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吞沒的海燕(記一名高考落敗者的自殺) 第三章

真人真事改編

第三章

自從失戀後,素懷心病得更加嚴重,沐香菱是他擺脫世間煩惱的唯一希望,可是這個希望破滅了,現在他只好回到現實,以一人之力面對所有災難。

接下來的一個月,素懷心無時無刻不在憋尿,尤其遇到高三語文組的聯合考試,“三個小時,我的媽。”素懷心想想就直哆嗦,他害怕考試,一聽見考試嚇得瑟瑟發抖,三個小時的考試時間,其中兩個半小時他要憋尿,考試不能提前交卷,折磨會使他疲憊不堪,他不能逃避,必須一一承受下來,接受酷刑。素懷心看着教學樓,這樹立在人類歷史上的進步之源,如今成爲折磨他心理生理的夢魘。學校有源源不斷的考試上課,體內有源源不斷的尿液,對於素懷心來說,高考不終結,體內的尿液就排不出來,表面上沒有關係的兩件事,現在卻有了因果關係,在這種宿命對抗中,他必將崩潰。

高三語文組的聯合考試比平常的考試更加嚴格,除了徐放,還有另一個監考老師,他們一會坐在講桌上改習題,一會走下來審查,看有沒有誰帶小抄。學生們專心致志做試卷,誰也不敢擡起頭來,空氣異常嚴肅,素懷心又感到尿急,他不敢舉手,不想舉手,不願做一個壞學生。可是憋了一會兒,實在是尿急,他想轉換注意力,去想母親,但是母親前面有一個廁所,他又去想沐香菱,沐香菱身後有一個廁所,越是不願想,越是想的激烈。素懷心雙腿緊縮壓在一塊,擠着生殖器,憋了一會,實在受不了,只得舉起手,說:“老師,我要上廁所。”

徐放看又是素懷心,心裏很惱火,但看見素懷心小心翼翼,一臉哀求的模樣,只好說:“快去快回。”

郝林元想起那天晚上素懷心的祕密,也跟着舉手,說:“老師我也要上廁所。”

徐放說道:“還有誰想上廁所?一起去,否則再不能去了。”

大家不做聲,繼續做試題,徐放示意郝林元跟着去。

素懷心前腳跨進廁所,郝林元后腳跟進去,他暢快地解開拉鍊小便,一邊小便一邊對着素懷心吹口哨,吹得素懷心心煩意亂。郝林元小解完畢,不着急走,一旁看着素,等素懷心尿尿。

素懷心尷尬地說:“你先走,別等我。”

郝林元說:“一起一起。”在那裏笑眯眯等着素懷心,他知道有人看着,素懷心尿不出來,就緊盯着素懷心不放。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一會就五分鐘,素懷心知道教室裏徐放還在等着,學生們還在等着,心裏罵了一句:“媽的。”只得拉上拉鍊,走出廁所。

郝林元在後面說:“怎麼,不尿啦?”素懷心不理他。

素懷心無功而返,坐在座位上,越加着急,一會用左腿壓在右腿上面,一會用右腿壓在左腿上面,不斷變換姿勢,想緩解尿痛,可是治標不治本,尿痛緩解只有瞬間,他又用手捏住生殖器,不斷地揉、搓,還是不行,感到五臟六腑充滿了尿液,尿就快從鼻孔噴出來,肚子到胸口頂着某個東西……

忍了半個小時,又過了半個小時,考試還有一個小時,素懷心實在憋不住了,剛要舉起手,郝林元看見了,搶先舉起手說:“老師我要上廁所。”

徐放很生氣,說:“剛纔不是上了嗎?”

郝林元說:“喝多了水。”

因爲他是市長的兒子,徐放不敢得罪,只得讓他去,對其他同學說:“再有人說要上廁所,我就要用戒尺打了。”

素懷心覺得郝林元真的很討厭,搞得自己也不好意思舉手,只好使出喫奶的勁憋尿。

憋尿是人生的一大痛苦,這裏不做闡述,憋過的人就知道。

郝林元上完廁所回來,坐在椅子上得意洋洋看着素懷心,素懷心用頭碰桌子,想還不如死了算了。

時間過得真慢,素懷心希望有人提前交卷,這樣自己也能跟着交卷,但是徐放明言規定,‘不準提前交卷,尤其是語文。’素懷心知道提前交卷比上廁所更嚴重,何況自己連作文都沒有寫。他提起筆,在作文格上顫顫巍巍寫些字,歪歪扭扭,亂七八糟,他寫呀寫,寫呀寫,頭上溢滿汗水,花了半個小時,只寫了五百字。

實在忍不住,只得咬緊牙關舉起手,郝林元想搶先一步故技重施,可是素懷心已經說出口:“徐老師,我要上廁所。”

