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沒有標題[四]

關於靳波女朋友這一事件,李廣元也許是整個242最不熱心的人。在整出事件正轟轟烈烈地進行的時候,他卻在想着另外一樁事。
大前天晚上,李廣元被方自明拉去聽由校交響樂團舉辦的室內音樂會。方自明來自241宿舍,有一個美麗的女朋友叫做馬露,在校交響樂團拉小提琴。
我有兩張票。方自明說。手捧一束鮮花,顯然是準備去送給他的馬露的。
李廣元擺擺手:我是個粗人,那些東西我聽不懂。說完背起書包要去上晚自習。
方自明一把扯住李廣元的書包,李廣元書包的一根揹帶吱啦一聲就斷了。方自明拔腿就跑。
李廣元一邊追一邊罵,罵得很惡毒:方自明你個狗逼。
方自明一邊跑一邊回敬,你才狗逼呢。
兩個人跑出了二十四舍,跑過了齒輪路,穿過了丁字尺廣場,方自明鑽進了螺釘大樓。
螺釘大樓不是生產螺釘的地方,而是校團委校學生會以及各種烏七八糟的社團活動的場所。方自明呼哧呼哧的跑上四樓,一邊跑一邊笑着一邊挑釁,小狗逼你來追啊。李廣元也鉚上了勁:爺今兒把你牛兒割了。
方自明在報告廳門口停了下來,從口袋裏掏出兩張票。追過來的李廣元正做出要打的架勢,卻看見靠牆擺着的室內音樂會的海報,知道自己被方自明拐了。他喘着粗氣接過方自明遞過來的票:晚上回去給爺把書包帶縫上。
票不過是走個形式,因爲這所工科大學實在沒有幾個人不是“粗人”,直到音樂會開場半個小時了,臺下落座的也只是稀疏的不超過一百人。坐在第三排的方自明面帶微笑地看着臺上身着黑袍一如修女的馬露,而自打進場起,李廣元的眼睛就沒有從舞臺右側那個彈鋼琴的女孩身上挪開過。
一曲終了,臺下稀稀拉拉的響起了掌聲。李廣元依然愣着。雖然他只是看見彈鋼琴的女孩被舞臺燈光照得蒼白的側影,他早已在他心裏勾勒出了這女孩應有的全貌。她的頭髮很長,劉海就要遮住眼睛;她的視力很好,所以她不需要在那小巧精緻的鼻子上架上一副眼鏡。她微露貝齒,專注地看着樂譜,手指纖細的兩隻手在鍵盤上靈巧地遊移彈跳,像是在跳着一支讚美神靈的舞曲——不,他轉念一想:這支舞曲一定是讚美我的。她穿着樂團統一的黑色長袍,卻顯然是這舞臺上把這長袍穿得最美的一個。她的手臂的移動帶起的衣服上的褶皺,也彷彿是一曲和諧的樂章。
李廣元確信他愛上她了,雖然這只是他第一次見到她,也不知道她的姓名、班級或者其他。這都是無所謂的事情,李廣元想。如果他想知道這些,他一定能找到方法打聽到。
 
兩個半小時的音樂會結束了。臺下所剩的不超過二十個人,大體和臺上的演奏者數量相等;而其中至少十五個人是睡着的。演奏者們沒精打采地排成一排,拉起手向屈指可數的堅持到最後的觀衆們謝幕。這時的李廣元騰地從座位上彈起來,一把搶過同樣準備站起來的方自明手上的鮮花,衝到臺上把它送給了彈鋼琴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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