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認清機運的本質

凡是在職場混過幾年的年輕人,差不多都相信人生的成敗全靠機運,即使那些不十分相信的人,也會常把“時運不濟”這類的話掛在口頭上。甚至於那些混得蠻有成就的人,也常會謙虛地說:我的運氣好!

如此一來,“機運”成了人們的口頭禪,是很多年輕員工們都誤認爲“機運”纔是決定一生成敗的主宰。

由於這種心理的影響,再加上經常發生的一些無法理解的事故,使這些相信機運的年輕人越發相信冥冥中真有一股主宰命運的力量,在巧手安排一切,不是人力可以強求的。

然而,“機運”的意義是什麼呢?我想最簡單的解釋是:同樣的機會,任何人遇到都會成功,但是偏偏大多數人遇不到,只有極少數人遇到。可那麼少數的人,就是機運好的人,那些大多數的人就變成機運壞的人。

如果這一解釋成立的話,我們不妨舉兩個實例來加以印證,並進一步說明“機運”產生的連帶因素。

在臺灣製造業中,有一位學做皮鞋起家的大老闆,爲了故事敘述方便,我們不妨給他起個假名:李德勝。

李德勝有兩次相同的“機運”,但卻產生了完全不同的後果,這也許可以幫助大家瞭解,究竟什麼是機運。

李德勝的家境並不太好,讀完小學後,就被家人送到他叔父的皮鞋店裏當學徒。學了一段時間之後,接觸的人多了,見識也比以前增加很多。他突然覺得,要造臺北這樣的大都市混,讀書太少不容易出人頭地。於是,他拿定主意繼續求學。

他跟叔父商量的結果,他叔父表示愛莫能助。因爲一家小皮鞋店,請一個學徒要做很多的事情,不但要比別人早起,而且還要比別人晚睡。不用說全心求學,即使半工半讀也辦不到。何況他叔父當時的生活情形,實在養不起閒人,更別說替他出學費了。

如此一來,擺在他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是放棄讀書的念頭,專心在他叔父的皮鞋店裏學手藝;要不,只有另找工作,採取半工半讀的方式。

李德勝考慮再三,選擇了第二條路:半工半讀。正好這時候郵局招考送信的郵差,他毅然選擇了這個工作,白天擔任分送信件的工作,晚上則在一家夜校讀書。辛苦了三年,總算取得了中學的畢業文憑。

在分送信件的工作中,李德勝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認識了一位販賣布匹的小商人,我們姑且叫他老王。此人對布匹的生意似乎很在行,而且跟李德勝很投緣,因此誠心誠意的勸李德勝辭掉郵局的工作,跟他一起合夥經營布匹生意。

讀了三年中學的李德勝,野心更大了。他一想,在郵局擔任送信工作沒多大出息,不如做生意發展。現在既然有這樣一位內行的朋友領路,正是自己創業的機會到了(請注意,這就是我們一般認爲的機運)。於是,他決定辭掉郵局的工作,開始經營布匹的生意。

這是1938年的事情,這時候的紡織品大多是棉織品。而這段時間的面紗價格極不穩定,起伏很大。再加上他對這一行懂得太少,既沒有經營原則,也想不出應變的對策。他那位朋友老王,在市場不穩定的情況下,也是一籌莫展。兩個人等於在閉着眼睛做生意,人家說高就高,說低就低,就像是一隻小船漂流在浪濤洶涌的大海中,根本摸不清市場的變化趨勢,只有任憑別人宰割。

這個生意苦撐了兩年,終於支持不下去了,宣佈了倒閉。李德勝當時認爲的“好機運”幾乎變成他的致命傷。

好在不是惡性倒閉,生意結束之後,把存貨拍賣掉,清償了債務,李德勝不僅沒有負債,而且還剩了一筆錢。不過,初出茅廬做生意,就遭到這樣的打擊,他內心的痛苦是不言可知的。

一般人遇到這種情形,多半會產生兩種想法:一是怨天尤人,認爲自己的命運太壞,說不定就此消沉、墮落下去;一是認爲商業環境太險惡,頓生退意,不如找個固定收入的工作,平平穩穩的過一生。

世上的這兩種人很多,所以社會上碌碌無爲的人也特別多。因爲他們太敏感,太相信命運,沒有一點衝勁,反而真的被“命運”限制住了。

如果你真的能樂知天命,真的希望很平凡的安安逸逸過一生,並不算大錯。怕的是你在經過一次次失敗之後,既缺乏前進的勇氣,又不太甘願過拿薪水的日子,在這兩種力量的夾縫裏,你很可能變得思想偏激,慢慢形成牢騷滿腹,看着誰都不順眼。這時候你會認爲:所有比你混得好的人都是靠機運,甚至於你會毫不感到羞恥地在心裏想:“如果我是某某大亨的兒子,說不定早就幹上總經理了”。

