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州到西安途中所見

從鄭州一路向西,朝着西安的方向前進。透過車窗向外看去,只見天幕是淺淡的藍色,大朵大朵的白雲像點綴在藍色錦緞的花紋一般,夕陽將靠前的白雲一部分照得透亮,彷彿一隻晶瑩剔透的玉鐲被打了光;中間的白雲被夕陽勾勒出一條金邊,像是神妙的繡娘繡出的一塊柔軟的素帕,且以金線來勾勒出素帕的形狀;另外靠後些的白雲顯得灰濛濛的,像是不小心被滴入了幾滴墨水,且墨水在這白雲中逐漸暈染開來一般。

鐵路的左側是連綿起伏的山脈,在夕陽溫柔的餘暉中,近處的山脈彷彿塗抹了一層溫暖的黃色,一排排的樹木沐浴在夕陽中,似乎蘊含了千言萬語想要傾訴;黃色的土壤在樹木的分割下成帶狀顯露出來,透出幾分質樸和憨拙的可愛。幾處草木並不繁茂的山脈上,山頂因生着綠植,顯得有些泛着烏色,而大片大片裸露出來的土壤則被夕陽暈染成泛着淡黃的白,光禿禿的,透出堅忍與沉默。大片被濃密植被覆蓋的山脈被風雨削的整整齊齊,棱角分明,在夕陽中,高出的棱角上的植被清晰可見,溝壑中的植被則覆蓋着陰影,明暗之間,倒也別有一番意趣。

遠一些的山脈起起伏伏,因離得遠而模糊成帶狀,只能看到大體的形狀,且山體就像是夢境中的背景一樣,明明能夠想起,卻似乎轉眼就會被遺忘。

車窗的右側是視野開闊的平原,天幕與地平線相近的地方朦朦朧朧的分了層,煞是好看。只見最下面一層是略顯冷寂的灰色,那是遠處看不清的村莊或山脈的底色;上面是一層如霧一般的淡紅色,像是清冷晨光中姑娘頰邊淡淡的胭脂;再往上是一層淺白與淺黃夾雜的色帶,令人不由自主想起泛黃的老照片;最上面便是天空淡淡的藍色,且越往上看去,這藍似乎也在逐漸加深。

到了渭南,左側的山脈退後了許多,林立的高樓顯現出來。因夜幕還未佔據天空的統治權,城市中的霓虹還未全亮,只有三三兩兩的高樓大廈上閃爍着紅色的幾個大字,提示着夜幕的即將來臨。在淺白的天色中,整個城市顯得安靜,讓人不由陷入疑惑之中,不確定這究竟是一天即將結束時的平靜,還是一天即將開始前,城市尚未從睡夢中醒來的清冷?

不知什麼時候,右側的天幕上,白雲在車窗外的天幕上堆積成一條看不到盡頭的長長飄帶,彷彿剛纔還分散在天空各處的雲朵突然全部疲憊了,一起順着傾斜的天空滑落下來,厚厚地堆積在一起,彼此支撐着休息。夕陽將這條雲朵組成的長帶下緣繡成了金色,更顯得這一條雲朵長帶厚重、灰暗。

再看左側,雲朵的顏色也漸漸昏暗起來,遠處的山脈輪廓漸漸模糊,和滑落到天空之垂的濃厚的雲朵連成一片,幾乎讓人分不出來。一朵像丘比特之箭的雲朵貫穿了另一朵心形雲朵,且被夕陽染的通紅,讓人不由自主想到愛情。而漸漸的,隨着列車的前行和暮色越來越濃,所有景色都漸漸連接起來,成爲一個暗沉、無法透視的整體。

夜色即將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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