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奎律髓90·卷32忠憤類,杜甫一飯不忘君,多見於詩

前言

瀛奎律髓刊卷三十二爲忠憤類,方回介紹:

世不常治,於是有麥秀、黍離之詠焉。庾信《哀江南賦》,亦人心之所不容泯也。炎、紹間,有和江子我詩者,乃曰:成壞一反掌,江南未須哀。子我以爲何其不仁之甚。惟出於荊舒之學,京黼之門者,例如此。今取其可以怨者列之,不特臣於君、子於親,凡門生故吏、學徒、於主、於師皆與。

世上並非總是和平的日子,所以有詩經麥秀、史記黍離之歌。庾信故國滅亡,因此有《哀江南賦》。忠憤,忠於家國,憤恨國家之衰亡。

宋詞中的岳飛、辛棄疾、陸游、張孝祥等人的很多愛國作品,都可以歸入忠憤類。我們看看唐宋人的五七律是如何表現的。當然,首先提到的一定是杜甫。

一、春望  杜 甫

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白頭搔更短,渾欲不勝簪。

正如方回所說的:

此第一等好詩,想天寶至德以至大曆之亂,不忍讀也。

首聯兩組主謂結構的組合: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句中轉折之意。

頷聯句法有變: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前2字是動賓結構,後3字是主謂賓結構。

頸聯又一變: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這種比較簡單,主謂賓結構。

春本美好,然而國破家亡之際,眼中春景也籠罩在一片哀傷之中。這幾句詩,景中含情,情景相融。

二、有嘆 杜甫

壯心久零落,白首寄人間。天下兵常鬥,江東客未還。

窮猿號雨雪,老馬怯關山。武徳開元際,蒼生豈重攀?

窮猿號雨雪,老馬怯關山。這一首的頸聯,另有深意。紀曉嵐提到:

五六賦而比也。

賦,是描寫,描寫窮猿、老馬之狀。比是比喻,用窮猿、老馬來比喻人物的感受。王嗣奭《杜臆》解釋說:

“窮猿”句,比作客之苦;“老馬”句,比思歸之切。

武徳開元際,蒼生豈重攀?從唐高祖李淵,到唐玄宗開元時期,是唐朝蒸蒸日上的時期,然而天寶時期的安史之亂後,兵連禍結,人間塗炭,詩人有家難回、光陰流逝,杜甫因此而嘆息。

三、遣興 杜甫

干戈猶未定,弟妹各何之。拭淚沾襟血,梳頭滿面絲。

地卑荒野大,天遠暮江遲。衰疾那能久,應無見汝期。

首句寫國之亂:干戈猶未定;次句說家之分散:弟妹各何之。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拭淚-沾襟血,梳頭-滿面絲。這兩句的句法有些特殊,拭淚,淚中有血沾襟;梳頭,頭髮掉落滿面。後3字前2字的一種結果。因爲....以至於,表示一種過分的舉動,造成了一種不常見的結果。

地卑荒野大,天遠暮江遲。頸聯一下子轉到一個闊大的境界。

衰疾那能久,應無見汝期。天遠地大,老病纏身,估計我不久於人世,應該再沒有見到弟妹的機會了。這首詩的尾聯和《有嘆》相似,直抒胸臆。

四、遣憂 杜甫

亂離知又甚,消息苦難真。受諫無今日,臨危憶古人。

紛紛乘白馬,擾擾著黃巾。隋氏留宮室,焚燒何太頻。

先說尾聯,紀曉嵐點評說:

結處不斥唐而託之隋,風人之旨。

這首詩明顯是寫當朝之時。尾聯卻不說唐朝,而指隋朝,是一種婉轉的說法。畢竟中間二聯直指當時亂象,詩人在結尾時給朝廷留下一點體面。

受諫無今日,是指唐朝皇帝不接受賢臣的建議。乘白馬,著黃巾,以侯景之亂、黃巾之亂,來暗喻唐朝當時的安史之亂、外族入侵。

焚燒何太頻?詩人在結尾提出了問題,第3句是答案之一,但是當時的亂象是多方面原因造成的。什麼原因呢?詩人只管作詩,不是寫論文,故意留給大家一個思考的空間。

結束語

關於杜甫的這些忠憤類作品,方回分析說:

天寶十四年乙未冬,安祿山反,老杜年四十四。自是流移轉徙,一爲拾遺,一爲華州功曹,一爲劍南參謀。至大曆五年庚戌卒,年五十九。凡十六年間,無非盜賊干戈之日,忠臣故宜痛憤,而老杜一飯不忘君,多見於詩。....皆哀痛惻愴,令人有無窮之悲。彼生世常逢太平者,烏足以語此.

生於和平年代的我們,很難有杜甫那種切身的感受。不過,如今的世界正處於變局之中,不可不居安思危。

結束時,依照慣例作詩一首爲今天作業,忠憤類習作90五律《觀日出》

滄海暗流湧,疾風山欲傾。千年松不倒,萬里鵠縱橫。

冷對鬼神舞,遙憐鷸蚌爭。雄雞一聲唱,天下忽長明。

@老街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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