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緣 01 浴缸裏的紅蓮


將近晚上十點鐘的街道,車和人都少了許多,城市的霓虹燈依舊燦爛,如同開在鋼筋水泥之上的迷幻花,誘惑着歸巢的倦鳥。

唐昕把車停在路邊,下車時手裏提着一個精美的紙盒,她踩着高跟鞋往一棟舊公寓樓走去。

像這個城市裏大多數工作體面,前途無量的職業女性一樣,唐昕身着高級套裙,柔順亮澤的捲髮在腦後綁起馬尾,精緻漂亮的臉蛋微微上揚。

她在父親的公司工作,年紀輕輕已經身居高位,是父親的得力助手。不僅僅因爲她就職於自己家的公司,論實在的工作能力,旁人同樣心服口服。

今晚唐昕下班後,來看望一個好朋友,順便爲她提前慶祝生日。

燈光有些昏暗的走廊空無一人,只有唐昕高跟鞋叩響大理石地板的聲音在迴盪,兩側的牆壁已經發黃,讓人知道這棟建築物也有些年份了。

她想起自己勸過李童換個好些的地方住,可小童只是笑笑,說這已經比她剛畢業時住的地方好多了。

門鈴響了兩遍仍沒有動靜,唐昕在電子鎖上輸入密碼,隨着嘀的一聲,她轉動門把手,打開了門。她知道李童的大門密碼,但這是她第一次使用。

一室一廳的小套間無處不彰顯着這是一個女孩兒住的地方,客廳最顯眼的角落掛着一排漂亮的衣服,茶几上散落着幾本時尚雜誌,卡通貓咪造型的馬克杯被擠到了邊緣,亮藍色的沙發上隨意堆着一張毯子和幾個抱枕。

開放式廚房倒是一塵不染,若不是打掃勤快,就是不常用。唐昕知道肯定是後者。

窗戶上的窗簾被拉上了,屋子裏似乎沒有人。

“小童?”唐昕試探地喊了一聲,沒有迴音。

但是今天下午她和小童約好了,自己趕凌晨一點的飛機,這趟出差一去就是三四天,來不及爲瞳兒慶祝生日,她今晚是過來送蛋糕的。

李童很喜歡甜食,但是作爲模特平時卻不敢吃,難得生日唐昕特意找一位負有盛名的蛋糕師,訂做了一個非常棒的蛋糕。

唐昕將裝蛋糕的盒子放在餐桌上,輕輕走進了浴室,眼前的景象讓她捂住了嘴巴。

李童躺在浴缸裏,眼睛緊閉,血紅色的水浸透了她的裙子,裙襬的一角在水中輕輕飄起。

她大半身體隱在殷紅的水中,露出水面的左手和修長的小腿白得近乎透明,幾縷溼漉漉的頭髮貼在那張已經毫無血色,如同白瓷般的臉旁。

唐昕事後常常想起一幅畫,畫面上一個美麗的女人躺在漂滿紅蓮的水池裏,紅蓮殷紅如血,簇擁着女人白得發光的身體,水池上方飛翔着一隻醜陋的惡龍,鋒利的爪牙正伸向水面上的女人。

整個畫面唯美而絕望,女人的臉就和浴缸裏的李童一般,蒼白沉靜,雙目緊閉。彷彿一種承受苦難過後的平靜,或者解脫。

這幅畫正是李童畫的,她曾跟自己說過,這個世界的惡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傷害一個已經把自己獻給地獄的人。

當時的唐昕還是一個大三的學生,她沒能理解自己舍友說的話,紅蓮確實在佛教中有代表地獄之意,可是誰會把自己獻給地獄?李童在她眼裏只是一個不那麼幸運,又傻乎乎的姑娘,說出這種話,真是讓人感覺怪異。