這些偏激的念頭,在你的心中經過長時間的煎熬激盪之後,會使你變成一個不可救藥的人,不僅你自己痛苦一生,也變成個人見人厭的人。

一個成功者與失敗者的分別就在這裏。就拿李德生來說,如果他當初認爲“好機運”變成失敗時,在心灰意冷之餘,很可能再回到他的老本行,慢慢的煎熬,養家餬口也不成問題,但他不可能變成今天皮革業的知名人物。

當時不到三十歲的李德勝在初嘗失敗的滋味後,不僅毫不灰心,而且更加激起他的鬥志。他在平心靜氣檢討之後,認爲自己這次的失敗主要原因是自己對紡織這行太外行了,如果將來避免再失敗的覆轍,唯有經營一個自己比較熟悉的行業,才穩妥。

他想來想去,自己真正能稱得上了解一點的,只有皮鞋這一個行業。只是他在他叔叔的皮鞋店學習的時間並不長,做皮鞋的手藝只懂得皮毛而已,要開皮鞋店,經驗似嫌不足。不過,他在皮鞋店學徒那段時間,跟技工、師傅們處的都不錯,常聽他們談皮革的好壞。他想:自己何不去販賣一些皮革,到皮鞋店去推銷?記得他在叔叔的皮鞋店工作時,常看到一些皮革販子上門推銷,每次都可成交一些生意。有一次,他叔叔還曾以教訓的口吻告訴他:別看人家用車子帶着幾張牛皮到處跑不起眼,若是主顧多了,所賺的錢可不會少於我們開皮鞋店的。當時叔父說這些話主要是訓勉他不要好高騖遠,什麼事情都要從基層做起,不要手裏做着這個心裏想着那個。由於他當時不安於學徒的事,他叔父才有感而發,說了一大堆話。他始終記在心裏。想不到彷徨無計時,竟從這些話中悟出了一條路子,使他下定決心做一個皮革販子。

事實上,以他當時手頭上的一點錢也只能做這樣的小生意。他先買了一輛腳踏車,然後到皮革批發行裏買了幾張牛皮,捲起綁在後面,當鄉鎮的小皮鞋店去推銷。以前他認爲騎腳踏車很是好玩,現在才發現一天到晚騎在上面跑竟是很痛苦的一件事。尤其在一開始,每天早上起牀時兩條腿竟疼的太不起來。

這時,他叔叔勸他回店裏幫忙,並告訴他,如果他能專心學做生意,將來他也能開一家皮鞋店。照當時的情況而言,販賣皮革的生意剛開始,正式最艱苦困難的階段,他叔叔給了他這樣好的一個希望,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然而,他拒絕了。

拒絕的原因,完全是基於年輕人的自尊心。李德勝認爲,既然當初自己要強行離開皮鞋店,再回去是很沒面子的事情。所以他仍然咬牙苦撐下去,繼續做他的小生意。

拒絕這個“好機會”是決定李德勝未來事業的關鍵。如果他答應叔叔回店裏工作,將來的發展固然是個未知數,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不可能創立一份今天的事業。因爲他將失去前面等着他的一個更好的機緣。另外還有一個因素,對李德勝未來的事業也發生了極大的影響。在拒絕叔叔的好意之後,親人們對他都很不理解,認爲他不知好歹,放棄正當的生意不學,竟甘願去做一個沒有出息的小販。親人的誤解使倔強的李德勝激發起鬥志,他帶着慪氣的心情,決心要在皮革這一行打出一條出路。因此,他默默地忍受奔波之苦,騎着單車整天在外面跑生意。這樣苦了幾年,他已跑出一條銷售路線,收入也慢慢好起來,對皮革生意的經驗也越豐富(注意:這是即將來臨的好機運的一根有力引線)。於是,好機會來了。

原來,在他販賣皮革的這幾年中,他銷售的貨大部分都是向一家林姓商店批發來的。這位老闆是個忠厚朴實的商人,唯一的缺點,就是拙於辭令,不善交際。完全是在靠貨真價實做生意。儘管老主顧很多,但生意卻始終沒有太大的發展。

李德勝這幾年在外面推銷皮革,口才已練得相當不錯。在交往中,林老闆默默的觀察他,發覺這個年輕人不但能吃苦,講信用,而且在推銷方面也頗有才能。認爲他將來一定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所以早就有意把他拉到自己的店裏來。但林老闆不善言辭,這事一直憋在心裏,不知道如何開口。

直到有一天,延平區舉行大拜年活動,林老闆與李德勝在酒席上相遇。幾杯酒下肚,林老闆借酒壯膽,把自己內心的想法跟李德勝說了出來:你一個人整天騎着車子跑生意太辛苦了,你到我店裏來怎樣?我們合夥來經營。

