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夢 第八回未婚妻離去

桌上原本不多的幾盤美食,最後還剩了不少,薛暘與周雅兩人都沒怎麼吃,確切的說,是周雅吃的比薛暘多一些,是不好吃嗎?肯定不是,答案相反,是非常的美味可口。

周雅以爲薛暘還沒有從沉痛的回憶中走出,所以食慾不佳,安慰道:

“薛哥,要不再給你點一份煲湯如何?”

“又讓雅妹擔心了。是不是以爲我還在傷懷往事,並且還吃的比你少一些,覺得飯菜不對我胃口嗎?”此時薛暘的聲音可以明顯的感覺到輕快明朗,情感的把控如開關切換一樣迅速。這也正是社會人需要的一項基本的生存技能。

周雅點了下頭。

“說來也不怕雅妹笑。其實,每個第一次跟我吃飯的人都會說這樣的話。像今天這麼美味可口的佳餚,如果是我讀大學的時候,就是再多上十盤我也能吃的乾乾淨淨。爲了寬雅妹的心,我這裏解釋一下,這可能跟我的現在生活習慣有很大的關係,雅妹也知道我喜歡摸索美食,這也是一個原因,對於一個美食探索者來說,製作以及尋找發現可口的美味是人生的一大樂趣,

但他們與普通的美食愛好者有很大的區別,一般美食愛好者的也就是我們俗稱的‘吃貨’,他們發現可口的美味,一定是吃到撐爲止,其實這並不是對美食的愛,而是對美食的褻瀆,僅僅是爲了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慾,說不好聽點就是對美食的強暴,滿眼中充斥自己的愛慾,沒有丁點對食物的愛,正如古代蓄奴一樣,完完全全不把奴婢當成人對待。他所展現是他內心深處的貪婪自私佔有慾,其實他們吃下去的都是自己的慾望,也不符合養生哲學,太飽傷氣。那又何嘗不是對自己的身體一種強暴。

其實古之先賢也早有論述,《老老恆言》雲:“入胃有三化,一火化,爛煮也;二口化,細嚼也;三腹化,入胃自化也。”明朝的《昨非庵日纂》雲:“吃飯須細嚼慢嚥,以津液送之,然後精味散於脾,華色充於肌。粗快則只爲糟粕填塞腸胃耳。”如儒家的崇尚禮樂,飲食時宜;道家的崇尚自然,飲食養生;陰陽家和醫家的陰陽五行,四氣五味;釋家的禁慾修行,創導素食等這些也就是講究自然之法,特別是五味,注意五味平和,勿使過偏。食物有甘、酸、苦、辛、鹹五味。酸屬春,苦屬夏,辛屬秋,鹹屬冬,所以,春、夏、秋、冬四季分別用酸、苦、辛、鹹四味調和食品。五味進食得當,能營養五臟,增進食慾,有益健康;但是偏頗太過,相關臟腑不勝負擔,反易得病。

這些養生哲學學習都是後來的事了,那時我遇到了自己的平臺期,苦苦的掙扎了好久,感覺總少點什麼,也朦朧中看到些所謂希望的晨曦,我怎麼夠都無法觸及,就像溺水的感覺,我怎麼使力都被水輕輕的化於無形。有一次我偶然間讀到一本雜文集,有這麼一句話‘美食養生之道也,美食之源起於材’,當時瞬間的感受就是我找到了,它在這裏,最後我明白製作一道絕美的佳餚,是從感受食材的生命力開始,而我以往僅僅侷限於美食的製作過程,無論我把製作過程把控的多麼巧妙,總做不出我滿意的味道,我忽視了食材本身獨特的魅力,節氣節令對食材的氣味芳香色澤會使食材產生不同的口感,

