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永世等待的新娘

五萬年前,我對佛祖說:“我不想喝孟婆的那碗忘魂湯,我要一直等她”。
佛祖笑了:“我可以讓你等,但只有山無棱,水爲竭,天地合,你纔可以和她在一起”。我堅毅的點了點頭,用不容質疑的語氣回答道:“是的,我會等到她的”。

從那以後,我就開始在塵世間孤獨的遊蕩,忍受着寂寞的煎熬,只爲了與你再次的傾心相遇。

多少個春夏秋冬,無數個日日夜夜,我等待的淚水化做鹹的海洋,我尋找的足跡變爲枯的沙漠。看過海市蜃樓的美景,聽過曇花花落的聲音。世事變遷,滄海桑田,唯一沒有變的是我這顆萬年執着的心。

從此,年年歲歲,雪花如期而落。

從此,歲歲年年,我找不到歸路。

就這樣,我在佛前跪了萬年,企求了萬年。佛終於怕了,說:“如果你願意做一顆流星,我 可以讓你們見一面”。

我心中竊喜,終於等到那一刻了,只要能見到你,那短短的一瞬,我願意再用萬年來等待。

那一刻,我化做了一顆千年不遇的流星,我的美麗劃過黑暗的天空,拖出一道美妙的弧線,萬年的煎熬等待在這一剎那燃燒。所有看見我的人都呆了,都驚訝於那一刻的壯麗和輝煌。我終於見到了你,但就在即將碰到你時,我卻化爲了灰燼。

你當時站在山峯上,呆呆的看着我的經過,在驚訝於我燦爛的瞬間,眼神裏也有一絲迷悵。你對身邊那個摟着你的男孩說道:“爲什麼那顆流星經過的時候,我感覺那樣的熟悉和親切,爲什麼它墜落的時候,我的心是那樣的疼痛。”

你身旁的男孩在你耳邊輕聲地笑道:“別瞎想了,外面很冷,我們回去把”。於是你們相互依偎着消失在天涯的盡頭。

我很想哭,可是我卻沒有眼淚,因爲我已經化爲灰燼,萬年的相思在相逢的剎那燃燒至盡。




佛祖靜坐在蓮花臺上,拈花一笑倒:“你後悔了嗎”?我無力的搖了搖頭,“不,我不會後悔”。佛祖眼角閃過一絲驚訝,“那你還等嗎”?我斬釘截鐵得說:“是的,我還要等”。佛祖仔細的看了看我。“那你繼續跪在這裏等把”。說完,拂袖而去。

我跪在這裏。這裏什麼都沒有,只有無邊的孤寂和永恆的死亡,但唯一沒死的是我這顆萬年驛動的心。

我就這樣的跪着,全然忘了痛苦和勞累,陪伴我的只有佛祖。它也是經常靜靜的坐在我面前,我不知道它在想什麼,它當然也不會知道我在想什麼。

終於那天,我聽到佛祖嘆了一口氣,我的心一動,知道佛祖終於忍不住了,但我表面仍然靜如死水。佛祖嘆道:“時間過的真快啊,轉眼又是一個萬年”。我心中想到,難道我又等了萬年,難道佛祖還會讓我見你一面嗎?

佛祖說道:“如果你與願意化做一顆石頭,我就讓你們相見”。我使勁的點了點頭。

第二天,來海邊遊玩的人們看見海邊多了一塊奇醜無比的隕石。

我不在乎我的外貌有多醜,我只在乎你的目光。我一直堅信,冥冥之中你也在尋覓我,正如我尋覓你一樣。

我又看見了你,你正帶着淺淺的笑容,光着腳丫,向我走來,雖然過了一萬年,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讓我望眼欲穿的你,還是那樣美麗的你。

我大聲得喊道:“我在這裏啊,你看見我了嗎”?可是我知道任憑我喊破喉嚨,聲嘶力竭,你還是聽不見。但我還是不顧一切地喊着,全然沒有注意到你後面跟着個男孩。

我們終於接觸了,你白嫩的腳丫踩在了我的身上,然後我聽到了你的慘叫。後面的男孩連忙跑過來,小心得摟住你,關切得問道:“怎麼?被石頭絆了”?你點了點頭,拾起了我。(我那一刻仔細的端詳了你的臉,我夢中無數次夢見的臉)說道:“就是這顆石頭”。

我拼命的喊道:“是我啊,你不認識我了嗎”?可我被那個男孩拿了過去,說道:“這麼醜的石頭,我把它扔遠點,給你消消氣”。你笑道:“好啊。”我被遠遠的扔到了海里。

在扔的剎那,我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沒有人知道爲什麼海水那麼鹹,只有我才明白,那是我的眼淚。




於是我又見到了佛祖,佛祖幸災樂禍的說道:“那還繼續等嗎”?我望了望佛祖,回答道:“當然”。佛祖聽了我的話,不聲不響的走了。

我仍然跪在那裏,用一顆永恆的心在那裏跪着,沒有什麼可以改變我要見你的決心。

你若只是過客,我情願是秋風裏的一片落葉,落在你的身上。帶着宿命的默然,無聲無息的伴你身側。

那天,我聽到佛祖來的時候腳步很急,我 明白我又等了萬年,又可以見到你拉。

佛祖對我說道:“你這次可以和她在一起,但我要在你們最愛的時候將你們分開,你願意嗎”?