一聽林老闆要跟他合夥,李德勝當時愣住了。他自己心裏明白,這幾年他販賣皮革的生意雖然做的不錯,但並沒有積蓄下多少錢。而人家林老闆是皮革業很有點名氣的商人,經營這一行已經有很多年,不但有個頗像樣的店面,而且還有加工廠,資金相當雄厚,自己憑什麼跟人家合夥?然而,林老闆邀他合夥的心意非常誠懇,並把他這樣做的目的告訴他:我知道自己的缺點,也非常瞭解你的長處。如果我們能合夥來做,內部的事由我來管,外面的業務由你去推動,我這個生意一定會有更大的發展。

李德勝這個時候自認對皮革生意已經很在行,人家既然誠心誠意的給自己這樣一個機會,當然應該試一試。就這樣,李德勝正式加入了皮革業的行列。

雖是合夥名義,李德勝並沒有得意忘形,他知道這完全是人家林老闆那看得起自己,硬把他的身份提高了。所以他頗知檢點,在心理上始終以夥計的身份自居,不敢稍有逾越,對上上下下的人不敢帶有一點點驕氣。

這樣一來,更使林老闆大爲賞識,暗喜自己沒有看錯人,當然對李德勝的提拔更加不遺餘力了。

在各展所長、合作無間的經營下,現在兩個人的事業已有四、五家之多。當然,這麼多事業不是一口氣能夠吹起來的,他們在經營商必定還有其他長處,但這不在本文論述之列,我們現在回頭分析一下,李德勝的“機運”究竟表示了些什麼意義?一個人全憑機運是否能夠成功?

李德勝接觸的第一個工作機會是跟他叔叔學做皮鞋。學徒,是家境不好,無力求學的貧寒子弟常走的一條路。走這條路,通常會演變成兩種情況:一是苦熬了幾年,把手藝學好,將來靠手藝吃飯,或在本行獨資做個小生意(當然也有當大老闆的,這樣看你以後的交往和環境演變而定)。另一是小有大志的孩子,雖然因家庭環境不允許繼續求學,但他們在學徒或學生意階段心裏老想着讀書。於是,找機會半工半讀。學識增進了,眼界也寬了,遍根據自己的興趣另創事業。

李德勝屬於後一種情形,而且是一個半工半讀成功的例子。不過,就上述兩種情況來加以比較,我們很難說那種決定更好。學手藝有學手藝的好處,多讀書有多讀書的好處。但就一個青年人整個一生的發展來說,我們倒可以下一個肯定的結論:不管是學技能也好,追求學問也好,年輕人只要有肯上進的心,將來必定是有發展的。

這樣的結論,似乎沒有什麼新奇之處,不過是一句老生常談。但是如果你深一層去體會,能解透這句話包含的真理,你就會發覺,人之一生若要有所成就,必須做這句話的實踐者,尤其在工商業競爭劇烈的今天,要想擠進來佔一席之地,做一個受老闆歡迎的員工,或獨立門戶當老闆,更非有時時刻刻求上進的心不可。

說起來這道理很簡單,如果你是個技能工人,老闆肯定喜歡技能好的。因此,你就能超越別人,老闆除非是腦筋有問題,他又怎麼能不喜歡這種人呢?

如何才能使自己的技能優異,超越別人呢?當然是學習的心比別人強,工作又用心、認真。假如你學的時候不用心,工作時又偷懶,就像小孩子讀書的心理一樣,以爲工作是替別人做的,做多了自己會吃虧,會讓老闆佔了便宜去。這樣的員工有哪一個老闆會喜歡?

老闆不喜歡,你當然就失去了晉升的機會。你想自己創業也是一樣,你必須周身能散發一種充滿幹勁,而又使人信賴的氣質,纔有機會得到奧援。

李德勝不願在郵局呆一輩子吃死薪水,這是他另一個求上進的表現,也就等於蝸牛的觸角伸出去了,開始留意找尋工作機會,所以纔會有販賣紡織品那段經歷。雖然他失敗了,但他年紀輕,而對青年人來說,失敗正是最寶貴的經驗之一。沒有經歷過失敗的人才是奇蹟。

我們不妨再明確一點說,李德生這次的失敗,纔是他以後成功的基石。因爲失敗的苦果吞下去之後,使他成熟了,懂得如何運用思考,去求得進一步的發展。

也許有人會說,李德勝之所以成功,是因爲他後來遇到了有長者之風的林老闆。這一點連他自己也不否認,但我們客觀的加以分析,這份“機緣”使他自己爭取來的,不是憑空掉下來的。林老闆何以會對他有賞識?是因爲它推銷皮革的能力好,肯吃苦 ,人又忠厚可靠,如果他不具備這些條件,林老闆肯重用他嗎?再退一步說,即使林老闆一時昏了頭,看他人長得體面,嘴巴又會講,糊里糊塗用了他(有些老闆的確會這樣),如果他自己沒有點真本事,只不過是繡花枕頭,他會有今天的發展嗎?