徐放看了他一眼,面色鐵青,說道:“憋着。”

“哈哈。”郝林元在心中樂道,“即使讓你搶先一步,也逃不掉。”他覺得日後要更加小心,凡是發現素懷心準備舉手就趕緊舉手,搶先一步說上廁所。

素懷心聽到徐放那樣說,只得憋着,感到天地昏暗,自己就像一棵稻草,被牛咀嚼過的,上面蓋了坨屎。

素懷心實在是太悲催了,淚水從眼眶裏落下來,他想起童年,想起故鄉,山和月,雲和水,滿天的朝霞,數不盡的花朵,樹上結滿了海棠,更多的時候,他想到的是——廁所。

終於下課了,考試完畢,素懷心的作文還沒有寫完,他艱難地坐起來,一步一步走向廁所,郝林元看着素懷心的倒黴樣,忍不住哈哈大笑。

“學習這麼無聊,讓我們來嘲笑別人吧。”郝林元對林冠說,把素懷心的情況告訴林冠,林冠聽了也哈哈大笑,說:“太有趣了。”人們總是把快樂建立在他人的不幸之上,這是人類的劣根性,以前折磨的是肉體,現在折磨的是精神。

平時下課廁所的人已經很多,考試後廁所的人更多,三個小時大家都憋着,考試完大家都趕忙上廁所,不到半分鐘,廁所已人滿爲患。素懷心站在廁所外,感到生命真是諷刺,自己既然會被尿憋死。

上課後,大家都回去了,只有他一人,慢慢走進廁所。“逃課吧。”他說,“怕什麼。”

可他真的很怕,已經瑟瑟發抖了,平生第一次逃課,如果被徐放知道,被母親知道,不知道後果會怎樣。他蹲在廁所裏,使勁擠尿,可還是擠不出來,他把頭埋進膝蓋,傷心地哭泣,感到上天對他真的不公。周圍什麼人也沒有,牆上畫滿了塗鴉,屋頂的空氣特別骯髒,有一隻老鼠趁沒人的時候,跑進來收集晚餐。再蹲在廁所也無用,還是回教室吧,他穿上褲子,飛快地跑進教室,英語老師看了他一眼,讓他到座位上罰站,下課後把這件事告訴徐放。

徐放把素懷心叫到辦公室,說:“你現在膽大了,既然敢逃課。”素懷心欲說明原因,徐放拿出素懷心的語文試卷說:“看看你的試卷,什麼亂七八糟的,作文完全胡寫,你若成績好,老師自然喜歡你,可你這麼差,還想讓老師照顧你。”

素懷心低下頭默不作聲,用手按住下身。

徐放說:“還有你上課老是搞小動作,搞得大家都不能安心學習,想想你的父母,你對得起他們嗎?”

素懷心流下淚來,覺得真是對不起他們,可他覺得尿痛,一邊按住肚子,雙腿夾着生殖器,一邊顫巍巍地說:“徐老師,我尿痛,想請假上醫院。”

徐放看着素懷心,發現他臉色慘白,就說:“真多事,不要耽誤學習,快去快回。”就允許了。


聽說素懷心病了,韓秋雙趕忙帶他去當地的幾家醫院檢查,可檢查不出來有什麼問題。但素懷心病的越來越嚴重,母親覺得高考前千萬不能出錯,向徐放請了幾天假,把自己所有的積蓄都帶上,帶他去上海的三級甲等醫院看病。

他們坐火車來到上海,然後坐地鐵轉到三級甲等醫院。這麼大的醫院,還是頭次看到,比學校還大,醫院前的廣場停着各種車輛,寶馬、奔馳、保時捷……車輛閃着油光,排着整整齊齊,像一個個超人,金碧輝煌,韓秋雙看着入了神,走上前去用手摸了一下,一旁的保安看見了,發現韓秋雙穿着粗布麻衣,知道她不是富婆官妻,就說了一句:“不要摸,摸壞了你賠不起。”韓秋雙醒悟過來,聽說這些車輛光玻璃窗就要幾千塊錢,趕忙把手縮回去。

他們走進醫院,高大的建築、寬闊的內廳,明亮的燈光、整齊的擺設、乾淨的地板、各種雕塑,盆栽,還有濃濃的藥品味……他們左右張望,窗口太多,不知道去哪個。一個穿着白大褂的護士走來,問有什麼事,韓秋雙把素懷心的病說了一下,護士小姐說要去泌尿科檢查,不過先掛號,說完就走了。她沒有說哪個地方是掛號的,素懷心說,排隊人多的地方一定是掛號的,於是他們跟在人多的後面。素懷心這次猜對了,排隊人最多的就是掛號處。

他們掛了號,去找泌尿科,上上下下跑了好幾遍,來回折騰了好幾次,才找到泌尿科,累的滿頭大汗,大概今天看男科的人很少,他們沒有在門外等,直接進去了。醫生是個矮個子,大大的圓乎乎的腦袋,顯得有點滑稽。

矮醫生聽完素懷心的描述,帶他去做檢查,首先是尿檢,給素懷心一個透明試管,讓他尿一些小便在裏面。

素懷心跑到廁所,站了半天,擠出四五滴尿。

矮醫生看了看試管,說:“就這一點?”

