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雲淺淺
車子在夜晚的馬路上行駛。
我喜歡這樣坐在行駛的車輛中兜風，體驗行走在路上的感覺。
有沒有目的地都不重要。不斷前行的感覺真的很好。它打破了視野中景物的一成不變，在身體不受奔波勞頓的情況下，輕易獲得不斷變化着的新奇體驗。
都市的繁華通過漫無邊際五彩繽紛的燈火，流水一樣的行車隊伍，人行道上黑乎乎移動着的人羣得以體現。
在行駛的路途中，你可以通過視線毫不費力地參與進外界熱鬧的生活，也可以蟄居在車內那一點雖然狹小卻足夠舒適的空間，沉入內心，安穩地呆在那裏。
我看到馬路正前方，黃黃的月亮就跟道路兩側的路燈一樣高。有時，車子在延伸着的道路前面上了一個緩緩的斜坡，爬上一座高高的橋。這個時候，月亮看起來還沒有路燈高，顯得特別不真實，有着夢幻的色彩。
路燈柔黃的光線和月亮的朦朧光線交織在一起，簡直分不出哪個是月亮，哪個是路燈。要十分留神，纔會發現那些亮着的路燈中間確實是有一輪明月的。
它就那麼掛在那裏，就像是畫出來的一樣。
我想拍照。試了幾次，沒拍好。移動的車身，抖動的鏡頭，技術的不精湛，原因都有一點吧，拍出來的照片看着很模糊，或者根本無法從照片裏分辨出月亮在哪，只能看到模糊成一團的亮白。但是，將眼睛偏移開鏡頭再看看，它分明還在那裏。
電臺裏播放着音樂。有一些歌是曾經流行一時的，聽着它們，就好像重又回到它們風靡街頭巷尾的那些年，喧譁的人聲、流動的空氣、過時事物的陳舊氣味都活靈活現。
我還看到少年的自己坐在一個網吧的老式電腦前，穿着一件寬條紋吊帶衫，草綠色與乳白色相間，藏青色吊帶，一根細細的裝飾性抽繩在腰身的右側挽成不夠講究的蝴蝶結。長長的頭髮梳得柔順而有光澤，用兩根皮筋鬆鬆地扎着，從脖頸兩邊垂下來。從頭頂直到耳朵，戴着誇張的黑色耳機，循環播放着一首歌。
那時，我剛學會上網不久。我在網上查詢蒐集信息，渴望瞭解的，似乎總是很多。音樂給那些時刻鍍上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質感。未來猶如一片波瀾壯闊的大海，伴着音樂在心頭起伏。儘管那時，我根本還不知道自己將來想要做什麼。
音樂總能引起情感上的共鳴，不管你有沒有經歷過歌曲中所寫的那樣的事情，但當那些彷徨、孤獨、憂鬱、悲傷、奮進的情感通過優美的歌詞與旋律呈現時，總是能打動你，使你在一些時刻聽到它很想流淚。也許這些情感本就不分主體，與生俱來吧。
音樂可以喚醒豐富細膩美好的情感體驗。當這樣一些情感如清泉一樣在心底流過時，彷彿會得到一個無聲的指引，不允許自己隨波逐流，過一種糟糕的生活。一定要積極生活，一定要愛着點什麼。
秋風灌滿車廂，輕輕吹動髮梢。這樣安靜暖和的夜晚，適合出去兜兜風。
2021-09-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