可如今,這句話在她腦海裏揮之不去。

當晚唐昕報了警,警察到來之前她坐在那張亮藍色的沙發上,盯着黑乎乎的電視屏幕,很多思緒如同火花般涌現又消失,她沒有驚慌,更沒有哭,這不是她的性格。

警察很快就來了,他們按照程序把唐昕帶回警察局,詢問了許多事情。

她只知道警察讓她交代了自己一天的行蹤,交代了和李童的關係。

警察還讓她說出自己知道的所有關於李童的事情,她一一作答,包括李童這兩年患有抑鬱症的情況。

唐昕注意到警察聽到這一點時,擡頭看了她一眼,然後繼續埋頭記錄。

將近凌晨一點的時候,唐昕從警察局走出,飛機註定趕不上了,她也沒有心力繼續出行。

她的車在夜幕中穿過兩條空蕩蕩的街道,轉過一個街角後,這個城市熱鬧的夜生活展現在她面前。

坐在酒吧裏的時候,唐昕要了一杯最烈的酒,苦澀而刺激的液體從喉嚨滑進胃裏,嗆得她紅了眼眶。

唐昕取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屏幕上沒有名字,只顯現了一串數字。

最後警察判定李童是自殺。一個處於事業低谷的女模特,抑鬱症發作,在家服用過量安眠藥後割脈自盡,太合情合理了。

但是江珊珊不這麼認爲,她接到唐昕電話的時候正在外地,躺在酒店的牀上看着電影。雖然沒有存她的號碼,但是那把永遠透着冷淡涼意的女聲,一聽就能認出來。

“……我沒有小童父母的聯繫方式,請你幫忙給一下,警察需要聯繫她的家人……”

她爲什麼還能這樣冷靜?她的聲音裏爲什麼沒有一絲哀痛?爲什麼是她先發現小童自殺?

江珊珊的心房好像被什麼撕扯過般疼痛,李童,你答應過我的,不會發生這種事的。

江珊珊的記憶回到三個月前,她和小童吃過晚飯,在河邊散步,黑色的河水倒映着對岸五顏六色的燈光,涼風吹在臉上,讓人感覺愜意。

“你最近的病情怎麼樣?”

“吃着藥穩定多了。”

“……如果有什麼實在想不通的,過不去的,找我。”

“嗯,我知道你的意思,假如有一天我真的很想很想去死,我一定打電話給你,等你來阻止我。其實我也怕死。”

喝了幾杯酒的李童眼神微醺,小巧的鼻尖被風吹得有點兒發紅,她對江珊珊露出輕鬆的微笑。

兩天後,江珊珊陪同李童的家人去收拾遺物,再踏進那個小公寓房,她想起了兩人瘋玩到天亮的那些日子。

隔三差五,特別第二天是休息日的時候,她們會捉着遊戲手柄,窩在沙發上玩遊戲,玩累了聊天,聊煩了繼續玩。偶爾唐昕的哥哥唐安也在,小童看着他們吃燒烤,吃滷味,吃炒粉,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她總是故意吃得更香,氣得瞳兒拿抱枕砸她。

江姍姍護着食物,笑得像個傻子,但又有些心疼,李童太瘦了。

“模特是不是人乾的啊?”她常常這樣抱怨,李童都只是撇撇嘴,做出一個無奈的表情。

其實李童從大學時候就開始接觸模特這個行業,不過那時候只是做兼職,畢業後她原本打算找一份文職,安心做個辦公室裏的白領。可是初出茅廬的大學生根本不值錢,她不像別的女孩子,錢少點就少點,可以慢慢積累經驗,能養活自己就好。

李童的身後是下崗後開了十幾年流動早餐檔的父母,和一個賺不了錢,卻被家裏寵壞了的弟弟。

也就是她上大學後,家裏才盤下了一個小小的店面,繼續做着早點生意,可父母供他們姐弟上學依舊非常吃力。李童大學四年裏最害怕的事情就是第二年的學費交不上,如果家裏的錢只夠一個人讀書,爸媽一定會讓自己輟學,把機會給弟弟。

所以她努力地兼職,負擔了自己所有的生活費,甚至攢下第二年的學費。

但生活就是那麼可笑,她高挑的身材和良好的氣質讓她找到了模特這樣的兼職,然而畢業後,辛苦賺錢讀完的大學專業只能給她帶來低廉的薪水。爲了儘快獲得高收入補貼家裏,她只好繼續投身到模特這個行業中。

江姍姍是在大學二年級的時候認識李童的,她的好哥兒們林嘉軒當時是唐昕的男朋友,李童是唐昕的舍友,他們一起去郊外踏青。她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高高瘦瘦的姑娘。

江姍姍還記得,在電影散場後的廣場,站在人羣的邊緣,她們靜靜等待,當跨年的鐘聲響起的時候,她迫不及待地在李童耳邊喊了一聲:

“我喜歡你!”