我怎麼會不願意呢?我已經忍受了萬年的風霜,只爲了那重逢的喜悅。

我來到了人間,和你相識相愛,我一直很想告訴你,我其實等待了你三萬年,很想問你是否還記得我們當初的約定。

可我不敢問,因爲我和佛祖的那個約定,我說出真相之時,就是我離開你的時候,我只想多擁有你一會。

那個五月,我們相約去登武當山。我已經隱約感覺到我要走了。因爲天空的雨一路或飄零或磅礴,好象永遠沒有停的那一天。

我們雨中登山,然後在香霧繚繞的緊頂抽了兩根上上籤。我暗自慶幸,說不定我可以將祕密告訴你拉。

歸程的途中,除了天空依舊有雨之外,好的找不到任何的一絲的破綻。你仍意猶未盡的看車窗外蜿蜒的小河,探頭探腦的看外面隨着山路盤旋的山峯。

我將你摟在懷裏,溫柔地說道:“你知道嗎?其實我們前世有個約定,約定我們永遠在一起”。你幸福的趴在我的胸口,小聲的說道:“是嗎?那我們就永遠在一起把”。

就在這時,沒有早一分鐘,也沒有晚一分鐘。山頂上由於長期下雨造成泥土鬆動的一塊巨石憑空而降。我知道,佛祖在懲罰我了,我連忙將你壓在我的身下。

而巨石剛好砸在那輛正在飛馳的車子頂上。車頂受不了重壓,自然下陷,就在那一秒鐘的時間裏,我離開了你,看着你安然無恙的趴在我的懷裏,我滿意的離開了你。




於是,我又看見了佛祖。佛祖用一種很奇怪的看了看我,然後問道:“你還願意再等嗎”?

我笑了:“當然,和她相遇,只要愛過一次,再別離,那麼。再長久的一生不也只是回首時,那短短的一瞬嗎”?

佛祖啞然。

是的,我在等待,等待着你的出現,那風中的我,會成爲你伸展的方向、會成爲你棲息的枝頭,也會成爲你琴瑟的和絃,我要牽着你的纖纖素手,在鳥語花香中流淌而過。

就這樣,我又等了萬年,佛祖那天來的時候很匆忙,它直接說到:“好了,你可以去見她拉”。

說完,我就來到了一片無垠的沙漠。可是我沒有看見你。可既然決定了傾我一生轟轟烈烈地去愛一回,那又何妨與命運做一次勇敢的對決?即便燃盡了生命的最後一點火花,即便走過了人生的最後一個驛站,我的愛,依然會在那煉獄的烈火中--重生。

我還在沙漠裏等着,千年一夢,一夢千年。此生,我願爲你守侯這份情感。可是,你會來嗎?會來把我這份至深的思念一遍遍讀在雨季,不會任我的淚水牽出的思緒爬滿初秋的涼意嗎?

終於我失望了,我只有抓起一把沙土,任思緒送指間滑落。我哭問道:“佛祖,你爲什麼欺騙我”?佛祖來到了我的身邊,我居然看見它的眼角有着隱約的淚水。

佛祖說道:“你知道嗎?她也等了你這麼多年,爲了這次相逢,她情願化做你手裏的一顆沙礫”。

我靜靜的看着手裏的沙礫,沒有絲毫猶豫。爲自己挖掘了一個很深很深的墳墓,然後跳了下去。既然此生只能這樣相見,我情願死亡,去等待下一次相逢。而不願意看見她只是一顆沙礫,我不忍心她做一生的沙礫。




於是我又回到了我跪了四萬年的地方,佛祖對我說道:“你知道這四萬年,她爲你吃了多少苦嗎?你還忍心再讓她忍受這樣的煎熬嗎?你真是太自私拉,你還是忘了她把”。

我沉默良久,然後痛苦地對佛祖說道:“好把,我願意喝那碗忘魂湯了”。孟婆把湯端到了我的面前。

喝把,這枯澀的湯汁。在入喉的同時流去所又的愛恨。可望鄉臺前那最放不下的人,我怎捨得遺忘,我怎甘心遺忘,那糾纏了幾世的情感。

我艱難的端起了湯,正準備喝下去,一個人忽然衝到了我的面前,打翻了碗,撲在我的懷裏,哭道:“不要喝,我願意爲你忍受所有的痛苦”。

“啊,是你”。我等待了五萬年的你,我連忙將你擁緊,熱吻雨點般的落在你的臉上,是啊,我等你太久了,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

佛祖和孟婆什麼時候離開的,我並不知道,但我不關心,我現在只關心你。

你輕聲的對我說:“我們去凡間把,佛祖答應我們可以在一起拉”。

我牽着你的小手,開心的笑道:“好,我馬上娶你,我要你做我永世最美的新娘”。

你低頭含羞道:“是嗎?

依稀記得昨天。你說,等我”。

“是的,我等”。

“一等,就是千年。

所有的人都說,你不會來了。

只有我一個人知道。

你一直都在路上。

你一直都在走向這裏的路上”。


在萬千的人中讓我遇到你,在萬千人中,我執起了你的手。

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在時間無涯的洪荒裏。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雲遠,曷雲能去。

執子之手,死生契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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