素懷心說:“尿不出來。”

矮醫生說:“好吧,將就將就。”就把試管交給助手,讓他去做化驗。

隨後他們來到B超室,做B超,又做了CT檢查,尿常規檢查,尿動力檢查、前列腺檢查、分泌功能檢查……素懷心不知道這些檢查是什麼,有沒有用,有沒有重複,只知道醫生說什麼,他就跟着做什麼,對醫生來說,做檢查,多多益善,每一份檢查都能多收一分錢,搞了好半天,才做完一系列檢查。

“咦——沒有發現什麼問題呀。”矮醫生看着檢查報告和助手遞過來的化驗單說。

但素懷心說自己真的尿不盡,經常尿急卻怎麼也尿不出來。

矮醫生又帶着他做了超聲波檢查,就差做開刀手術,可依然沒有發生什麼問題。

矮醫生端詳素懷心半天,看他雙眼凹陷,無精打采,把韓秋雙帶到一旁,說:“我覺得你不要讓他看泌尿科,最好帶他去看心理醫生。”

韓秋雙納悶道:“心理醫生?你是說他精神有毛病?”

矮醫生說:“我不確定,你去檢查一下就知道了。”

高大的醫院自然有高大的價格,一番折騰下來,什麼都沒有發現,花了近萬元,積蓄只剩下一點點,韓秋雙抱怨道:“大醫院的價格真是貴。”

他們來到精神科,去看心理醫生,一個護士說:“看醫生得掛號,現在都這麼晚了,號都賣完了,明天再來吧。”

無奈,他們只得出了醫院,在附近的地方租房子過夜。大城市的房租特別貴,大醫院附近的房租更貴。房東知道病人急於看病,住不起醫院,只能來這裏,不可能遠離,誰會拿生命開玩笑,於是拼命漲價。韓秋雙好不容易找到一家便宜的,還要200元一個晚上,真是坑人。

忙了一天,韓秋雙一進房間就坐在牀上,唉聲嘆氣地說:“花了這麼多錢,血本都賠光了,還是沒發現什麼問題,怎麼辦?”

素懷心知道母親勞累,不想說什麼,只得坐在一旁,想我一定要好好學習,努力考上名牌大學,讓母親高興。

第二天一大早他們就來到精神科,今天的主治醫生是何文,何文從國內一流大學畢業,又到國外留學,從醫很多年,不過現在依然是副教授。

他們去窗口掛號,可是號已經沒有了,韓秋雙問:“什麼,前面不就幾個人嗎?怎麼就沒有了?”

窗口工作人員說:“其他人都是預約的,號早就賣出去了,今天只剩下五個號,前面的人已經取走了。”

韓秋雙哀求道:“求求你,我們大老遠來,總不能再讓我們等一天吧。”

工作人員說:“不行,沒有了。”

韓秋雙抓住工作人員的衣袖說:“麻煩你通融通融。”

工作人員實在拗不過,爲了擺脫麻煩,只好說:“好吧,再添你一個,不過輪不輪得到就說不定了,今天掛號的一共是八十人,你是最後一個,下午再來吧。”

“八十人,”一旁的醫生說,“肯定看不了,何醫生下班後還有事。”

韓秋雙聽了心灰意冷,想既然來了,只好等着,上午肯定看不了,只好等下午,他們沒處可去,就坐在椅子上乾等。素懷心想,何文這天要看八十個病人,按八個小時工作時間算,每個小時十個病人,每個病人六分鐘,除去醫生上廁所,伸懶腰,倒茶喝水,病人擁擠,進出門,閒話廢話的時間,平均一個病人只有四五分鐘,四五分鐘看完一個病人,還是精神病患者,不知道會不會出錯。素懷心很納悶,他想知道何醫生是怎樣在五分鐘內,讀懂一個人內心的。

時間過得可真慢,素懷心坐在椅子上,左右不舒服,看着四周的牆壁,彷彿牆壁已經傾斜,他順着樓梯向上爬,不知不覺來到三樓,三樓的門牌上寫着:“非工作人員不得入內。”素懷心沒看見,走了進去。這是精神科,三樓關的都是重災病人,就是傳說中的瘋子。

一個人搖頭晃腦,在走廊裏撞來撞去,自言自語,說一句,扇自己一巴掌,說一句,再扇自己一巴掌。素懷心靠近他,想問一下他怎麼啦,那個人擡頭看着素懷心,發現是陌生人,眼神裏充滿驚恐,佈滿血絲,隨後哇哇大叫,彷彿素懷心是魔鬼。幾個醫生聽見了,趕忙把他拖進屋子去,屋子裏傳出來一陣陣吼叫聲。

素懷心想走進一步,值班護士趕忙把門關上,對素懷心說:“你是病人家屬嗎?”

