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摘7

我很想分享一個感受,就是在寫這些故事的時候,我發現很多當時覺得困難的事情,那些邁不過去的坎兒,到今天,有的都快忘記了。所以,無論我們此時此刻正在經歷着什麼,就順着時間,總會到明天。

 

 

如果人的一生,眼淚有配額的話,我大概是想把大部分眼淚都在不記事的時候用掉吧,然後就只剩下傻樂了。

 

 

我小時候的玩具很少。那時候男孩兒們喜歡玩兵人,就是手腳都可以動的那種玩具小人。我買不起,只能自己做,撿了很多的螺絲帽、釘子、鐵絲,自己給自己做玩具,還給它們起名字。現在逛街的時候,我經常都會買好多男孩兒的玩具,各種各樣的小人,因爲現在買得起了,想要給自己補回來。

又有一次我爸我媽從外地看完病回來,帶了十個小兵人給我,花了五塊錢,那是我爸我媽第一次給我買玩具。拆開塑料袋的那一刻,是我童年最最最幸福的瞬間。

 

 

從平房到鍋爐房再到樓房,我們家的面積一直不算太大。萬家燈火中,我們家的燈,是很普通的一盞。不管我走得多遠,那盞燈始終都在我的身後亮着,投下一個長長的影子,陪着我,告訴我,我並不孤單。

 

 


我不喜歡這種被無視的感覺。終於有一天,學校通知我可以加入少先隊了,可以和高年級的大哥哥大姐姐們一樣戴上紅領巾了。他們說紅領巾是用烈士的鮮血染成的,能夠成爲少先隊員是一種認可,我特別開心。

我媽給我準備了紅領巾。入少先隊的儀式在下午舉行,那天出門之前,我媽摸着我的頭說:“走出家門當你再回來的時候,就是少先隊員了,你就不一樣了。”可惜那天下雨,儀式並沒有如期舉行,我又拎着紅領巾回了家。我特別不想讓我媽失望,就在家門口自己把紅領巾系在了脖子上。因爲不會系,我隨便打了一個死結。我調整心情,跑進屋對我媽說:“媽,少先隊員回來了,你兒子不一樣了。”我媽看着那個死結笑了,沒有戳穿我。

 

 


我還要感謝兩位老師,一位是教二胡的,一位是教小提琴的。小學的時候,幾乎每位同學都選擇了一樣樂器去學。我爸想讓我學二胡,但是二胡老師無情地拒絕了我,他說我手太短,學二胡不科學。這讓我很難過,因爲我都還沒有機會證明自己不行,就被人家說了不行。

後來我就轉而學小提琴。在學校的興趣班裏,大概有十幾個學生,用的都是學校裏的小提琴。事實證明一分耕耘一分收穫,凡是自己家有小提琴的同學進步都比較快。像我這樣的孩子,因爲不能在家練習,很快就只能濫竽充數了。

小學三年級的時候,集安市成立了少年宮,學校小提琴興趣班的這些學生,直接成爲少年宮小提琴班的學員。少年宮開學第一天的晚上有一個露天舞會,學生和家長一起參加。放學前小提琴老師把我留下,語重心長地和我說:“大鵬啊,晚上你和你父母不用來參加舞會了,因爲根據我的觀察,你的小提琴水平和班上其他同學比起來,有很大的差距。你不太適合學音樂,以後可以試試去報別的班。”我一直忍到走出少年宮才哭,回家跟我媽說,我不喜歡學小提琴,以後不要學了。

 

 


電影《蜘蛛俠》裏有一句臺詞讓我印象深刻:“你是什麼樣的人,取決於你選擇成爲什麼樣的人。”這裏面提到的“選擇”,我認爲並不全部是主動的,就好像我們從事的工作、我們就讀的學校、我們成長的環境,甚至我們的業餘愛好,也許很多人都是被動做出的選擇。面對這種情況,我讓自己接受、適應,然後嘗試改變,或者被改變。

 

 

有夢想不代表有能力,如果誤解這一點,就會很痛苦。

就好像我看到很多選秀節目中,一些選手明明唱得很一般,依然高呼“我不會放棄我的音樂夢想”,我不覺得這是感人的。其實他們不知道,與其在錯誤的路上一直向前,還不如停下來,哪怕不走都是進步。

 

 

 

《哥白尼的學說》

老師:天文學家哥白尼創造了什麼學說?

學生:好像是……《進化論》吧!

