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鴿子

我家附近有個公園,不大,但孩子們都喜歡去。

因爲那裏有一塊長滿青草的綠色草坪。草坪上有羣雪白可愛的小鴿子;還有小池塘,裏面遊着一羣漂亮而又快活的金魚。

每次去,孩子們,尤其是成寶,必定會去喂鴿子。還總是喂不夠。買一袋鴿食給他,他幾下子就喂完了。

小鴿子溫柔地落在他肩頭,用純潔、明亮的鴿眼望着他,啄食着他小手中的穀物。

他害怕鴿子會落到他裸露出皮膚的脖頸處,抓疼他的皮膚,但又興奮能跟鴿子如此親近,常縮緊脖子(我曾建議他繫條圍巾),一副又驚又喜的表情。

喂完還要喂。不停地要。簡直沒個頭緒。後來,我就跟他說好,每次只能喂一袋,不然你就別去了。這下,他不像之前那般慷慨了,而是一粒或者兩三粒地喂,看着特別節儉。就這樣,也喂不了多久。

那由玉米、豌豆等粗糧配成的鴿食,是公園的守園人,也是鴿子的主人自己包裝的,份量很少。並且越來越少,越來越少,甚至都能數得過來。有一次,我還真發起閒心,粗略數了數,十幾粒,絕不會超過二十粒。

有些孩子實在喂不過癮,就把自家煮飯的大米用方便袋裝來,一大把一大把地往草坪上撒着喂。鴿子的主人當然不喜歡這麼做,影響他賣鴿食賺錢嘛,就不停地阻止。照樣有人悄悄喂。他只好將每包鴿食多包裝些,但也沒多多少。

果寶之前也比較喜歡喂鴿子,自從一隻鴿子停留在她的肩頭,啄完她手中的食物,又順便在她漂亮的白色衣帽上拉了一堆東西作紀念後,她就不那麼熱衷這件事了。只在弟弟喂的時候,跟他要幾粒玉米,放在手裏,小心翼翼地伸着,邊喂,邊躲閃着鴿子,不讓它飛到她身上。 

成寶就大膽多了,隨便小鴿子怎麼停在他頭上,肩上,胳膊上,後背上。鴿子撲棱翅膀時,他嚇得只擠眼睛,卻也並不驅趕。

有一次,我逗成寶,問他,我抓一隻鴿子燉湯給你喝好不好。他很詫異地望我一眼,好像在確認這話是不是由我口中說出的。看我在笑着望他,他的小臉騰地紅了,非常生氣地說,不行!不能抓!不能吃小鴿子的!

一位帶小朋友玩的奶奶,看到好多鴿子圍着成寶,似乎很好抓的樣子。就緊跟在他身邊。成寶喂鴿子的時候,她緊貼着成寶蹲下去,還將右手攤開,一張一合的,假裝手中有食物的樣子。小鴿子一靠近她的手,她就猛地去抓一把,嚇得鴿子們撲棱棱全飛走了。

成寶很生氣地衝那奶奶“哼”了一聲,然後,離她遠遠的,到另一空地上喂。那奶奶沒明白成寶要躲她的意思,蹣跚着跟過來了。

她剛過來,成寶又遠遠地跑開了,還衝她嘟囔着,你不要再抓小鴿子了,都被你嚇跑了。一小一老。一跑一追。看着特別有趣。

鴿食太少,成寶很節約地喂,還是很快就喂完了。就跑去看其他小朋友喂。四處轉的時候,竟然在一個土坡的泥地上撿到一枚灰乎乎的沾滿灰塵的五毛硬幣,很開心地跑來問我這是不是錢。我說是,讓他去問問是不是別人掉的。

他舉着五毛硬幣,問了一圈,都說不是。我就讓他去交給賣鴿食的爺爺。爺爺給了他一包鴿食(其實,鴿食一元一包)。他特別開心。

五毛錢買來的鴿食喂完後,他又四處轉悠,說要撿硬幣。哪有那麼多硬幣好撿?最後,他撿來一個跟比五毛硬幣小點的黃色亮片,跑來很認真地問我,這個能不能換到鴿子食。

我差點笑岔氣。笑着遞給他一元錢,讓他快別撿了,去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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