李童睜大了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這個渾身上下透着一股男孩子氣的女孩,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直到喧鬧的人羣開始從身邊散開,往廣場外的街道走去,她才輕輕搖了搖頭。

“你是女孩兒,我也喜歡你,可是不是那種喜歡。”

江姍姍點了點頭,看起來並沒有特別失望,如同早已預料到一般,“那我們就做好朋友吧。”

李童彷彿卸下了什麼般鬆了一口氣,笑着應了一聲,“嗯!”

此時不遠處的天空綻開了一朵銀花,崔璨奪目,人們擡起的臉龐映照着燦爛的煙火變得忽明忽暗。

“我們去看煙花吧!”李童拉起江姍姍的手臂,往前跑去。

其實江姍姍並非不失落,只是像她這樣的人,已經習慣了收起自己的感情,並不一定要對方也感同身受,能夠默默守護着喜歡的人,也足夠了。

李童對她來說是特別的,甚至已經超越所謂的愛情,相識的這些年,兩個從家庭無法獲得溫暖的人,常常相互扶持,相互慰藉,甚至比真正的家人更加懂得對方。

而此時此刻,江珊珊看着潔白的浴缸,彷彿看見了浸在血水中的小童,無法遏制的悲傷隨着心房的收縮蔓延全身,四肢冰冷而震顫,身軀卻彷彿積蓄了過多的力量,無處釋放。

“唉,買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也不知道給家裏多寄點錢,現在還整出這種事情,家門不幸!”

李漢成正在把客廳衣架上的一排衣服收進一個紙箱子裏,他一邊把衣服扯下來,一邊抱怨。

旁邊李童的母親倒是沒有搭話,她彷彿自說自話般囁嚅着,“怎麼會這樣,我們都老了,弟弟還小吶,真是忍心……”

江珊珊從浴室走出來,眼睛溼潤赤紅,彷彿下一刻可以滴出血淚,她的聲音像怒吼的小獸:

“小童怎麼會有你們這種家人!她活着的時候只把她當提款機,現在女兒死了,你們說的是人話嗎?”

李漢成擡眼看着江珊珊,像看一個神經病,但是他沒有反駁,李童的母親也轉身看着她,一臉的麻木。這個女兒對他們來說意味着什麼呢?李童15歲前的時光都是跟着老家的奶奶,他們一年到頭纔回去一次,只有小兒子一直帶在身邊。

這個女兒,聽話算是聽話的,但一個女孩子家最後還不是要嫁人,做姐姐的就該多爲家裏分擔,多照顧弟弟啊。

李童的父母沒有收拾太久,他們只帶走了看起來有點價值的東西。

“唉!不要的東西也收拾起來帶走啊!”房東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門口,他皺着眉頭,看着正準備離開的李漢成夫婦。

“在我屋子裏出了這樣的事情,讓我以後怎麼租得出去。”

李漢成和妻子不情不願地把要帶走的東西放下,開始收拾屋內的其他雜物。江姍姍坐在窗臺位置,看着屋裏的人,平靜了許多。

“你們打算帶小童回家嗎?” 她嗓子變得有些沙啞。

彷彿過了很久,李漢成纔回答她,“不然呢,總得找個地方放那骨灰罐子,等過年帶回老家,就跟她奶奶葬一塊得了。”

“要不留在這吧,小童喜歡這個城市,給她買個公墓。”

“不行不行,大城市的公墓我們買不起。”

“我買。”江姍姍平靜地說。

李漢成不說話了,他暗自琢磨着,大過年帶個骨灰盒回老家也晦氣,而且還得動老孃的墳,不僅麻煩,還怕旁人說閒話,有人願意給小童買公墓,也不錯,反正人都沒了,不必在意那麼多。

“你一定是小童好朋友吧,看得出你很關心她啊,我們家條件實在不好,可能小童沒少跟你們抱怨,沒辦法啊,她是比別人家的孩子辛苦一些。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們就把小童拜託給你了,謝謝啊。”

