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雲淺淺
一隻黑色的蝴蝶飛得太快。我將頭稍微低了一點，但還是躲閃不及，它撞在我的鼻尖。翅膀觸碰肌膚的感覺十分輕柔。
它似乎趔趄了一下，稍一調整，在空中劃個優美無比的弧線，從我左肩上面，向側後方向飛去了。
我擔心是否會有黑色的粉狀物——印象中，蝴蝶的翅膀好像會脫落如滑石粉一樣滑膩膩的粉狀物——留在鼻尖，不由自主揉了揉被蝴蝶撞過的地方。
這隻蝴蝶心太急了，那樣子有點橫衝直撞的意思。是否是這秋日清晨的景色太美好，使它快樂得忘乎所以了呢。
在開車去西藏的路上，無聊時，我會在手帳本上記一些東西，其中就有那些公路牌上的地名，還有所經過的隧道的名稱。在湖北境內，有個隧道叫“野人衝隧道”。我覺得很有趣，反覆念出這幾個字。
在那之前，我講了許多關於神農架野人的事，孩子本來已經很驚奇了。這裏又遇到“野人衝隧道”，於是，更加驚奇，“野人爲什麼要衝過隧道，他是有什麼急事嗎？”
對哦，身材高大，渾身長滿黑色毛髮的野人目視前方，急衝衝地衝過隧道，他是有什麼急事嗎？我一時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可能有吧，也許要去參加聚會什麼的。”我略一思索，遲疑着給出這樣的回答。
這隻冒冒失失的蝴蝶如此着急，莫不是也要去參加什麼聚會吧。
草坪邊上，一棵柿子樹下，一對情侶正在摘柿子。柿樹葉子由綠轉黃，初顯凋零跡象。
戴眼鏡的男生高高舉起手臂，向上蹦跳着夠柿子。秀髮披肩，頭戴寬邊帽的女生手裏抓着四隻半青半黃的柿子，笑得很開心。在我的印象中，這種柿子還不能喫，非常澀，要經過特殊處理纔可以喫。小時候，每到秋天，就常聽大人們說起這個。我不愛喫柿子，哪怕是自然成熟到通紅通紅的柿子也不愛喫。所以，也沒有關心過究竟是怎麼個處理法。
一位推着嬰兒車的父親將車子停在草坪上，也去摘柿子。他摘了一隻很大的柿子，遞給車裏的嬰兒。嬰兒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接過柿子，抱在懷裏把玩。由於經常見到，我們也算是熟人了。他看到我經過，問我想不想要柿子。我說不了，我吃不了這個，謝謝。
湖邊灌木叢中有一棵樹，青綠的樹葉十分濃密。樹幹看着很粗壯，橢圓形的葉子也不小，可是，開出的花兒卻是十分秀氣，奶白色，一小朵一小朵的，宛如夜空中的星星一樣，繁複極了。
我已經走過去了，想着如果再經過這樣的樹，一定上前去看看究竟是什麼樹。卻始終沒有再遇到，只在那一個地方有。
這是秋天的一個清晨。時值農曆八月。已是仲秋。
2021-09-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