做生意不是吃喝玩樂,只要使老闆稱心如意就行了,而是要幫他把別人的錢賺到他的荷包裏,要能幫他發展事業才行。如果你沒有這樣的本領,機緣再好也只是一時的。

李德勝跟林老闆合作之後,他始終以夥計的身份自居,不僅想辦法把自己的工作做好,而且對同仁也謙虛有加,這是李德勝能有今天這份成就的最重要因素之一。因爲他自己心裏明白,名義上雖然是兩個人合夥,實際上,人家林老闆當時可以隨時不要他。換言之,林老闆之所以重用他、提拔他,最後並使他成爲名副其實的合夥人,是因爲他自己知道“機運”是一時的,不能當做永遠的靠山,所以他能把握機運,力求表現自己,以耐心、苦幹創造了自己的事業。

我國有句俗語:人不可得意忘形。這是告誡人們在好運來臨時,仍應僅守分寸,不能心裏一高興,連自己姓啥都忘了。然而,有些人似乎有自大狂,纔不過連升兩級,就慢慢變得驕傲不可一世,彷彿這個企業沒有他就生存不下去了。

這種夥計,不僅同事們討厭,連老闆也不會喜歡。除非你的才能真的看當衆人,在必要時能拿出兩把刷子。否則,只是“自覺不錯”,及時憑小聰明能遇到一些機運,也只是讓你多摔兩跤而已。

李德勝可能很懂得當夥計的三味,所以當機會來臨時,雖然內心驚喜萬分,但在處人做事的表現上,卻抱着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的心情,並沒有得意忘形。儘管今天他和林老闆擁有的三、四個大企業幾乎完全是他的功勞,但他仍沒有忘記,當初若不是林老闆拉他一把,他決不會有這樣快速的發展。這樣“飲水思源”,感恩圖報的德行,是使機運轉變爲命運的重大關鍵。

當然,才能是創造機運的主力,但如果不以德行爲基礎,你的前途就有限了。

有人也許懷疑,有些企業單位中的骨幹人物,德行也不見得如何高尚,還不是照樣被老闆委以重任?

這是老闆的個性及用人方法問題,只能算是特殊事例,我們留作以後再研究。在此地說的是循正軌發展,不是旁門左道的登龍術(或厚黑學)。在企業界中,有不少光怪陸離的現象,依法造成人們相信“機運”的幻覺,這一幻覺,不知使多少有位的年輕人灰心喪志。說起來,這的確是一種不幸。

然而,這種不幸是誰造成的呢?真的是時運不濟嗎?這種機運不能改變嗎?我們可以在下面這個外國的真實故事中去尋求答案:

由學徒當到洲際大飯店總裁的羅伯特·胡雅特,他的經歷有很多值得相信“機運”的年輕人仔細回味的地方。

胡雅特是目前國際知名的觀光旅館管理人才,可是他當年初踏入這一行時,不僅對這一行懵懂無知,而且是帶着幾分勉強的心情。因爲到大飯店當學徒,完全是他母親一手安排的。那時候,胡雅特才十四歲,由於家境不好,無力繼續求學,所以只好輟學,準備去做工。精明能幹的母親考慮再三,終於爲兒子安排了一條出路,也決定了胡雅特一生的命運。

其實,在我國這種情況時很常見的,一個讀書不多的孩子工作大多是由父母決定的。

所謂,胡雅特母子“配合”地很好,並不表示“和諧”的意思,而是遇到某一情形,該誰堅持的時候誰就能堅持到底,決不妥協。

曾經有人這樣說過:一個在事業上有特殊成就的人,在工作中總是帶這三分勉強。這一論調,與時下講求工作興趣的原則似乎不大協調,但就胡雅特的成就來說,卻印證了“工作帶有幾分勉強”這句話的正確性。

當他母親拜託親戚把他介紹到法國羅孚大飯店當學徒時,胡雅特一點也不感興趣,但是也沒有反對的意識。只是渾渾噩噩的,既沒有自己的理想,只有聽母親的安排。這樣的工作方式,當然更談不上機運不機運。

他母親領他去上班的第一天,胡雅特甚至沒有問他母親,這個工作將來會有什麼出路,他只想到有了工作就有飯吃,有工錢可領。但是他母親卻已爲他立定了目標,希望兒子將來在這個一行中,能幹到一個領班或經理,從而能過一輩子的舒適生活。

所以在路上,他母親再三告誡他:到了那裏以後,一定要用心學習,只要你將來能在這一行站得住,你這一輩子就可以住最豪華的房子,吃最好的東西。

這些享受對一個小孩子來說,當然很有誘惑力,這樣正是他母親的用意。她不告訴他將來前途如何有發展,只告訴他沈國方面的享受,引起兒子學習的興趣,藉此來培養他學習的信念。