李漢成堆出一臉苦笑,同意了江珊珊的建議。

江珊珊沒有迴應,她別過頭,看着樓下的街道,來往的車流和人羣絡繹不絕,每一日的節律彷彿就跟隨着交通燈的變換,構成了城市的呼吸。

可是小童與這個世界再無聯繫,她可能從未真正融入過這呼吸中,往後也不需要了。

公寓的小壁櫃上擺着幾支酒,警察說李童是飲酒服用過量安非他命後自殺,在屋內垃圾桶有一支空酒瓶。

但是李童並不愛一個人喝酒啊,她這個傢伙,喝一點就醉,醉了就睡覺,怎麼可能獨自喝光一大瓶酒後還有力氣折騰?

“你不喝酒擺這麼多在這幹什麼?”

“你在我就陪你喝一點啊。”

“我纔不要跟你喝,一下就醉,剩我一人,沒意思。”

“哼,我就擺在那好看,不行麼,你可別打它們主意,我看着打折才捨得買的。”李童撅起嘴巴,一臉鄙視地斜眼看着江珊珊。

小童裝生氣的樣子挺滑稽的,可以做成表情包,江珊珊心裏偷笑……

這兩天,太多記憶的碎片掠過腦海,割過心房。

她不會的,不會這樣子去死。

彷彿想到了什麼,江珊珊突然從窗臺上跳下來,徑直衝到櫥櫃前,打開轉角處一個狹窄的櫃門,裏面有一隻玻璃高腳杯。

只有一個杯子,驟然加快的心跳讓她有些呼吸急促。緊接着江珊珊拉開消毒碗櫃,在第二層的最外面,是另外兩隻倒扣着的高腳杯。

看到這兩個杯子,旁人也許覺得沒什麼特別,但江珊珊瞬間確定了一件事,出事當晚,小童家裏肯定還來了客人,而且一起喝過酒。這幾個高腳杯,是去年聖誕節她和林嘉軒一起到樓下臨時買回來的,一共買了四個。當晚唐安,林嘉軒和自己聚集在小童家裏,吃了一頓豐盛的烤肉大餐,當然,烤肉是外面買回來的,開酒時卻發現李童家裏不夠杯子。

“不要放消毒櫃啦,放角落那個櫃子,這種玻璃杯跟碗碟放一起很容易碎的。”收拾的時候,李童跟江珊珊說。

這四個杯子平時是不用的,一直放在櫃子裏,小童不會自己喝酒,更不會主動邀請來家裏的朋友喝酒,只有別人想喝的時候她纔會陪着喝一些。

最重要的是,李童出事前一天面試了一個平面廣告,落選了。當晚她打電話給江珊珊,聊天的時候提過這幾個杯子……

“早些睡吧,他們沒選擇你可能風格不合適而已,不要想太多……要不稍微喝點酒好睡些。”

“不要了,我現在躺牀上,喝酒還得爬起來。對了,前幾天在櫃子裏找東西不小心打爛了一個酒杯,下回帶我去買回個一樣的吧,不然下次你們過來不夠杯子用了。”

“幹嘛要一樣的。”

“好看啊……不聊了,先睡覺吧。”

“記得吃藥。”

“吃了,像個老媽子似的……”

江珊珊像塊石頭一樣立在廚櫃前,消毒碗櫃裏的兩個杯子映在她黑色的瞳孔裏,她回想起那天晚上關於杯子的對話。這樣說來,出事前一晚三個杯子還在櫃子裏,而當日白天小童說公司找她有事,理應也不會在家招待客人。

而且小童每次都會把洗好的酒杯放回櫥櫃,從不放進消毒碗櫃。那麼這兩個杯子會不會不是小童放進去的?那會是誰?