從那時起,我知道美食家都具有一種獨到的生命感受力,對食材也會傾注更多的愛,他們手中捧着是有心跳的生命,輕輕的呵護它,以一種不同的生命解讀哲學,把美食佳餚從食材中孕育出來,其實這對於美食家只是開始,他們最關心的是,他們完美的藝術品最後被呈送到食客那裏,他們不苛求每一個食客都是知音,他們能領略一二對於美食家也是一種欣慰。

但是更多的食客只是把這些當作一種交易,只是簡簡單單的吃了,其他的也就無從談起。這也不能怪食客,其實這也是社會必然趨勢,爲了能夠在社會中立足生存,滿足食客,餐飲企業也做了很大的妥協,也壓縮了很多過程,制定了工業化生產流程標準,流水化生產美食,雖然活了下來,但是有些東西也隨之傾倒再也無法復原,與其說食客,其實是餐飲企業敗給了自己。但是並不是說所有的做餐飲都是那樣,真正的美食店鋪還有,他們一定不是連鎖企業,連鎖企業可以說是美食界最大的危害,正如娛樂界小羅羅嬉鬧,大師歸隱幕後一樣。

其實那些真正做美食的店鋪也都還在那裏,每個店鋪都有自己獨到的解讀美食的基因,也有自己忠實的粉絲,他們選擇偏居一隅,他們更多的關注點不是怎麼壯大自己的店鋪,而是專注於解讀美食基因密碼,然後用自己方式的呈現出來,那是店鋪的根基。把所有的心思全部花在食物本身,其他的也會紛至沓來。正如寫小說的一樣,他們最在乎的是食客的口碑,那也是一批最懂他的人。這類店鋪也是我最偏愛的。

其實對我個人來說,我的美食基因來源於母親的三尺竈臺,看着爐中的火光勃勃滋養着鍋底,鍋中溢滿絲絲熱氣,煙囪中播報着美食成熟的信息,我就會感覺分外的暖意。現在這股暖流沒有停息,從母親那裏傳承到了我這裏,我用自己的領悟做出感動自己的美味。

我感覺對每一道辛苦呈現在我們面前的佳餚最高的敬意,第一是看,那一定是包含美學印記,第二是聞,你能感受到食材原本自然的氣息,最後也就是品,在口中慢慢咀嚼,讓味蕾更深層次的去感受食材生命力的延續,能領略美食傳遞給你的故事,一副柔情的畫卷徐徐向你展現出來。再吃兩三口那是對做者的敬意。

今天我們吃的美食,從食材到最後呈現在我們面前的美食,每一個環節都不錯,該有的一點不少,可見這家店也非同小可,也是我所追求的那種美食鋪”

周雅一臉崇拜的神情說道:

“我現在有點明白,徐叔爲什麼那樣誇你了,他說你的時候也是一臉崇敬之意。今天聽了薛哥這一番高論,我應該叫你薛教授。其實,今天我們來的這家店並不是隨便選的,雖然你我這是第一次見面,但是經徐叔之口,我對你也算是神交已久,我瞭解到你追美食的造詣與追求,就憑我的直覺選了非常別緻的一家,這家店也是在本市我吃過的所有飯店我最滿意的。需要預約的,因爲我是這裏的老主顧,就剛纔與我交談的叫豔姿的,她是這個飯店的經理,別看她年輕漂亮,她屬於那種能力高於顏值厲害角色,如紅樓夢裏的王熙鳳,但是與她在一起你並不會感到一絲壓力,交談中是那種情商超高落落大方感覺很妥帖的鄰家女孩”

薛暘打趣道:

“我怎麼感覺你是在誇自己呢”

周雅回道:

“薛哥莫說笑”

“我真沒誇口,你說的那些用到你自己身上也是再合適不過了,真是應了那就‘同性相吸,同類相聚’,你們都是一類人”

“哈哈哈,薛哥可以做我們這類的導師,如果豔姿在這,她一定會拜師”

歡笑聲在房間裏環繞了會兒。

周雅接着說:

“豔姿給我發了一個穗饗卡,這並不是隨便發的,他們家開店四十年發出的不到三十張,而是達到她心中的預設,當時她說給我辦卡的時候,我還以爲她開玩笑呢,最後察覺她是認真的,我那個激動呀,當時就親了她一口。當時她笑道:你是第一個親我的人,以後你要對奴家負責,要經常來看我。她當時這麼撒嬌,我都快笑氣岔了,如此之可愛,如果我是男的我非娶她不可。看來我今天帶薛哥來,沒有來錯地方,今天也是剛巧是我要來這裏吃飯,也預先給她們打過電話”

薛暘回道:

“謝謝雅妹的心意。其實在剛纔我欣賞過雅妹彈古箏與豔姿沏茶,我已經對她有更深的瞭解。我父親喜歡品茶,對於茶我絕大多數知識來源於我的父親。從我的感受來說,沏茶與做美食也有許多相通之處,在製作過程最怕的就是心緒被驚擾,我是靜靜的看着,靜靜的聽着,沖茶溫度的把控,看着杯中茶葉舒展度,茶湯的色澤度,以及聞着茶香的力度,不用品茶就能知道這壺茶達到的高度,當她輕輕端起一杯放在我身旁,看着她的那種神情,這種神情就跟美食家端着滿意的做品一樣,我知道這是一杯好茶。最傳神的還有雅妹的古箏曲,給這份茶又增添幾份韻味。古箏曲之前我是經常聽的,也是人彈奏的,那個人不是別人,就是我的未婚妻。”

周雅應道:

“那她一定彈奏的也是非常好的”

薛暘點點頭說道:

“確實挺好的。那晚我在酒店睡了一夜,這也是我唯一一次在外面過夜,原本準備晚宴結束給詩楠打個電話,誰曾想會出現這樣的事情,那一夜詩楠是沒有睡覺她寫了一封信裏面還有幾張照片,那真是拜曉源國際所賜,他們拍了幾張我與一個陌生女子同牀而睡的豔照,我第二天醒的很遲,房間裏就我一人,我看了一下時間,我突然想到了什麼,拿起手機給詩楠打電話,只是聽到機器語音播報‘您好,您所撥打的號碼已關機,請稍後再撥’,我心中就有不好的預感,急衝衝的趕回了家,我打開房門,我叫了一聲,並沒有人迴應,看見鞋櫃裏少了幾雙鞋,我走進臥室,房間裏是那樣的整潔,除了少了一個旅行箱以及她的應季的幾身衣服,但是我知道我丟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雖然那時我還不清楚我怎麼弄丟的。

我瞬間感覺那種無力感襲來,我拖着沉重的身軀,走到客廳,看到了那封她寫的絕筆信,我急匆匆的打開,先看到了就是那幾張照片,我當時的感覺如天塌了下來,我到底做了什麼,是我對不起詩楠,害的她那麼絕決的離去,我哭了,就像小時候突然弄丟自己心愛的寶貝那樣,我沉重的揭蓋信紙,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好長時間,我纔讀完那封信,‘我有點累,我想出去走走,你不用來找我,勿念’,就是這麼簡短的一句,這算是我人生最疼痛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像我的心被無情的撕開了一個口子,我想找一個人傾訴,我不敢告訴我的父母。

我想到了老徐,我知道老徐上午一般都在家,我直接去了老徐家,打開房門,他看到我第一眼也是相當驚訝,他從來沒有見過這種神情在我臉上出現過,他知道一定是出事了,而且還比較嚴重。他把我領到客廳,耐心的聽完我的敘述,

老徐問‘那個公司叫什麼名字’,

我說‘曉源國際’。我看到他的嘴角有一絲抽動,當時我也沒多想。

老徐說道,‘你把照片拿給我看’。我從兜裏拿出了那幾張照片,遞給了老徐。

老徐接到照片,一瞬間,推口而出‘原來是她’ 。”

感覺老徐不是一般的瞭解她,她又是誰呢,我們下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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