當胡雅特遠遠望見羅孚大飯店雄偉的建築時,他幼小的心靈的確起了嚮往之心。尤其到了飯店之後,看到裏面的豪華設施,他更覺得母親的話很有道理。他當時心裏曾想:能在這樣的環境中住一輩子,的確很不錯。

只是,他這種幼稚的想法沒有多久就粉碎了。

原來,在一個大飯店裏當學徒,並不是件很輕鬆的事。除了吃的稍有改善外,他的工作幾乎與這棟豪華的建築一點也不相稱。尤其像羅孚大飯店這種世界知名的觀光旅館,對工作人員的要求特別嚴格,所以在學徒階段,更是苦不堪言。

胡雅特一進羅孚大飯店,是在該飯店特設的訓練班受訓。雖然有些地方也具有學校的性質,但與學校的教育方式完全不一樣。這裏不重視啓發式的教育,也沒有和藹仁慈的老師,一切都是強迫式的。而且除了技藝與知識的傳授外,還特別重視性情的磨練以及個性的抑制。這種訓練方式就等於把孩子整個融化了,倒進羅孚大飯店的工作模式裏,使他們變成另一個人。

在這個訓練班裏,有很多老師是廚房裏的老師傅,他們不重視理論,只重視實踐。他們從來不準學生問“爲什麼要這樣做”,只規定“要把它做成這個樣子”,一點也不能馬虎,否則不是打,就是罵。

這種打罵教育,胡雅特一開始恨不能適應。尤其那位教西餐做法的老師傅,好像故意跟他過不去,只要有一點點不對,不是罵,就是打。

胡雅特實在忍不下去了,趁着休假的時候,回家告訴他母親:我不要做旅館的學徒了!

“爲什麼?”

“他們根本不拿學徒當人看待,打罵不說,他們還故意找茬折磨人。”

他母親的目光中,泛起一絲憐憫之情。但很快就消失了,換上嚴厲的神色說:他們這樣做,實在故意考驗你的耐心和毅力,如果你撐不下去,就表示被他們打敗了。只要你有了這一次的失敗,你將永遠是個失敗者。

他母親這幾句話,是多少有一點哲理的,意思是說,年輕人遇到最苦的關頭,要是不能咬着牙渡過難關就打退堂鼓,結果會一無所成。

胡雅特當時還體會不到這麼多,所以他賭氣似地說:我不做旅館學徒,還可以去學別的。

“如果你這一行學不成,其他的照樣也學不成”,他母親說,“我勸你死了這條心吧,乖乖的回去學,不要再存二心,除非他們把你擡着送回來,你不必再起該行的念頭。”

胡雅特自小由母親帶大,而他母親平時對他管教又很嚴,所以他一聽母親的語氣,就不敢再多說了。滿懷委屈又回到羅孚大飯店。

如果胡雅特不是在一個嚴厲管教下長大的孩子,可能一使性子,會離家出走另謀出路了。再如果他母親溺愛這個獨子,不忍心讓他吃苦受罪,改變了主意,毫無疑問,胡雅特的歷史就要重寫了。固不論將來的轉變是好是壞,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想白手起家,在世界旅館業中成爲佼佼者是絕不可能的。

世上有很多困難的事務,看起來像一道很厚很厚的鐵板,但如果你能堅持最後的五分鐘,你就會發現,所謂困難,只不過是一層薄紙。胡雅特回到訓練班之後,自知改變環境已無可能,只有死心塌地地待下去。爲了少捱打捱罵,只好多用心學習。結果在畢業考試時,他得了第一名。

在分配時,因爲是高材生,僥倖地進入羅孚的關係企業—巴黎可驪瓏大飯店,這是巴黎最後名的大飯店,不但設備是第一流的,管理人才也是第一流的。

胡雅特一進去是當侍應生,由於接觸的人多了,對飯店的事務也慢慢有了深入瞭解,他知道,如果想在這種大飯店裏混個前途,必須有多種語言能力才能應付自如。

他一面工作,一面觀察,發覺在各種語言中,英語的應用範圍最廣,差不多的客人都會講英語。於是,他在工作之餘,開始自修英語。當別的同事一下班就出去跳舞、看電影時,他則夾着書本到補習班去了。

觀光大飯店從外表看起來是個非常富麗堂皇的地方。實際上是非常複雜的。一個年輕人要想在這裏學壞很容易。尤其一個十七八歲的孩子,正式感情最容易衝動的時期,處在這種誘惑力特別強的環境裏,能把持自己的實在不多。胡雅特此時一心想學好英文,所以一切誘惑對他都不起作用,總算逃過了這一“劫難”,使他獲得脫穎而出的機會。

