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百態】底層|目錄
上一章 【人生百態】《底層》（204）卸草捆
老木這個位於南出口的草場，李國前四人一共在這裏裝卸草捆，往返好力河和天山下轄的那個小鎮十多次，在老木這裏幹了二十多天，每個人掙有一萬兩三千元。
老木的這個草場把所有的草捆都清理乾淨之後，十月的時光已經結束，各個草場上的牧草捆也大部分被賣出或運回牧業點，只有少量還沒有賣出的草捆橫七豎八地散落在草原上，等待着客戶的青睞。裝卸牧草的活，也只有偶爾能碰上一兩次，但是價格已經大不如前。與此同時，因爲好力河的天氣已經進入足夠寒冷的深秋，除了一些農場點的篩選、灌袋、裝車活和市區內的零星小活之外，已經沒有了什麼整裝的大活。好力河勞務市場打工者的黃金季也走向了尾聲，第一批的候鳥打工者也開始收拾行囊，離開好力河，去往溫暖的南方，開始南方的打工生活。
因爲活計逐漸減少，勞務市場上沒活的人變多，勞務市場在經過了人丁不旺的一個月時間後，又開始熱鬧起來。
好力河小城市雖然不大，但因爲煤炭資源豐富，所以帶動了經濟的飛速發展，除了吸引能源資源型企業入駐外，其它的一些金融保險企業也有一部分進入到這裏，甚至一些新生的貸款公司和P2P公司也把目光投向了這裏。各種進駐的企業和公司良莠不齊，有真正的確實帶動了當地經濟發展和解決當地就業的優秀企業，同時也有騙土地，騙貸款，騙錢財的騙子公司。
進入的金融和保險公司更是如此，特別是保險公司，一些大型的保險公司還是比較正規，同時也是值得託付和信賴，但是一些小保險公司，卻不敢苟同，這些些小型的保險公司和方空信息部金花所在的大保險公司不同，這些小保險公司因爲規模小，知名度不高，人們的認可度低，所以在保險業務市場的開拓上並不順利，有些都進入了舉步維艱的地步，面臨着生存的難題。
爲了能拉攏到更多的保險客戶，這些小公司的領導層和業務員們也是絞盡腦計，想盡了各種辦法。最後爲了發展保險客戶甚至採取了提成拉人頭的類似國家明令禁止的傳銷方式，同時有些女性業務員，爲了業績和金錢，還加入了辦法。同時爲了擴大客戶羣體，業務員居然把目光投向了在好力河定居的勞務市場上的打工者。
她們的具體做法是，隨着天氣變冷，活計越來越少，在當地定居的打工者，在好力河的冬季，都會找一些廠礦或者企業做幾個月的長期工，熬過漫長的寒冬，在第二年五六月份好力河春暖花開，工地開工零活增多的時候，從廠礦或企業辭掉工作，再返回勞務市場打工幹零活。在這裏定居的打工者基本上都是這樣的過程。
那些小保險公司的女業務員們，她們並不先讓你購買保險。首先是在好力河地區的信息平臺上，或者採用室外張貼小廣告的方式，發佈招工信息，開出優厚待遇，什麼挑戰高薪，出國旅遊，帶薪休假等，而且入職又沒有什麼門檻，初中畢業就可以，並且年齡也沒有限制，五六十歲的人都不拒絕。
這麼優厚的待遇，又這麼低的入職門檻，當然就會吸引人，對於文化水平高、見多識廣的人來說，是不會理會這樣的招聘信息。可是對於消息閉塞，接受教育的程度很低的打工者來說，當然會以爲天上總會有掉餡餅的好事，也能正好砸在自己的頭上。這些當地定居的打工者們，就會到這些發廣告的小保險公司應聘，這些小保險公司因爲拉不到客戶，同時面臨生存的難題，所以對來應聘的打工者當然是來者不拒，同時指定經驗豐富的女業務員作爲這些新入職者的師傅，來帶入職的新人開展業務。
新人入職後，要經過培訓，培訓的內容除了業務知識外，更多的是給入職者描繪保險業的輝煌，以及自己所處的這個小保險公司的宏偉藍圖，也就是俗稱的“洗腦”。讓新入職者以爲自己的選擇有多麼正確，並決定爲這個偉大的事業來努力工作。
