具有警告意義的電碼,那他肯定知道這些數字代表什麼意思。

“確定,迅速毀滅。”王返冷不丁的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我一頭霧水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說的什麼意思,還沒等開口詢問,就聽他接着說道:“電碼的意思是:確定,迅速毀滅。”

“毀滅什麼?”我還等着他有下文,可說完就沒了聲音。

“沒了,信裏就說了這麼多。”

“沒了?”我疑惑道,“確定什麼?毀滅什麼?”

「2」

好像是壓抑了很久的情緒得到了釋放,王返呼了一口氣,道:“我知道的也就這麼多,如果你想從我身上知道更多的信息,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嗯?”

頭頂好像有東西落下來,在手電的照射下看的清楚,是一些不知名的白色粉末,還在不停的往下落,越來越多。

王返隨便用手在肩膀摸了一下,手心立馬沾滿了這種白色的東西,我這纔有意識,這種白色粉末不知飄落了多久,頭髮和肩膀上已經落了薄薄的一層。

“這什麼東西?”我本能想要擡頭看,可還沒等擡起頭,王返就突然一把按住了我的頭,並且用力往下按。

“別擡頭,小心落到眼睛裏。”王返說道。

聽王返這麼一說,我才反應過來,眼睛脆弱無比,在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前提下,最好還是不要擡頭的好,萬一落進眼睛裏,要是什麼有毒物質,眼睛估計就算完了。

放在頭頂的手似乎並沒有拿下的意思,“大哥,麻煩你先把手放下好不好。”我本來想一巴掌打掉,可想到剛剛讓我避免隱患,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王返“嘖”了一聲,並沒有把手放下的意思。

我心下罵了一聲,想要後退躲掉魔爪的束縛,還沒等退出的步子落下,頭頂的手已經拿了下來,王返蹲下身,用手指在地上摸了摸。

“溼的⋯⋯”王返捻着手指,嘴裏不停的微語。

溼的?

王返皺眉思索,一個念頭突然在我腦海裏一閃而過,我趕緊蹲下身,學着王返的樣子,用手指在地上劃了一下,潮溼的觸覺立即反饋回來。

剛剛一閃而過的念頭,化爲恐懼涌上心頭。

“生石灰!”我和王返異口同聲的喊了出來。

“跑!”

來時奔跑的疲累,在這一瞬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逃生意識的爆發,我敢說那是我迄今爲止最快的速度,以每小時300碼的速度,朝着來時的方向跑了出去。

“譁⋯⋯”

才跑出沒幾步,我們剛剛站的地方,就像被人潑了一盆大水,地上的生石灰遇水產生化學反應,一時間白煙四起。

我們往回跑,有極大的可能會被暗中跟蹤我們的人下手,不過想到剛剛發生的事情,即使前面天羅地網我們也願意自投頓首。

也不知道跑了多遠,剛剛一瞬間的爆發力,漸漸的消失後,體力開始有些不支,拖着灌鉛的雙腿,又跑了一段距離,稍稍心安後才停下來。

“有人事先來過這裏。”王返氣喘吁吁的說道:“想要致我們於死地。”

我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王返:“有人想要殺我們?”

王返點點頭,說道:“至少在現在看來,我們不單單是進了套子這麼簡單,如果不是經過精細的規劃,是不可能做到能讓我們無意識地反其道而行的。”

“我靠!”我心說自己做了什麼喪盡天良的事,能讓人採用這種極端的方式想要殺我。不過我看到王返轉念一想,自己第一次下地和這傢伙在一起,到現在爲止沒心安過片刻,怪誰?老子遇到他之前可好了。

不過心裏雖然這樣想,我卻不好問,我們現在的處境很尷尬,前有狼後有虎,實在是不好決策,是回剛剛讓我們差點喪命的地方,還是轉頭不管不顧的往外逃。

事實證明無論是哪種方案,我們都有極大的可能會命喪於此,如果回到剛剛的地方另尋出路,我們不知道下一步邁出會面對什麼,可如果回頭面對暗中那些人的存在,我們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毫不誇張的說,做我們這一行,光是天理報應都難逃一死,更何況水深魚雜,下地後死個把人都是理所應當的,終歸是極其慘烈。

“現在怎麼辦?”我焦急的問王返,想到自己很有可能就死在這了,心中免不了一股悽然。

過了這麼久,王返依舊大口的喘着氣,情緒也很難穩定下來,“前面有個通道,可以逃過這些人的追蹤,敢回去嗎?”

“通道?”我心說有通道你不早說,還問我敢不敢回去,要說機關巧具和人心相比,我寧願面對刀山火海,不願回頭見衆生寡笑,只有人心纔可謂,人人都懂又何必又問我。

“回去!”我當機立斷,沒有絲毫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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