三年之後,可驪瓏要選派幾個人到英國去實習,經過考試後,胡雅特被錄取了。因爲他的英文已有相當基礎。想不到三年的苦學,竟成了他進身的本錢(這又是機運不是僥倖得來的另一證明)。

在英國實習一年回國,胡雅特由侍應生升了領班。這時候,他對觀光飯店的工作已發生了濃厚的興趣,也可以說是完全與他母親的期望吻合了。接着,第二個機會來臨了。

德國廣場大飯店想跟可驪瓏大飯店交換一個服務人員實習。這本來是常有的事情,而且是屬於基層人員的交換,但胡雅特得悉之後,馬上去找經理戴奎士,要求這一工作機會。戴奎士感到很意外:這是去當見習生,不是職員的交換,你現在已經是領班,還想去受這種罪嗎?

“沒有關係,”胡雅特說,“我去的目的,主要是想學習德語,職位高低無所謂”。

戴奎士是觀光業的老行家,他對胡雅特的選擇不禁暗暗佩服。因此,他決心好好培養這個年輕人,破例准許他到德國去實習。

胡雅特把這個消息告訴他的母親時,他母親竟大加反對:你不能再出國,應該安心在這裏工作幾年。

“爲什麼?”胡雅特大惑不解,這是個難得的學習機會。”

“我知道,但你現在不需要再出去學習,只要在這裏好好的幹,有了工作表現,自然就會有前途”

“可是,我想學習德語”。

“你不需要再學習德國話,能說英語和法語已經夠用了。”他母親固執地說:“世界的語言那麼多,難道你都想學習嗎?”

“至少主要的幾種語言我可以學會它。”

“你應該知道,羅伯特”,他母親溫和地說,“人在世上,應該學的、做的事太多了,你一定要知道什麼是應該做的,什麼是應該學的,不能爲了旁騖而耽誤了工作”

“我到德國去見習,也是爲了工作,”胡雅特勇敢地提出抗議。

“但不是主要的工作,你現在的工作,是要在老闆面前表現能力時候,老闆賞識你,你晉升的才快,老是向國外跑,對你是一種莫大的損失。”

這種論調,是胡雅特無法同意的,他認爲現在是自己充實能力的時候,不是刻意求表現的時候。這是母子二人的意見首次相左,而且鬧的相當僵,因爲胡雅特沒有接受母親的勸告,仍然照他原定的計劃去了德國。

在表面上看,胡雅特這次去德國是很不划算的,不僅在收入上減少了,在職務上也低了很多,一個可驪瓏大飯店的餐廳領班,到德國一家名氣不如可驪瓏的飯店去當見習生,這是一般人絕不肯做的,難怪他的母親要大加反對了。

然而,在觀光飯店業已幹了五、六年的胡雅特,經過細心觀察體會之後,對這一行有了更深入的瞭解,也爲自己的前途有了更遠大的安排。他要做這一行的全才,對每一個部門都想有實際的工作體驗,所以他必須不計較一時的名利,抓住一切學習機會,充實自己。這種想法,當然不是講求現實的胡老太太所能理解的。

胡雅特曾試圖向母親說明自己的想法,但他母親聽不進去,一向對母親惟命是從的胡雅特,這次竟一反常態,不惜跟母親頂撞,堅持非去德國不可。

這是胡雅特一生命運中的第三次轉變(一次是他母親送他到大飯店做學徒,另一次是到英國去實習),也是對他未來事業影響最深遠的一次轉變,因爲到了德國之後,他選擇了一個對自己完全陌生的工作—招攬觀光旅客,使他對這行的理解更上層樓。

按照國際觀光大飯店交換人員慣例,大都是依據其本人的工作特長來安排工作,胡雅特卻違反常情,要求了一個他一點也不熟悉的工作。他這樣做的目的,完全是爲了充實自己的工作經驗,使自己成爲這一行的全才。

他知道,如果在可驪瓏,自己想擔任招攬客人的工作是不太可能的,老闆不可能冒着失去客人的危險把這份工作交給他這個生手。要想試驗自己的才能,只有在這種陌生的環境裏。他是見習的身份,成績好壞人家不會計較。

胡雅特到德國後不久,正遇上三十年代的經濟不景氣,觀光客人的數量也跟着銳減。大飯店的經營非常不易。

大家都認爲在這段時間,觀光飯店的生意不會有什麼大作爲,但胡雅特卻另有看法,他認爲在這段時間,如果能多招攬觀光客,纔是表現自己的最好時候。加入大家生意都好,就顯不出自己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了。

於是,他利用廣場大飯店過去的旅客資料,動腦筋設計了一些內容不同的信函,分別寄給旅客,使廣場大飯店竟平穩渡過這段艱苦的時期。他這些函件,其中有四百多封,知道現在還有不少觀光業作爲招攬客人的範本。

