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掌之歌——跳槽前後(3)

雲冰潔

清晨六點,Nokia N73手機響起和緩的音樂鬧鐘鈴聲。陳速從沉睡中醒來,一咬牙翻身起牀了。陳速洗漱之後就出門,這會兒天還正黑着,冰寒的北風颳得臉上生疼。但陳速心情相當不錯,還哼哼着小曲兒。陳速在西北旺一個偏僻的小區裏租了個一居室的房子住,走到公交站時正好趕上了718路早班車。一切都那麼順利,陳速心裏十分滿意 。

在北宮門進了四號線地鐵站,總算是把嚴冬甩在了身後,陳速覺得腰都能挺直些了。上了車之後找個靠門的位子坐下,陳速掏出手機寫了一條短信發了出去:親愛的,昨晚休息得好嗎?火車沒晚點吧,我這會兒上地鐵了,待會兒出站後告訴我是北一還是北二出口啊。

一會兒之後一條消息回了過來,就倆字:好的。陳速把手機放進了羽絨服的口袋裏,長長地打了個呵欠,腦袋一歪靠在扶手上打起了盹。睜着惺忪的睡眼,經過三趟換乘之後陳速終於到達了北京西客站。
陳速對西客站已經不再陌生,但他還總是記得三年前初到北京,從西客站出來的情景。

那是十月底的一天,陳速從南昌出發坐了一宿的硬座。當他扛着大袋小袋行李出站的時候,使勁吸了一口空氣,那冰涼的感覺就從嗓子眼裏直躥到胃裏去了。雖然陳速也是在一座省會城市長大,但第一次見到鮮活而具體的首都時,他還是覺得自己是那麼的土。

陳速觀注着列車到站的信息,一邊看着出站口密集的人流,生怕漏看了人。可當雲冰潔電話打過來時,他還是嘆了口氣接通了:“喂,你在哪個出站口呢,等半天沒看到你啊?” 手機那頭是雲冰潔帶着疲憊有些惱火的聲音:“我哪知道是哪個口,反正這是在地下,旁邊有個大鐘,你趕緊過來找我。” 說完雲冰潔就掛了電話。

爲什麼每次都這樣?陳速有種想哭的衝動,地下還大鐘,咋不說你就在北京市豐臺區就行了呢。不過人還得找,陳速咬着牙從北一出站口跑到北二出站口,一路上不斷地搜尋着雲冰潔可能出沒的地點。終於,在陳速手機鈴聲再次響起的時候,他看見了雲冰潔梳着馬尾拖着行李箱的背影。這是躲得多隱密我的天,陳速氣喘如牛走到她身後叫道:“親姐姐,我在這兒呢。”

當雲冰潔一甩馬尾轉過身來時,陳速又覺得啥氣在那一瞬間都消了。雲冰潔長長睫毛下閃動的大眼睛似乎含嗔似嬌,她只不耐煩地說了一句“看你每次都這樣沒用。” 然後就自顧往前走了。陳速趕緊拖起行李箱跟在身後,一邊嬉皮笑臉地說道:“哎,對着爺們可不能說沒用,人太多,別那麼大聲嘛。”

雲冰潔又氣又笑,迴轉身就在陳速臉上輕拍了一巴掌,“啪”一聲脆響:“叫你亂說話。” 陳速誇張地喊了一嗓子:“哎喲!臉被你打腫了。” 雲冰潔這時氣也消了,笑着伸手來捏陳速的臉,一邊說:“爺們的皮那麼嫩啊,讓我來看看腫成啥樣了。”

陳速跳着腳卻不躲開,嚷道:“疼,疼,快放手,我還要靠這臉吃飯呢。” 雲冰潔笑得花枝亂顫,說道:“喲,就你這臉呀,端個破碗坐路邊上應該給你飯吃的人不少。” 陳速重重地“哼”了一聲:“什麼眼看人低。”