老師:這麼簡單的問題都不知道,重新說!

學生:對,是“重新說”。

 

 

 

那是在1999年的暑假,我十七歲的時候,我第一次離開自己的家鄉,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和我一起去的是我的好朋友康斌,我們是同班同學,也是鄰居。他比我大兩歲,他晚上學一年,我早上學一年,所以他各個方面的能力都在我之上。我很依賴他,什麼事情只要有他在,就會變得很容易。

可能是因爲年紀比我大吧,他的很多想法在我眼裏都是很瘋狂的。比如有一年東北發大水,他半夜突然背了一個包出現在我家門口,我問他幹啥,他說:“你趕緊收拾行李,我們去抗洪救人。”我問:“你爸你媽同意嗎?”他說:“他們不知道,不管我們能不能真的救到人,難道你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嗎?”

 

 


忘了是從哪裏看到的話了,說眼界決定視界,視界決定境界。我不太會去記這樣的名言,總覺得說教味太重,不過多出門走走,對年輕人還是很好的,就好像我們的這次遠行,經歷了坎坷,遇見了美好,開闊了視野,確立了目標。我和康斌偶爾也會聊起那段奇妙的旅程,他說得最多的話就是:“如果哪天我們有機會寫書,一定要記得把睡馬路這事兒寫進去,那也算咱們沒白睡了。”

 

 


我在通州租了一個一居室的房子,每個月的租金是六百塊,有一些奢侈。我覺得住得不好會影響心情,所以沒去湊合住那些便宜的地下室什麼的。可是那個房子也不見得能讓人住得多好,它在一棟破舊小區樓房的四層,我一度懷疑自己家周圍沒有別人在住,因爲無論我多早多晚回去,整棟樓都是黑的,沒有窗戶亮着燈,就連樓道里都沒有燈。有一天大半夜,突然有人敲門,說是我家鄰居,鑰匙掉在地上了看不到,叫我開門給他照亮。我嚇得半死,說:“我不開我不開我不開!你自己摸吧!”

 


“生活沒有彩排,每一天都是現場直播。”我多麼希望它是一場假直播,允許一些延遲,這樣我們每個人就不需要活得這麼匆忙了。

 

 


做任何事情,不到最後一刻我都不認爲自己完成了。就好像我拍戲,拍完了以後很少慶祝,總擔心過程中會再有變化,除非播完了纔會鬆一口氣。

 

 

 

我有一位朋友叫包貝爾,他演過各種各樣的角色,有一次他一邊喫着烤腰子一邊說:“其實從每一個角色的視角望出去,自己都是主角,只不過電影偏偏選擇從它的主角的視角望出去而已。”這句話太漂亮了,漂亮得我都不相信是他自己說的了。

是啊,生活是最好的編劇,我們都是自己故事裏的主角,也都是別人故事裏的龍套,就看你選擇講哪個故事了。

 

 

“站在地上,說人話”。我問他,什麼叫站在地上呢?誰說的不是人話呢?師父說,有很多主持人都不是站在地上,而是飄在空中說話,離觀衆們很遠,而且詞兒也都是別人寫好的,並不是自己真正想說的,正常人也不會那麼說話,有時候說出的話他們自己都不信。師父說,主持人最重要的是真實,把此時此刻自己的感受傳遞給觀衆,哪怕這一時刻就是說不出來話,也比硬編一些假話強。

 

 

 

 

誰都有可能被忘記,只是時間的問題,所以如果別人都拿自己當回事兒,自己可千萬不能當回事兒。

 

 

 

在我捧着花在報社樓下等雪村的時候,在我去哈爾濱面試唱片公司結果人家和我要十五萬塊的時候,在我被唱片公司騙到北京錄單曲的時候,在我爲了要上電視去西單買了一件八百塊錢的西服的時候,在我守在電視前結果發現我的鏡頭被剪掉的時候,在我糾結到底要不要和公司籤藝人合約的時候,在我第一次演話劇因爲不會演而自卑的時候,在我戴着口罩去看《完美新娘》結果發現電影院裏根本沒別人的時候,在我大半夜去給我師父滿北京買雞爪子的時候,在我撞壞了人家的保時捷擔驚受怕的時候,在我因爲“抄襲”片頭被網友們罵的時候,在我爲了慶祝《屌絲男士》收視率破紀錄裸奔的時候,我媳婦始終都陪在我身邊,和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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