他的才能受到廣場大飯店老闆的特別賞識,當他見習期滿時,老闆想以高薪把他留下來,但胡雅特沒有接受,他表面的理由是:他是可驪瓏一手培養出來的人才,自己的出路也應該由他們安排。實際上,他是看出在這一行中謀出路,可驪瓏要比廣場有出路。

胡雅特回到法國之後,由於廣場大飯店老闆的極力推崇,戴奎士把他調升到羅孚大飯店當業務部的副理。

在這段時間,由於業務的來往,他發覺從事這種國際性的企業活動如果不懂法律常識,也有很多不方便,所以他在下班之後,又開始補習法律。這種老是感覺自己“缺乏什麼”的念頭,正是創造機運的重要因素。這就像結網捕魚一樣,必須先把網結好,弄堅固了,纔有捕到大魚的機會。如果你什麼都不懂,就像用一面破網捕魚一樣,魚來了也抓不到。

這時候,胡雅特已具有三種語言(法、英、德)的能力,也去過歐洲代表性的大國,但他心目中嚮往的美國,卻始終沒有機會去。他考慮再三,決定請假自費到美國去看一看。

請假報告一報上去,戴奎士爲了勉勵他這些年的辛勞,特准予他公假,以公司名義派他去美國考察,一切費用由公司負擔。

胡雅特去美國,名義上是考察,實際上他是想深入瞭解美國的觀光事業,所以他一到美國,就去拜見華爾道夫大飯店的總裁博默爾,並把戴奎士的親筆信交給他,要求他分配一個見習的機會。

“你想到哪一個部門?”博默爾說。

“我想先到餐廳部”

博默爾立刻打了個電話給餐廳部經理,事情馬上決定了。

胡雅特向餐廳部經理報到時,人家對他非常客氣,但胡雅特卻開門見山地說:我要從最基層工作做起。

“基層工作?”那位經理愣了一下,笑着說:“你來這裏是考察性質,不必再從擦地板做起吧?”

“擦地板有什麼不可以?”胡雅特笑着說,“也許你們美國的地板跟我們法國不一樣”

胡雅特不是說着玩的,他真的開始從擦地板做起。他自己心裏明白,要想深入瞭解美國的觀光業,不是聽聽簡報就能辦到的,必須與基層人員打成一片,從他們的談話中瞭解真相。

這時候,胡雅特還沒有打算加入美國的觀光業,但他的做法給他帶來了好運。

有一天,華爾道夫的總裁博默爾到餐廳部來視察,看到胡雅特正趴在地上擦地板。他跟這位來自法國的年輕人見過一面,印象頗爲深刻,見他擦地板,不禁大爲驚訝。

“你不是法國來的胡雅特嗎?”博默爾走過去問。

“是的”胡雅特站起來說。

“你在可驪瓏不是當副理嗎?怎麼到我們這裏擦起地板來了”

“我想親自體驗一下,美國觀光飯店的地板有什麼不同”

“你以前也擦過地板嗎?”

“我擦過英國的、德國的、法國的,所以我想嘗試一下擦美國地板是什麼滋味”

“是不是有什麼不同?”

“這很難解釋,”胡雅特沉思着說,“我想,如果不是親身體驗,很難說得明白”

博默爾的眼睛裏突然閃起一道亮光,用力注視他半天,才說:你等於替我們上了一課,羅伯特,下班後請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這次的巧遇,使胡雅特決心進入美國的觀光事業。一開始當華爾道夫的國外部副理,後來又升任主管塔部的經理。自此之後,胡雅特的事業蒸蒸日上,直幹到洲際大飯店的總裁,手下有六十四家觀光大飯店,營業範圍伸展到世界四十五個國家。

由以上中外企業界的兩個實例中,我們如果加以仔細分析體會,當可進一步瞭解,所謂機運大半是由人們自己來創造的,並不是真的冥冥中有一些玄奧而令人莫名其妙的巧合事件,當事人經過一番前思後想之後,方法除了委諸命運,兼職不知做如何解釋。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不管你一生中遇到多少幸運事件,決定你最後事業成敗的關鍵,仍操之在你自己的手中。尤其在今天這個工商業發達的社會中,一個精明能幹的老闆,絕不可能被一個庸才長期矇蔽。

英國文學之父塞尚曾說過:有人可能憑機運獲得一份好差事,但卻不能憑機運去確保它。

這充分說明了人生即使有機運這種東西,它也只是一時的,要想衝破艱困,奔向成功的里程,還要靠自己有堅強的雙足。這就像行駛在大海中的船隻發現燈塔一樣,燈塔只能告訴開船者方向,給他希望,能不能到達目的地,就全靠他自己的本領和毅力了。

