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着的方式


人活在世上,從上小學讀書開始,一直到走上工作崗位,總是被人爲的劃分在某一固定的人羣中,或者是某個生活圈子裏。於是,人們習慣於用這個人羣多數人的行爲方式去衡量每個人,他的行爲舉止規範不規範?正常不正常?對那些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往往被看成是“怪人”或“精神病人”。偉大的荷蘭畫家凡.高,當年就是這樣被人誤讀的。

我想說的是,除了凡.高,還有一位新西蘭女作家,也是被人誤認爲是“精神病人”,直到她的作品在國內一流刊物上發表之後,醫生才爲她“平反”。她就是簡奈特.弗蘭。


簡奈特.弗蘭,從小在一個道德嚴謹的村子裏長大。在那裏,也許是生活艱苦的緣故,每個人都顯得強壯而有生命力。而簡奈特.弗蘭卻與其他人不一樣,從小就極端的懦弱,她整天沉默寡言,很少與他人交流,甚至寧可被人嘲笑也不肯出門。爲此,父親經常在她面前嘆氣,擔心她將來會怎樣生活。

慢慢的,連她也相信自己不正常了。她也想與同學們交流,可是卻不知道如何開口。甚至連她的家人也認爲她的語言或發音都有嚴重問題。她最年幼的時候,醫生說她得的是“自閉症”。後來到了專門學校,又有醫生說她得的是“抑鬱症”。再到後來,她自己也感到精神崩潰了,於是,住進了療養院。這次,她又多了一個診斷:“精神分裂症”。

有一段時間,她的父母幾乎忘記了她的存在,最初,還每月千里迢迢地趕來探望,後來,甚至半年也不來一次了。她還是個孩子,她需要得到周圍人的關愛。現在,連她最親的父母都不來看她,這讓她感到更加孤單和恐懼。面對孤獨,她只有默默的接受各種各樣的奇怪治療。有什麼辦法呢?從家庭到學校,從學校到單位,一直以來她都被劃在每個圈子的外面。直到她實在忍受不住了,才寫信給她崇拜的老師。

家人不懂她的想法,同學更搞不清楚,但是她相信老師是懂她的。然而,令她失望的是,老師也認爲她在信裏寫的都是一些難懂的囈浯和妄想。並先入爲主的爲她找來了醫生。這就是她接受入院治療的開始。

也許是醫院獨特的環境,也許是她實實在在的受到了孤獨的威脅,她開始對醫院裏那些過期的雜誌感興趣。通過大量的閱讀,她覺得自己也可寫作。於是,她開始動筆。讓她沒想到的是,從前在家裏、學校裏以及在醫院裏,那些被認爲不知所云的文字,竟然在國內一流文學雜誌上刊登了。

消息傳來,讓那些曾經將她診斷爲“精神分裂症”醫生多少有些尷尬,他們馬上取消了那些對她有侵犯性的治療方法,並開始耐心地豎起耳朵聽她說話,仔細分辨聽後的結果,生怕錯過了任何一個暗喻和象徵。她的家人這時也開始有些得意起來,好象剛剛發現自己家裏原來有這樣一位才女。連小鎮裏的鄰居們也跟着震驚:難道這位斬獲文學獎的大作家,就是鄰居家那位行爲古怪的小女孩嗎?

在一片讚美之聲中,她出院了。並憑藉着文學獎出國了。她來到了英國最著名的一家精神病院,兩年後,醫生爲她開出一張她沒有任何疾病的診斷。那一年,她34歲。

很難想象,如果她不給老師寫那封信,她是否會被送進精神病院?很難想象她的文稿如果不被知名雜誌刊出,有誰知道她具有寫作的天賦?只因爲從童年開始,她的模樣不符合當地社會對一個人行爲規範的要求,她就被打上“不正常”、“怪人”的烙印。世界上還有多少孩子像她這樣從小被人歧視和誤讀?弗蘭是幸運的,她的幸運讓我想到了那些被認爲“不正常”的“怪孩子”的不幸。想到了社會的不寬容,爲什麼我們非要要求每一個人都按照我們的生活方式活着?其實這只不過是我們的一廂情願,做爲社會成員,每一個人都有權力按自己的方式活着,只要他的生活方式不危害社會和他人,任何人都無權干涉。任何一個寬容的社會都應該敞開雙臂,接納那些行爲“古怪”的孩子,而不應視他們爲社會的另類。

遺憾的是,總有一些“行爲古怪”的孩子,被孤單地生活在人羣之外。他們希望與他人勾通和交流,卻沒有人願意這麼做;他們渴望得到更多的關愛,社會卻無情的關上了這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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