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動無比的生活

文|雲淺淺

寫完一篇標題爲《心不在焉》的文章。我開始喫午餐。文章寫的是我在健身館丟失了泳衣泳鏡泳帽洗髮水護髮膜,隨後又找回的事。

午餐是從附近快餐店買來的,土豆培根,紅燒魚塊,炒小白菜,西紅柿雞蛋湯,米飯。我隨便吃了一點,喝了幾口湯,又剝了一個青桔子喫下去,就飽了。

將臥室窗簾拉上,擋住正午強烈的白光,在牀上閉目躺了一小會兒就起來了。開車出門,游泳去。

我換好泳衣,走到更衣室鏡子前,用一根皮筋把頭髮挽起。又從包裏取出銀白色泳鏡、銀白色泳帽。

泳鏡剛塗過防霧液不久,我拿起它走到淋浴間,打開水龍頭。冒着熱氣的溫水嘩啦一下出來了。我衝了衝身體,又衝了幾下泳鏡,以沖走防霧液殘留。

我對着鏡子開始戴泳帽。用手掌先撐開它,接着往頭上套。我手上有水,額頭上也有水,硅膠帽子沾上水特別滑,不容易戴。我抓緊了帽子邊緣,硬往頭上拉扯。由於用力過猛,帽子一下子裂開了。這個帽子已經使用一年多。不久前,我就發現帽子中線底端有一個小口,就是從那個位置裂開的。

我還有一個黑色泳帽。我在包裏找了一下,沒有找到。以前,我老是忘記帶東西,忘記帶泳鏡啦,忘記帶泳帽啦。還有一次,竟然荒唐到連泳衣都忘記帶了。發生過幾回這樣的事後,我就常常想着在包裏多備一副泳具。但自從帶了備用泳具後,好像一次也沒發生過忘記帶泳具的事。於是,我在這件事上也就不再那麼上心了。

按照規定,游泳一定要戴泳帽。戴上泳帽游泳,若是有危險,更容易被發現。也有衛生上的考慮,避免頭髮脫落到水裏。如果水裏有很多頭髮,划水行進時,十根手指、脖子上、腳趾上不斷地纏到頭髮,就跟撈水草一樣的,或者換氣時,一吸吸到一根頭髮,那——還怎麼遊呢。

望着手中已然無法使用的泳帽,我帶着覺悟般的心情想:看來B計劃還是要有的。

泳衣已經衝溼了,水池都沒下,就直接回家,怎麼說也有點不甘心。我出了更衣室,穿過一小段悄無聲息的走道,上了幾級臺階,來到泳池館。

泳池裏沒有人。精心設計成長條狀的幾道照明燈同時亮着,與泳道方向一致,並且長度也差不多,搭配上暖黃色系的天花板,還挺漂亮,有些金碧輝煌的感覺。水波輕微盪漾,搖晃着粼粼的銀光。幾個熱水管道齊刷刷地將溫暖的水流注入泳池裏,嘩嘩啦啦的水流聲一刻不絕於耳。幾叢清新的綠蘿安安靜靜地呆在白色花盆裏生長,與玻璃牆外綠樹濃蔭的香樟樹遙相呼應。

我站在岸邊,隔着右側的玻璃牆望向外面的休息大廳。一個泳友的身影在玻璃門外一閃而過,跟我揮了揮手。他已經游完,準備走了。

大廳沙發上有兩個人在坐着。其中一位是我的游泳教練。我舉起右手揮了一下,企圖引起他的注意。他沒有看到,他正在和一個女同事聊天。有一瞬間,我看到他的目光似乎掃到了這個角落,我揮了揮手,他還是沒看到,我又揮了揮,他總算看到了。

他過來了。我本想問問他能不能幫我跟人借個泳帽,或者店裏有沒有新泳帽賣。但我首先問出來卻是沒有泳帽,可不可以下水。

“不能,回家拿去吧。”他很果斷地說完這句話,轉身大步流星地走開了。

好吧,合情合理。

準備走之前,我回頭望了一眼泳池盡頭,玻璃牆外,繁忙的交通掩映在灌木叢和綠色枝葉後面。就在這時,我看到教練拿着白色泳帽,笑着走過來。

現在,泳池區域只有我一個人了。安靜的似乎能聽到自己心理活動的聲音。

水溫有點高,游到第十五圈時,我就有點軟綿綿了,像在棉花裏行進。還有十五圈才能游完。我想了一個主意。一個泳道一個泳道地遊,游完一條泳道,接着遊另一條。三條泳道依次游完,再逆着順序重來。這樣小小變更一下,很快就游完了。

游完泳去洗澡。

取洗髮水時,大大的瓶子發出按壓空氣的噗噗聲。我心裏想,高先生是不是用我洗髮水了,怎麼會用這麼多,這都沒了。

最近,我倆用的洗髮水牌子不一樣。他用的是上網遇到的推薦產品,是我從沒聽說過的牌子。 我在這種消耗用品上的態度是:是否名牌不是特別重要,但至少得是聽說過的牌子。他笑我迷信品牌,他買的可不便宜,富含氨基酸什麼什麼的,有什麼什麼效果。他買了一次這種洗髮水。竟然又買了一次。我實在忍不住調侃他:“你爲什麼就這麼喜歡用——大牌(本來想說雜牌,但想了想,似乎不夠委婉,於是‘雜牌’在出口之前,臨時變更爲‘大牌’)?”他說:“對,只有大牌才能配上我。”

自駕去西藏玩那次,返程時我們乘飛機回來,把車子託運了。託運的車子比我們遲一個多星期纔到合肥。當時,我的洗髮水也在健身包裏,跟車一起託運。我去游泳,到衛生間找洗髮水,檯面上有好幾瓶用剩的,時間很長了,我挨個拿起看看又放下,不太想用。高先生買的洗髮水還沒用幾回,瓶子新得直髮光,我順手就拿着用了。用了一次,覺得還不錯,加上懶得從包裏掏出來,就一直揹着用。有一天,他突然想起來問我:“你是不是把我的大牌洗髮水拿走了?”

“你在用這個嗎?這個不夠高端,哪能配上你的品位。實話實說,效果怎麼樣?”他呵呵笑着,聲音裏不無調侃。

“呃——偶爾用用,將就一下,也不是不可以。”我有一些尷尬,呵呵笑着,顧左右而言他。

我接着打開造型精緻小巧的發膜瓶子的瓶蓋,驚詫地發現裏面的發膜幾乎也沒了。想起我前一天把這些東西丟到浴室,這還是第一次用。而且,我去找丟失的物品時,高先生已經洗過澡了,明顯不是他用的。

看來是在浴室洗澡的其他人使用的,並且還不止一人。這個事也很正常。就是我在現場,也經常會遇到有人借點洗髮水沐浴露潤膚乳的。但令我震驚的是竟然快用完了,至少留的夠我用一次的嘛。

不過,說不定別人誤以爲這是健身館放在那給大家用的(還給大家發膜用,真是慷慨呀)。還有可能,人家覺得,你這剩的本來也不多嘛,我自己都勉強夠用的,還怎麼給你留呢。

好吧。誰又知道呢。

我站在淋浴間,面對着一大一小兩個空空如也的紅色瓶子,突然就很想笑。生活,也太可愛,太生動了吧。

2021-0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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