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開始認真地爲一個城市的冬天準備棉衣

初來的那兩個冬天,即使是冬至前後最寒冷的那幾天,我也只穿保暖加外套,也有冷風呼嘯,也有偶爾落雪,但風寒不入骨,雪也只是“撒鹽空中差可擬”,不一會就沒了動靜,總得來說還算溫暖,所以我走在路上,和一羣羽絨服裹挾,口罩圍巾齊上陣的人一起,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我不喜添衣,一來花費頗多,二來總佔位置,我喜歡自己的箱子平平整整,東西越少越好。之所以有這樣的心態,除了怕麻煩之外,可能更多的,我還沒有接納自己在這個學校開始生活的事實。

同樣是住宿舍,舍友們來了之後不久就開始進行各種各樣的選購,也有生活必需品,也有一些出於興趣愛好的小東西,還有些純裝飾物品或者是化妝用品,沒過多久,她們的桌子上,或是牀底下,就開始堆積了許多,我呢,跟她們相比更像是暫住,桌子上幾乎空空如也,牀下除了一個箱子,幾個鞋盒,也沒什麼別的東西,還有一些雜物只佔了一個櫥子,其他人至少佔了兩個。有些人因爲買東西比較多,不得不再買一個箱子來盛裝衣物,有時候她們在宿舍裏感嘆,畢業的時候這些東西怎麼辦,我看了看自己的四周,就輕而易舉地給每一樣東西安排好了結局,恐怕我從一開始來,就抱着早晚會走的心態,所以中間不必再添什麼東西了,多了是累贅。

但兩年多過去了,好像我在潛移默化之中,已經被這座城市悄然改變,就好比冬天的冷風,已經學會從我身體的哪個角落攻擊,會讓我感受到更深切的寒意,好讓我對冬天重視起來,我發覺當初那個單憑保暖加外套就可以等到春暖花開的我已經一去不復返了,縱使再不情願,我也不得不買了厚重的棉衣,將行李箱撐起老高,又添棉褲,全副武裝地把自己變成了一個當地人。

我想當過客,可是懷抱我的城市不同意,兩相較量之下,我慘敗而歸,最後只能一邊打着哆嗦,一邊拉上棉襖的拉鍊,和其他人一樣走在路上,我終於也只是衆多普通過冬人中的一員了。

我在城市的眼中成了一個類似當地人,而這座城市,在我眼中的形象也開始慢慢轉變,越來越接近家鄉的樣子。

今日又是雪天,不似上次那般落地化雨,這次的雪是實打實的雪花,花瓣張揚狂放,風也比上次的陰冷了許多。所以如果再用兩個句子來形容今天的天氣,我不會再用“淺冬一場雪,悠然天地間”了,應該是“白梅飲冰寒入骨,不覺已是嚴冬來”,那雪花,比起梅來也是毫不遜色,終於是讓我盡情地觀賞了一次,感嘆了一次,驚詫了一次,也讓我覺得,這座城市有了一點家鄉般的親和力。

我拉了拉棉衣帽子上的絨毛把耳朵遮得嚴實,風卻不停地從針織裙的裙襬鑽進來,我想,回去之後,應該得換一條厚一點的棉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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