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走孃家

過了十五,年即過去了。正月十六這一天,小孩子開學,女人走孃家。

回孃家,在中國北方又稱走孃家。是一種很有特色的中國歲時風俗。

只要有娘在,結婚後的女人就要回孃家。

當上有出嫁的女兒,下有老孃,出嫁的女兒要走孃家,自己即不能回老孃那裏了,若是一去,自己女兒回孃家撲不到娘,只好擇日再回去看看老孃。要是自己嫁的是本村,也會抽空回孃家看看娘和與孃家的姐妹見見面。

這時我想起一首歌,幼時,父親常輕輕哼唱:

……

身穿大紅襖  頭戴一枝花

胭脂和香粉她的臉上擦

左手一隻雞  右手一隻鴨

身上還揹着一個胖娃娃呀

咿呀咿得兒喂

一片烏雲來  一陣風兒刮

眼看着山邊就要把雨下

躲又沒處躲  藏又沒處藏

豆大的雨點往我身上打呀

咿呀咿得兒喂

淋溼了大紅襖  吹落了一枝花

胭脂和花粉變成紅泥巴

飛了那隻雞  跑了那隻鴨

嚇壞了背後的小娃娃呀

……


在久遠的年代,有錢人家的女子,座上了花嬌,轎伕弓着腰,邁着輕快的小碎步,花轎顫顫巍巍,那女子不時挑簾望遠山,蒼穹,鴻雁,似老母就在門前的大榆樹下,向她微笑、招手。

莊稼漢從牲口棚牽出他那心愛的小毛驢,繡着花邊的鞍子,配着黑色的小毛驢,端莊上檔次。他把嬌滴滴的娘子小心地抱上豪華的坐騎,小娘子身穿大紅襖與大綠褲子,腳蹬繡花鞋。他把禮品往身上一甩,一聲“嘚駕”,一條土路彎彎曲曲延伸到孃家的地方。

天蒼蒼,野茫茫,天地之間,男人與婆姨走過幾座山,轉了幾道河,山路崎嶇,深一腳淺一腳的,男人或提着或揹着送給老丈人的禮物。婆姨挎着籃子,頭頂方巾,緊緊跟在男人身後,不遠處冒着青煙的地方正是她孃家的所在。

身強力壯的壯漢正穩穩地握着獨輪小推車的車把,車上載的是他的媳婦兒。中間是車輪的地方。左側是給老丈母孃準備的沉甸甸的禮物,和筐裏的胖娃娃正與右邊的媳婦兒趁車,使之車左右平衡。右側則是身穿大花襖,抹着胭脂的媳婦兒。車輪在高突不平的泥濘小路上壓出一道道車轍。

年輕的小夥子,飛快地蹬着永久牌自行車,馱着最美的新娘,新娘剛過門三天,是回門的日子。小夥吹着口哨,空中的燕子也跟着愉快地唱歌,路旁的柳樹隨風搖擺,好一幅鄉村畫卷。

疾馳而過的摩托車,車上的兩人兒都戴着護膝和頭盔。潔白,白的是那麼耀眼的摩托車,寬大的底盤,用力踩一腳,一股白煙冒了出來。老丈人早備好酒餚,在村口伸長了脖子迎接金龜婿與寶貝女兒的到來。

南方的男子攜媳婦剛剛踏入北國這片冰天雪地,歡迎他的是熱炕頭,大碗熱乎乎的餃子。老婆點上一支菸,輕輕吹一口。窗玻璃上的囍子剛剛貼上一年,還是那樣嶄新,那麼通紅。而老婆早就懷念起媽媽做的那口,她喜歡大碗吃菜,大口喝酒,這是孃家一帶的風俗。

開車不遠千里,也要回孃家,老公開車,老婆坐副駕駛,娃兒在後座睡得正香甜。一陣汽笛而過,揚起一道道灰塵,後備箱裏,那裏備得是丈母孃最愛吃的稻香村點心,岳父最愛喝的牛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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