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羣熙攘的大街上獨自走了許久,儘管知道絕無可能,內心卻還是小心翼翼而熱切地希冀着,有一個人,能夠讓目光穿越過眼前無數移動着的臂膀,一眼就看到我的存在。
然後你撥開紛亂的人羣,沿着我所往的方向一路小跑,最後從我背後輕拍我肩膀,讓我在剎那的驚悸間聽見你滿含笑意的聲音:嘿,你好,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我以爲是真的,回過頭去,除了腦海中瞬間晃過的一張面容恍惚的臉,在現實世界裏,我什麼都沒有看見。
你說好久不見,可我們,何曾真正相見。
我的夢延續了很久很遠,久遠到,讓我傾盡全力也難以追溯回從前。只在恍惚中記得,你是一個我臆想中的存在。無數次在夢裏見到你,爲我們的共同信仰莫名落淚。但其實,一直以來,你的面容,永遠是恍然模糊的樣子。我看不真切,也無從想望。
只是在落寞時會偶然想起,或許,在你的記憶裏,我也只是一個這樣的意象,單薄,且孤寒。
那種涼冷的樣子,有時候會讓人不自覺地不寒而慄。不是因爲害怕,而是……心疼。
我會心疼一個臆想中的存在,一如……一如,心疼在另外一個世界裏的自己。
所以我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你。
料你心應如是想。
如果我死了,你會怎麼樣?
我會幫你收屍。
如果我屍骨無存呢?
不,不會的。你安靜得幾近決絕的聲音。我會在這一切發生前,先讓你活在我面前。
你的笑容如同盛放燦爛的葵花,有如陽光般耀眼。你說:在你屍骨無存之前,我會讓那個想令你屍骨無存的人,先死無葬身之地。
我也笑,微嘆:真是個……惡毒的人啊。
切!我可是在幫你!還好意思責怪我。
你的面容依舊是恍然的,但你的笑容,也依然燦爛着。你的聲音裏有幾分戲謔,但是我知道,你是認真的。認真地允諾,認真地立誓。一如在你的世界裏,我真切存在。
我微眯起眼,想看清楚你的表情。可是馬上,你消失,我夢醒。
室內悄綻迷迭香滿地,又怎抵得上,你手腕上那串碧色琉璃清淚一滴。
茫茫人海中,何處是停歇。
我繼續不停的走下去,夢想着終於有一天,你真的出現在我面前。
伸出手來,聲音清越而疏朗,帶着一份明亮顯眼的淡漠,泠泠響起:終於見到你。
我們相視而笑,同時說:謝謝你。然後同時轉身,相背而行。
漸行漸遠。
-------AK阿況,2010.10.22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