爲了使在企業中奮發進取的員工們對機運有更具體的認識和了解,我爲“機運”下了幾個定義,寫在下面供大家參考:

一、 只有專注於本身工作,爲理想充實自己的人,纔會遇到真正的機運。如果你終日怨天尤人,在工作中混時間,機運會離你越來越遠。想必大家都知道,愛因斯坦的“大貓鑽大洞,小貓鑽小洞”的故事,這樣一位絕頂聰明的大科學家,何以會想不到大貓小貓都可以由大洞進入,何必費事打兩個洞?這就是工作專注的表現,所以他纔有常人不及的成就。

二、 機運的降臨,也許令人感到不可思議(世事變幻莫測,人生的際遇有很多巧合、複雜的安排),但就當事人的一聲經歷做一番通前徹後的檢討,你會發現機運的來臨,都有其前因後果。就拿前面的第一個事例來說,李德勝如果不離開師傅的皮鞋店半工半讀,他就不可能增長自己的學識,放寬自己的眼界。如果他在經營紡織品失敗之後,就心灰意冷,不敢再有創業的打算,他就不可能再到皮革販賣業中磨練自己。再如果他不是克勤節儉,吃苦耐勞,就不可能得到林老闆的上市。這一切的巧合,看起來似乎都是幸運的,實則,成敗的關鍵完全決定在李德勝自己。

三、 機運之所以帶有神祕色彩,那是因爲他的形成決定在人們的一年之間。我們常看到一些意外事件發生所造成的“意外“新聞,如某人因臨時有事,沒有搭上某班飛機,結果那架飛機出了事。再如某人從來不買愛國獎券,有一天心血來潮,或是在很勉強的情形下買了一張,結果就在那一次中了大獎。這類的事件,不管是命運也好,巧合也罷,總不是人生的正常現象,如果你怕遭逢意外,從此不做飛機,那無疑是因噎廢食;如果你把自己一生的幸福寄託在買彩票上,那就等於做白日夢了。

身爲一個員工,如果在工作上沒有突出的表現,夢想老闆能“心血來潮“,一下起用你擔當重任,這是絕不可能的事。就像我們前面說的胡雅特,如果他自己不具備多種語言的能力,在工作上力求表現,戴奎士會那樣重用他嗎?

所以說穿了,機運並不是很神祕的東西,但看你是否有抓住他的意念和決心。因爲機運的來臨,並不是像拾到黃金那樣具體,而是成與敗、好與壞的混合體,使你很難下決心是否要它。然而,往往由於這剎那的躊躇,機運已經流失了。正如莎士比亞所說的:當機運把有發的頭伸出來無人去抓時,回頭他便會伸出一個禿頭來了。

最後,我們對“機運“不妨做一總結:

-----世間即使有“機運“這種東西,它也是工作中很少見的“意外事件”,不是事業成功的必然因素。

----“機運”往往是從勤奮工作中得來,它是以工作者的本身才能爲滋生的溫牀。沒有才能的人妄求機運,即使一時能爬上高位,可能會跌得更重。

----工商界的大老闆,都是以賺錢、擴展事業爲目的,如果你不能再找個大原則下對他有所助益,你難得有好的機運。

----你不必計較不如你的人而先爬上了高位,你應該檢討自己失敗的地方在哪裏。十個指頭還不一樣齊呢,你又怎能要求在複雜的社會中,處事待人的絕對公平?只要始終抱着求上進的心,不鬆懈幹勁,好的機運總有一天會降臨到你的身上,除非老闆是個瞎子。

----與其相信機運,不如根本否定它的存在。因爲機運也像是嗎啡,一旦沾上他,就會對他越來越迷戀,而把充實本身工作條件的事疏忽了。長此下去好機運就會與你絕緣。

在競爭愈劇烈的工商業中,員工的升遷,靠機運的將愈來愈少。這道理很簡單,老闆投下大筆資金,要想使事業成長,他一定要選拔有才能的人來替他工作,除非你能符合他的要求,否則好機運將與你絕緣。

找工作越來越難,但這與機運無關。這種趨勢只是告訴你一個事實:你需要付出加倍的努力來充實自己的工作能力,才能在你工作單位中出人頭地。現在的老闆就像建築師一樣,當建築材料(員工)過剩時,他當然要挑那些精鋼之纔來用。如果你是老闆,我想也不可能例外。

當然,被挑選上的似乎是機運好的關係,但究其實,被選上的總是精鋼之才。換言之,你要具備被選的資格,才能談上“機運”,更何況人一生中暫時的挫敗,並不能註定一切,只要你再接再厲,你還有足夠的時間創造更好的“機運”。

相反,如果你因一時的不如意而牢騷滿腹,怨天尤人,你會把將來的好機運也嚇跑了,永遠離你遠遠的。

 

本書出自臺灣,一位恩師贈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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