這一切培訓加打雞血的鼓勁結束之後，新入職的第一筆業務也就從自己開始，首先要給自己買一份這個小保險公司的保險業務，並美其名曰“和公司共同發展，一起見證公司的輝煌”。這個時候如果有新入職的打工者不願意掏錢爲自己購買本公司的保險，作爲師傅的女業務員也就粉妝登場，先打感情牌，處處關心，給你溫暖，當感情牌不能讓你掏錢就範，她們就會打身體牌，誘導你和她們發生關係，男女之間一旦有了這樣的關係，大部分的男人都會被有目的的女人隨心擺佈，這個時候也就會掏出錢，爲自己來購買本公司的保險。
但是這只是第一步，在所有的保險公司裏，是不會養攬不到保險業務的閒人，也就是說在保險公司所掙得的工資，基本來自於自己所攬到的保險業務的提成。這種情況在小保險公司更甚，作爲保險公司的業務員，你攬不到保險業務，也就拿不到工資，主要是攬不到保險業務，公司也就沒有更多的現金流來開展各種業務。
每個業務員，誰不想找一些客戶攬到保險，從而拿到更多的提成，可是這種小保險公司，很多人連這個保險公司的名字都沒有聽說過，有誰會放心地購買這樣保險公司的保險？作爲新入職的人員，更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正在一籌莫展的時候，帶自己的師傅，同時有過肉體接觸的女人再次登場，師傅就會對自己面授玄機，拉保險首先從自己的家人親戚和最好的朋友那裏入手，因爲親情友情，基本都會成功。而這個時候，師傅會親自出馬，充當自己的助手，在這些新入職小保險公司，原來的打工者，他們的親人和朋友面前侃侃而談，憑藉三寸不爛之舌充當着說客，最主要是親情和友情的感染，再加上女師傅喋喋不休地演講，這些新入職人員的家人、親屬和朋友，爲了提高親近的人在公司的業績，大部分的人都會購買。
新入職者在家人以及自己朋友們的幫助下，終於領取到了工資。但是作爲這些新入職者的女師傅，卻在徒弟們每一次攬到的保險客戶時，都能得到一筆公司給的提成。徒弟們攬到的保險業務越多，師傅得到的提成也就越多，所以女師傅們會那麼不遺餘力地出謀劃策，甚至親自出馬，幫助徒弟開展業務，都是有利可圖，都是“不圖三分利，不起早五更”的心機女人。
當這些新入職者，自己的家人親屬和要好的朋友，都爲了自己在公司的業績購買了這裏的保險業務之後，自己又沒有了新客戶可供開發，甚至每天挨個商鋪地推銷公司的保險，有些時候去商場人多的地方宣傳，還有些時候到居民家裏登門宣傳，但是在中國，保險市場本身並不是很健全，也有不少不規範的地方，除了幾家大的保險公司和幾個基本險種外，人們對於保險不認可，同時還有一種抵觸情緒，所以保險業務的開展普遍比較艱難，更不用說入行不久的新人，幾個月發展不了一個保險客戶都屬於正常現象。
可是作爲有老有小的家裏頂樑柱，發展不到新客戶，掙不到工資，也就沒有收入來養家餬口，經過了一段時間的堅持，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入職不久，領到一到兩次可憐工資的新入職者只好提出辭職，離開這家小的保險公司，重新進入打工市場，尋找着可以乾的零活，掙辛苦錢來維持一家人的生計。
當然只要這個小保險公司不倒閉，不跑路，不管是自己還是家人親屬以及朋友所購買的這家公司的保險，還是保障有效。但是如果出現倒閉、跑路的情況，那所購買的保險，也只能是自認命苦了。
作爲那些女師傅，在徒弟們離開公司後，徒弟取得的業務成就也就算在了師傅的名下。而師傅也馬上就換成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即使在大街上和徒弟碰了個照面，有過肌膚之親的師傅們都會假裝沒看見，扭頭而去。同時這些女師傅，又開始在發佈信息中，等待下一批上鉤的獵物，演繹同樣的故事，掙取着徒弟們的提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