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立從自己乘車開始

在北京讀完幼兒園和小學五年級,在這個蟬鳴的夏日,銘媽帶着年幼的小銘不遠千里跋涉來到膠東煙臺讀初中。算來,初到這個陌生的城市不足一個半月,小銘軍訓開始算開學也不足三週。第一週五天軍訓結束,緊接着第二週上新課,今日是第三週的週四。

陌生的城裏有着小銘無限憧憬的初中學校,因爲嚮往,小銘在與媽媽一起散步時,幾次往返兩個小時走到了校門口,學校保安跟這娘倆聊,這所學校如何的好,附近超市的老闆,花卉市場的老闆都對這所學校豎起了大拇指嘖嘖稱讚。


軍訓毋庸置疑是辛苦的,從小學語數英三門課跳躍到初中七門課,陌生的環境,生疏的同學,未知的課本,對剛滿11週歲的小銘是一個巨大的挑戰。早起,晚歸,繁重的作業,睡眠不足,不時地揉搓眼睛,種種表示出他的乏累。

銘媽能做到的是早上叫小銘早起來洗漱,送他上學,回來買菜,合理搭配他的營養餐,晚上再去接他放學。

起先,媽媽來接小銘,他還很高興,如他們前邊有他班裏的同學,他會不讓媽媽講話,以免被同學們聽到。要是後邊有他班裏的同學,小銘讓媽媽箭步如飛,速度超過汽車的速度都無防,遠遠地甩開他的同學纔是目的。媽媽要是沒懂小銘的意思,小銘就會輕輕掐媽媽的胳膊,媽媽領會意思後快步追趕上了小銘的步伐。

沒過幾天,小銘就不讓媽媽來接送他了,媽媽哪裏放心,再說了爸爸也不會同意的,爸爸認爲:“初到陌生的環境,人生地不熟,怎麼着也至少再接送一年。”奶奶問:“離學校多遠啊?五六里路,好幾個紅綠燈路口,那可不行,必須得接送。”小銘作爲家中的掌上明珠,爸爸跟媽媽說:“你再跟小銘好好談談,再接送他一年,初二再讓他自己上下學。”

第三週開始的週二,銘媽想着做好飯悶着,既熟透了又不涼不熱,小銘放學回來即喫,故晚了幾分去接他,恰巧坐各又是一趟慢公交車。到了學校門口,學生們正大部隊一樣往外湧,都襲校服,很難分辨哪是自家的寶,銘媽待同學們都從學校走完了,也沒看到小銘的身影,起初她還沒有慌,她想着要鎮定,跟瘋婆娘一樣也無濟於事,還讓人笑話。

銘媽再次把學校門口挨着掃視了一遍,還是不見小銘。於是她去了常去的86路和58路公交車站,彼時,同學們正往公交車上擠,底下還有幾十號人在那裏人頭攢動,銘媽細緻地掃視每個腦袋,還是沒見那熟悉的面孔。她只好往相反的公交車站走去,過了馬路,北邊的公交車站是家相反的方向,他們娘倆從未在那裏乘車,不過,或許小銘要是在那裏也沒準,過去看一看吧,這個車站離學校微微有點遠,銘媽走過去,有二三十個孩子在那裏,銘媽掃視小銘的書包,髮型,臉,校服,矮小的身影,都不是,她只好再到回到校門口往西邊的45路公交車站走去,這兒小銘和媽媽在稍遠的前邊一站買水時坐過一次車,可能小銘就在這裏吧,銘媽心裏嘀咕着。到後這兒沒有另兩個車站人多,可能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怎麼也沒瞅到小銘,更遠一站小銘不可能去。

銘媽再次返回學校門口,南邊的,北邊的,西邊的公交站,這四個地點再次重新細緻地找尋一遍,依然不見小銘。此時,暮色漸漸暗下來了,有些看不清楚了,銘媽微微有點着急了,她掃視着,找尋着每一個可能小銘出現的地點,不巧,哪裏都沒有。

如無頭蒼蠅的銘媽只好給銘爸打電話,問班級羣,問班主任,很快一個同學的家長回話了,她說:“她家寶貝昨天說和小銘今天放學後一起坐車回家。”銘媽如吃了一顆定心丸,她坐車往家的方向走,剛下車,小銘給她發來了視頻,她那無名火往上竄,把小銘訓了一通,回到家,又說了他一通:“跟同學一起坐車回家沒關係,提前告訴我一聲,不提前告訴我也沒關係,路上隨便找個叔叔阿姨的手機借用給我打個電話說一聲。”

“我錯了還不行嗎,還不依不饒。”看得出小銘這種道歉並無真正的悔意。

“明天我還去接你,一定不要亂跑了。”這句話對小銘來說一定是嘮叨。

週三,也就是昨天,銘媽可不敢晚幾分鐘了,她如約而至。早在昨天早上,她就跑去給小銘辦好了學生公交卡,她想着再接送小銘幾天,實踐着囑咐他一下要看好拐彎的車,過馬路不要跑……

小銘放學了,銘媽拽着小銘的胳膊,往相返的車站走去,她想在那裏一定可以坐上車,有座都有可能,被擠那就不可能了。誰知,小銘硬是往人多的南邊車站走,銘媽拽不過他,就嘮叨了一句:“你怎麼不聽話,咱們往北邊相反車站走多好,那兒人少,還不擠。”

“誰說必須聽你的,我不讓你接我,你偏死皮賴臉地接我。”小銘甩出了這麼一句,銘媽懵了,這是從他的寶貝兒子說出來的嗎?她不再拉小銘的胳膊,也不緊跟着他走,放慢了腳步,這個時候,似乎小銘與她沒什麼關係了。她放慢了步子,小銘卻加快了腳步,很快他們之間拉開了很長的距離,彼時的娘倆形同路人。

一直到晚上睡覺,他們都沒有說話。

銘媽想起來了,從接送到小銘擅自和同學坐車回家,這期間小銘說過幾次不讓媽媽接送了,媽媽問他:“你是嫌棄我嗎?我跟你講過你姥爺講的故事,你記得嗎?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你可記得?”

答:“記得,不是嫌棄媽媽,就是不想讓接送了。”

銘媽小時候,銘姥爺講了一個故事:

一個農家,母親死了,父親既當爸又當媽,含辛茹苦把兒子撫養成人,好不容易把他供上大學。一天,衣衫破舊地農夫父親去大學校園看上大學的兒子,父親找到了兒子,同學們問:“這個老頭是誰啊?”兒子瞅了一眼牆角的父親:“他是我鄰居家的大爺。”父親聽得清楚,兒子在同學們面前說他是自己鄰居家的大爺,他想起來這麼些年爲兒子流得汗與淚,培養出這麼個有出息的兒子,可如今,他都不敢認自己這個親爹,他跌跌撞撞回了家,上吊自殺了。

今天,第三週的週四,銘媽把辦好的公交卡給了小銘,他自己坐車上學去了。

既然不是嫌棄媽媽,自己注意安全,鍛鍊鍛鍊也好,總是在母親的羽翼呵護下,翅膀何時才能堅硬,何時才能展翅翱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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