素懷心說:“不是。”

護士說:“那你跑到這裏來幹嘛?閒雜人等不能入內。”說完把素懷心攆出去。

素懷心覺得那個人真倒黴,自己打自己多奇怪,好像做了多大的錯事,自己可不要像他一眼。

素懷心想去二樓,可是二樓的門關了,推不開,只得回到一樓,韓秋雙正爬在椅子上睡覺,素懷心不忍心叫醒她,就在旁邊等着。

他們一直等着,連午飯都沒有喫,等輪到他們時,已經五點多了。

他們走進去,何文正在伸懶腰,看見素懷心他們進來,說道:“還有一個,今天可真忙。”韓秋雙向何文說明情況,把素懷心在泌尿科檢查的情況說了一遍……

此時剛好下班,門口有一個人等着何文,韓秋雙把化驗單拿出來,給何文看,何文說:“不用了,我也看不懂。”

韓秋雙在那裏抱怨:“花了那麼多錢,卻什麼也檢查不出來,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何文問:“檢查沒有任何問題?”

韓秋雙說:“對,泌尿科的醫生說他沒病,所以來精神科看看。”

此時門外那個男人走進來,笑着對何文說:“喂,快點啦,酒席已經開始了,你想讓領導等你?”

何文看着他說:“不要急,一會就好。”然後看看素懷心,覺得素懷心長相難看,一幅賊眉鼠眼的模樣,一定是壞學生,就問韓秋雙:“你兒子現在讀幾年級?”

韓秋雙說:“讀高三,不到幾個月就高考了,你說急不急。”

何文恍然大悟道:“哦,原來是高三,現在高考的壓力很大,許多學生爲了逃避高考,故意裝病。”

韓秋雙驚愕說:“什麼?”

何文微笑着說:“我遇到過好幾個這樣的案例,有些學生成績差,不想考試,又不好意思跟父母說,於是裝病,到醫院檢查,什麼病也沒有,你兒子估計也屬於這種情況。”

素懷心很想反駁,但是話到口邊,說不出來,他一向木訥,不善口頭表達,更別說反駁,還是跟一個教授對抗。

韓秋雙很驚訝,問道:“真的嗎?”

何文站起來,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是的,你大概不瞭解現在的學生,一個個調皮搗蛋,完全不理會父母的良苦用心,我勸你還是把兒子帶回去好好管教。”

韓秋雙還要說什麼,何文說道:“好了,今天就到這裏,已經下班了,我還有事。”於是就和那個人一同離開了。

素懷心不知道醫生爲什麼這麼說,他覺得醫生完全誤解了自己。

韓秋雙很生氣,她覺得醫生不會騙自己,何醫生是權威,三甲醫院的醫生,國內一流大學的教授,從醫幾十年,難道會欺負一個學生?對於何醫生的話,韓秋雙確信不疑。人真是一種迷戀權威的動物,以前把神當權威,現在把科學家當權威。

他們出了醫院,韓秋雙訓斥素懷心說:“啊,你現在真能幹,既然敢騙我,把家裏錢都敗光了。”

素懷心哭着說:“我沒有騙你,我真的覺得身體不舒服。”

韓秋雙憤怒地說道:“胡說,幾個醫生都說你沒毛病,不是裝得是什麼?”

素懷心拉着母親的袖子說:“我真的沒有。”

韓秋雙甩開素懷心,兇橫地說:“接下來要好好學習,如果考不出好成績,看我不打斷你的腿。”說完生氣地走了。

一剎那,素懷心在母親心中的形象黯然失色,以前乖乖聽話的孩子,現在變成爲了逃課滿嘴胡言的人。

素懷心感到天地旋轉,唯一支撐他的是母親,如果母親不喜歡他該怎麼辦。他感到不公,所有人都譴責他,從小到大,一直在別人的鄙視下度過。

他的腦海中出現一幕幻境:正一個人在幽暗的洞穴裏行走,越往前走,道路越狹窄,天與地向中間急速壓縮,他十分害怕,拼命往前趕,等跑到末尾,出口已經被堵死,他又趕忙向後退,向入口處跑去,情況與之前相同,天與地迅速擠壓在一起,把入口也堵死了。他極爲恐慌,大聲叫喊,四處找不到出路,一個人被困在幽暗寒冷的洞穴,沒有光明,沒有呼吸,沒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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