雲冰潔挽着陳速的胳膊嬌聲道:“什麼嘛,你說你是不是個木頭。每次找個人都找不到,你們幹程序員的都這死腦筋嗎?” 陳速正色道:“不許侮辱我的職業好吧。你給個那麼模糊的地點,我能怎麼辦,只好窮舉式搜索啊。” 雲冰潔看着陳速半晌不說話,陳速奇怪問道:“怎麼啦,我今天特別帥?” 雲冰潔回道:“不是,我不知道啥叫窮舉,但我知道你倒是挺窮的,哈哈。”

在回西北旺的地鐵上,雲冰潔靠在陳速的肩頭睡了一路。陳速覺得這樣的時刻真是幸福,他緊緊握着雲冰潔那有些冰涼的手,盡力把自己的溫暖傳給她。雲冰潔來一趟不容易,她在長沙一家廣告公司做平面設計,平常工作也很忙。她總是把加班倒休攢夠了之後連着週末一塊休息,趁着這幾天就來一趟北京跟陳速相聚。

陳速一直期盼着兩個人真正生活在一起的那天。

仙人掌

到家之後,雲冰潔就戴上圍裙拿起抹布、拖把忙活起來。陳速心疼地說:“剛下火車,別累到了呀。” 雲冰潔沒好氣地說:“你以爲我願意呢,我告訴你我就是喜歡乾淨,你一個人生活的這跟狗窩似的。”

忙活了一個小時,雲冰潔才收拾完,然後她從行李箱裏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個小盆栽仙人掌來。陳速一看就樂了:“喲,親愛的你真有心,這個放家裏真顯得有生氣了嘿。” 雲冰潔白了陳速一眼,把仙人掌放在了窗臺上,再噴上些水,吩咐道:“我跟你說啊,仙人掌是不用天天澆水的,你一週給它澆一次水都可以的。” 說完雲冰潔就去廚房裏做晚飯了。

第二天,冬日早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灑進房間,雲冰潔已經醒來,看着窗臺上的仙人掌沐浴在陽光中,彷彿更加充滿了生命的活力。她轉頭看看睡得正香的陳速,輕輕地把右手放在了他的胸膛上。陳速這時也醒了過來,握住雲冰潔的手說道:“冰潔,真是辛苦你了,總這麼大老遠跑過來找我。” 雲冰潔嗔道:“你就知道用嘴巴說,看不出來你哪裏關心我了。”

陳速急道:“什麼話,要不要我把心掏出來給你看看啊。”

“哎,你這個騙子,就會說好聽的。”

陳速笑道:“不扯了,說正經的啊,我最近面試了一家公司,正打算跳槽呢。”

雲冰潔好奇道:“新公司是做什麼的,能漲多少錢呢?”

“也是一家互聯網視頻公司,不過重點業務是在影視內容上,主營OTT業務。錢總比過去多點,最後拿多少看我表現吧。”

“OTT業務是什麼意思?”

“Over The Top,過頂傳球。別管這個解釋了,通俗說就是機頂盒見過吧?一個小盒子插上網線,連上電視機,打開就能在那上面點播電影看了。”

“啊,那公司是生產這種盒子的?淘寶上不是有很多嗎,他們能賺到錢嗎?”

“他們做的不是盒子,而是盒子裏的軟件。我去的是他們的CDN部門,Content Distributed Network,也還是別管啥意思,反正這個是管數據分發的。你就理解成盒子就像水龍頭,網絡就是水管,我得保證水流到盒子裏又快又好就行了。”

“那就好啊,以前好像聽你說過這個業務。不過現在這公司你不是幹得不開心嘛,反正換一家做自己想做的,錢還多。”

“就是,就不想受那幫人的鳥氣,成天鬥來鬥去的,沒意思。我也確實瞭解過這種業務,還跟劉格交流過,但他對這個不太感冒。反正我挺看好的,親愛的你支持我嗎?”

“那肯定的啊,我永遠支持你,我們家阿速就是最棒的,我相信你一定能賺到大錢的。”

“怎麼跟喊口號似的,是真心話不?”

“ 我還等着你賺錢買大別墅給我住呢,哈哈。”

雲冰潔雖然一直搞不明白陳速的工作到底是在做什麼 ,但一定會對他的決定給予最真誠的支持,這也是陳速在北京奮鬥下去的動力。

陳速在心裏雖說已經有了主意,但他還需要再去找另一個人談一談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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