一個可怕的想法在江姍姍腦海中出現,她有些不相信,可又揮之不去。她一遍又一遍地去想這幾天的事情,不斷回憶起小童的一顰一笑,她越來越不願意相信小童會一聲不吭地用這種方式了斷自己……

兩日後,江姍姍坐在街角的咖啡廳裏,落地窗外是一座32層高的大樓,頂端鑲嵌着唐林科技幾個銀白色的大字。

不過是個做小家電的企業,叫自己科技公司,姍姍心裏暗想。等她把視線從窗外收回,服務生已經把咖啡送到面前,她看着熱氣從白瓷杯中升起,有些出神。

自己這樣做明智嗎?那不然應該怎麼辦?至少試探一下她的反應也好。

唐昕今天披散着一頭長卷發,瑩潤亮澤,配合着精緻的妝容,看起來彷彿洗髮水廣告裏的女演員。江姍姍冷眼看着這位美女往自己走來,感受到了她的心不在焉,一邊走還一邊看着手機,直到坐下了才依依不捨地熄了屏幕,把手機放在桌面。

唐昕禮貌地微笑了一下,算打了個招呼,“姍姐,難得你約我。”

江姍姍沒有急着迴應,反而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才慢慢開口。

“嗯,我其實是想問問你那天晚上的事情,畢竟你是第一個發現小童的。”

唐昕對江姍姍的開門見山一點都不奇怪,她深深吸了一口氣。

“是啊,不過能說的我都已經跟警察說過了。你還想問些什麼?”

“你不覺得可疑麼?小童不喜歡喝酒,而且酒量很淺,醉了就不省人事,喝完一整支洋酒還能這樣折騰?”

“小童當時到底是什麼心境你和我都不清楚,既然她都想自殺了,還能用平時狀況來推斷嗎。”

“你說得對,但爲什麼是你?”

“你的話什麼意思?”唐昕皺起眉頭。

“如果小童決心去死,爲什麼下午還要約你,據我所知你們只是約定了晚上,沒有約具體的時間,如果你早到了,小童是不是很可能不會死?”

唐昕沉默了,她盯着江姍姍,漸漸眼睛變得溼潤,她彷彿咬着牙槽般一字一句地回答,“對,我不知道爲什麼當天小童還要約我,但是,如果我能早一些到,也許她不會死。”

一滴眼淚從唐昕的臉頰滑落,“但是,我來遲了。”

江姍姍臉上沒有表情,她的聲音沙啞而平靜,“你可能低估了我對小童的瞭解,我認爲當晚還有人去過小童家。”

唐昕抹去臉上的淚滴,怔怔地看着江姍姍,“你有證據嗎?”

“按照正常思維,你不是應該先問是誰嗎?”

“按照正常邏輯,如果你知道是誰,就不會這樣說了,既然你不知道,我爲什麼要問這個多餘的問題。”

“好,人人都說唐小姐很聰明,是我愚鈍了。”江姍姍露出了見面來的第一個笑容。“既然你這麼聰明,我也不拐彎抹角,雖然警察說你的不在場證明很充分,可是如果有人想要殺掉小童,我第一個想到的還是你。”

唐昕可能沒想過江姍姍說話這麼直接,她正了正身子,剋制着內心的憤怒。

“不要說這種誹謗的話,小童也是我的朋友!”

“爲了你自己的利益,傷害朋友的事情你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唐昕知道江姍姍在說什麼,她說的是大學時候發生的一件事,她一直認爲是唐昕利用了小童去達成自己的目的。

“從前的事情我不想跟你計較,今天你突然走過來跟我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我可以告你誹謗,誹謗罪情節嚴重的也是可以拘役的,誣陷別人犯謀殺罪,不知道算不算嚴重。”唐昕的聲音完全恢復了那種冰冷和強硬。

“隨意,你知道如果是事實,再怎麼掩飾都會留下破綻的。”

“我真的很忙,不過我想問你最後一個問題,請問你覺得我傷害小童的動機是什麼?因爲我很好奇,連我自己都想不到能有什麼動機。”唐昕的臉上露出戲謔的表情。

“會不會是因爲白燁呢?”江姍姍故意擺出一副思考的樣子。

唐昕靠在座椅背上,“你真的太可笑了。”

“我公司裏還有事情,先失陪了,小童的事情我也很難過,但她已經不在了,你是一個成年人,不要鑽牛角尖。”唐昕拿起桌面的手機,起身離開,步態依然不急不緩。

江姍姍看着她的背影,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她有些沮喪,自己果然莽撞了,這場對話並沒有什麼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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